「我们国家呢,国内国外都喜欢讲,分成所谓的几大政治派系,但是实际上,大部分是民间和国外媒体捕风捉影。
老百姓么……最喜欢神神道道的秘闻,对真正的历史,往往觉得太枯燥,反而没什么兴趣。
」「其实按照我外公的说法,所谓的三大派系的形成,是属于一种历史偶然。
说起来,要追溯到革命时期……那时候,我们的革命队伍里,成分很复杂,都只是秉承着某种革命信念和理想聚集到一起的,本质上,可以分成三种人。
第一种呢,说白了其实是军阀出生的职业军人;第二种呢,是一腔热血的进步青年和知识分子;最后一种呢,是同情我们革命事业的工商界人士。
因为工商界里,那时候的大侨商彭鸥南,支援革命几乎到倾家荡产,他是南洋商业巨子,以茶叶生意最为著名,人称『茶彭王』,所以,革命时期就有谚语『茶叶养活革命军』。
这些工商界人士呢,思想上一般比较保守,多少受到西方工业革命思想影响,所以渐渐的也形成了某种聚合,人们就把这种出生的革命党人,以及他们的后裔,还有和他们理念接近的人士,称为『茶党』。
」「和很多人料想的不一样,这批人和军阀派系还算可以共处,反而和进步青年理念相差最远。
进步青年其实就是极左思潮,革命热情最高涨,但是有时候未免又太激进,其实说起来和茶党的思想本来就是南辕北辙的,只不过革命年代,大家的意识形态还在形成过程中而已。
茶党的工商人士,一般都认为进步青年有点极端,有点太偏爱『平等』,所以有人曾经开玩笑说,『一派人是革命的茶,清新淡雅,一派人是革命的酒,浓烈刺激』……久而久之,那些思想上偏左翼偏激进的,就成了被戏称为『酒党』的前身。
」「本来只有酒党和茶党,其实也没多大的分歧,不过是对于政见差异罢了。
后来,建国后,第一代革命领袖们,也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另一种分歧。
有一些革命领袖,坚持让子女继续从政,并且占据要津,这是大多数的。
还有一部分人呢,则可能出于种种理由,要求子女后人逐渐在政治上淡化,从商、从学、从艺,就是不鼓励他们从政……当然了,有的淡化也没淡化成功,很多后人还是逐渐走上了政坛。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批革命领袖的后人,因为这种家教的关系,除了革命啊、政治啊、理念啊、政策啊,多了很多其他的话题,经常有一些高层聚会活动,谈谈文艺啊、诗歌啊、科学啊、发明啊,还有体育……还组成了合唱团、篮球队、棋友会什么的,逐渐,反而也成为了一种政治存在。
而其中,因为当年号称『大太子』的某位先辈,不肯从政,偏要钻研绘画和书法,也在其中。
所以,这些人,到了今天,他们或者他们的后人,也被戏称成为『太子党』。
」「其实,这三个派系互相交融,互为依托,也根本谈不到什么严格的界限。
如果一定要说政见差别的话,茶党的官员,一般比较偏向保守,说白了就是偏向资本主义,相信市场经济,相信个人品德;酒党的官员呢,一般比较偏向左翼思潮,相信集体主义,或者相信民族主义……太子党呢,在政见上没有什么一定,但是更相信血统论,笃信一些传统文化。
甚至直到今天,还是有不少太子党的官员,还相信阶级成分呢。
这倒也导致了太子党联姻很多,派系也相对巩固一些吧。
总之,因为这些历史上的渊源,所以人们才会误会,说我国官员分为三大派系什么的。
其实……这种事情,就像是宗教一样,根本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中央是绝对不会容许怎样的小圈子文化,真的影响到执政、经济、国家政策的。
更多的,不过是一些无聊的人的臆测罢了。
」「其实啊,真正的派系斗争,那都是建国初期的事情,现在都六十多年过去了。
什么茶党、酒党、太子党,早就跟当年的历史渊源、政治理念、团队构成没一点关系了。
不过是你来我往了几次,有了恩怨,又或者是你的人、我的人,权力倾轧、互相交易,逐渐形成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圈子。
所谓的政见理念,更不过是工具口号罢了……而且,实际上,无论是茶党、酒党、太子党,都从来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党派,更都没有任何组织体系,派系大佬之间,也不过是私人友谊、互相照应罢了。
」「从来没有一个官员,会承认自己是太子党,或者茶党、酒党的。
至于底下的小鱼小蟹,有一些小不点的官员,偏偏要显摆,只不过认识了某个大佬的秘书的邻居的小弟什么的,就以某派系成员自居,有时候,吃饱了撑得,在基层和其他派系的基层闹点别扭……更都是些不着调的小干部们自娱自乐罢了……真正的地方领导和中央领导,哪里会在乎这些?」周衿本来以为自己会毫无兴趣的,但是居然听卓依兰这么缓缓道来,竟然也一路听住了,一时竟然有些忘形,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家呢?算什么派系?」她问出口,就有点后悔。
好在卓依兰似乎没在意,反而是「噗嗤」一笑:「你还是第一个当面这么问我的人。
不告诉你了么,根本没有什么固定的三大派系,也不会有人承认自己是哪个派系的……」她似乎想了一下,略略压低了声音,眼睛也变得有点空灵:「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是大学里搞科研的,根本不能算是政治人物,所以也谈不上任何派系。
但是……我的外婆,她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外曾祖父,确实是……柯国璋将军。
」周衿虽然听到过这样的传言,但是真的从卓依兰嘴里证实,还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所以么……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
我家里,尤其是我那几个表舅舅家,确实是太子党嫡系……有的还做着大领导呢。
不过……这些,我都很烦,反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很少和舅舅家的人打交道。
」卓依兰打了一个哈欠。
「那……」「至于你那位石主任么……石家的背景,主要来自史沅涑,就是石川跃的爷爷。
我外公说过,史老可是……了不起的人物。
他这个人,前台很少站出来,民间都不太认识他。
其实他号称『七副老』,当年做过中央经济协调委员会副主席,中央救济总署副秘书长,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幕后高人。
因为在大饥荒的年代,他就倡导过『米面隔省兑换』,后来还在地方上试行过『试点外贸』,在那个年代,属于做了不可思议的大胆决策的。
所以,你要从政治理念上去分析的话,那么,史老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茶党元老。
不过,他现在离休了……身体不太好,据说是癌症,这一点我也没求证过。
」「史家第二代人丁不旺,你那位石主任的爸爸,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但是却另出了一个政治明星,就是他的叔叔石束安。
这个石束安,和他老爸却不是一路性子,文质彬彬、学问深厚,却锋芒外露。
他是从体育系统做起来,又到外交系统,做过咱们河溪的一任市局体育局长,参与过当年的奥运申办,做过驻外大使……要不是这次出事,今年板上钉钉要升任外交部副部长的,他还年轻,未来升任部长甚至进政治局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现在是经济问题、生活作风问题,已经被立案调查了。
在我们国家,有了这种污点,哪怕你最后能自证清白,政治生命肯定是毁了。
」「不过我说石家的事不寻常,也就在这里了。
这件事情其实很古怪,和我们国家一向以来干部纪律问题处理的一些常规不太一样。
一方面来说,史老既然是离休状态,又是癌症,按照某种『默认的政治规矩』,就算要处理石束安,也是要等……等他过世再动手的。
可是史老还健在,就这么动他儿子,又不涉及到史老,从政治影响来说,多少有点不合常规、欺人太甚。
更不可思议的是……石束安已经被立案调查快三年了,其实已经是在服刑了,可是具体罪名却讳如高深的。
动到他这种层面,这么长时间,早就应该进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可是……很奇怪,石束安的案子,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法,就这么拘押着,石家人,柳家人,虽说都很低调,但是还在外面活动,简直不可思议……所以依我看来,只有三种可能性,要么就是,当初拘捕石束安,不是精心策划谋定而动的结果,而是被某个事件逼迫出来的突发行为,其实证据不足?或者力量不够?事情难以收场,只能含糊混过去。
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的默契,事情到此为止,其实已经休兵,石束安,哪怕是亲儿子亲丈夫,也只能属于牺牲品了……最后一种可能……就是石束安的『供词』,因为某种原因,让检方无法拿到台面上去处理。
当然,这有点不可思议,都已经到石束安这个级别了,检方或者纪委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也许……石束安的『供词』是非常特殊的……甚至关系到不可想象的一些国家级机密。
」「国家机密?」周衿真是听得入神,却也不由追问了一句。
「他是做外交的么……」卓依兰似乎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话多了,又自失的一笑:「其实,我也是随便猜的,并没有什么根据。
就算听上去神神道道的,其实……剥开迷雾之后,往往也没什么,不过是男人们最愚蠢热衷于的权力斗争游戏罢了。
」「男人……是种最愚蠢的动物;政治,权力,从来都是很愚蠢又很肮脏的东西,而且充满了随机性,权力的更迭和变迁,有的时候,根本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是充满了混沌的因素……只是男人们天生看不透,以为那是什么无上珍宝,又或者以为,一切都是他们的品德、眼光或者谋略的产物,所以在那里折腾的你死我活的。
其实权力的由来,其实根本看不见摸不着,权力的度让,也根本无迹可寻,不过是人心中一闪念的是非罢了。
如果,你无视权力,权力就根本不存在。
但是这个世界又是男人的世界,男人又都是愚蠢的,所以蒙上眼,居然认可了这种荒谬的存在。
」「有人写过一部小说,里面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国王,一个主教和一个富翁。
三人之间,站着一名普通佣兵,每位贵人,都命令佣兵杀死另外二人。
那么,谁能最终活下来呢?生死只在佣兵一念之间,可是他既没有王冠,也无财富,更没有神格……究竟权力在于佣兵,还是在于人心呢?如果权力只存于人心,那么信则有,不信则无。
是一种幻术一样的把戏,如幽影映墙。
即便是矮小之人,也能投射出巨大的影子。
』所以啊,只有被权力迷惑的人的那里,权力才有意义。
而在我眼里……她长长的顿了一顿,撩开了耳边的发端,似乎是带着嘲讽似的,吹出带着幽香的口气:「真的还不如一只唇彩、一杯咖啡、一本书来的实际……」周衿正听得有些迷瞪,听她这么一说,也是一笑:「男人是这样的……他们就喜欢那些又愚蠢又肮脏的东西。
」「比如上床?」「哈哈……是的……比如上床。
」「嘻嘻……你这么说,就是你不喜欢和男人上床了……我才不信……」卓依兰又变回了那个在闺蜜面前肆意放纵的小女生,居然调笑的在裙子下轻轻捏了捏周衿的臀瓣。
「哈哈,我喜欢我喜欢,行了吧。
我还喜欢和你上床呢……」周衿被她捏的痒痒的,立刻反击,也去呵她的咯吱窝。
「嘻嘻……别呵我痒痒啊……」在周衿这里,卓依兰总有那么片刻,哪里还像「河西之兰」,倒像一个彻底放开的小女生。
她娇笑、她放纵、她颠三倒四、她慵懒洒脱,她的每一根曲线都在柔和的放松和温婉的歌唱……周衿的手指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的划过她的嘴唇,抚摸着她嘴唇迷人的玲珑起伏:「唉……兰兰啊,我就算了。
你呀……真不知道……哪个男人有福气,可以和你上床……我想……到时候,一定爽死他了。
」「别胡说了……尽发春。
话说回来,你明天……做什么?」「明天有正经事,我们公司要办个机关干部的铁人三项比赛。
我是负责执行部分,这次都是我在折腾细务,明天要去redox看看展板和宣传册。
你呢?你明天做什么?」「我?」卓依兰微微一笑,仿佛无奈似的摇了摇头,但是说出话来,又仿佛回到了「河西之兰」应该有的器宇和高度:「明天要去屏行区,有一个应酬……溪山景区在申请五景区,省旅游局和屏行区委有个国际旅游协会的座谈会,台里让我去露个面。
」周衿不易察觉的低了低头……和两年半前相比,她已经成长了很多,她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是和这朵河西之兰,和这位私下里不可思议的亲密的朋友,她依旧有着天壤之别。
两个女孩,仿佛也只是享受这片刻的平静和舒适,又嘻嘻笑着,各自慵懒的展开两双修长挺拔的长腿,微微的靠在一起,窝在长沙发里。
她们的秀发柔和的交错在两座可爱的胸脯前,而脚丫,则舒展的搭在沙发的另一端……咖啡杯里微微蒸腾着浓郁的香氛,咖啡馆里昏黄的灯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像一副油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