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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奴】41-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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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笯闭着眼惊呼,沈林川怕呛着沈云笯才拔出的肉棒,他看着被自己精液

射了满脸的沈云笯,却生出淫念,压着沈云笯后脑,将精液全射给了沈云笯。

沈云笯推开射精后的沈林川,她擦着自己小脸,气呼呼地看向沈林川,沈林

川看着头脸都挂着自己精液的沈云笯格外兴奋,感觉就像标记了自己领地的雄兽,

恨不得压着沈云笯再来一场。

沈云笯气得扭头躺在床上,拉过锦被背过身不理他,沈林川跟着躺下抱着人

哄了半响,也只哄得喝了几口奶。

话说这头,沈敛离了别院,阿鬼将他扔在一家客栈,沈敛忍着伤,第二日联

系了属下,他写信叫人带去杨家,自己在客栈修养,注意着别院的动静,等着杨

余思杨行止二人找上门来。

几日后,带着满身风尘,一对人马来到了这个北疆小城。

第四十六章:怎么办,我把命赔给你吧

沈云笯趴在小床边,看着熟睡的小乖乖,她侧着头俯在自己手臂上:「就这

么看着小乖乖,我都看不够。」

沈林川抱着怀里的沈云笯,他低头亲吻下沈云笯后颈,「小乖乖快要百日了,

总要取个大名,你想过没有。」沈林川捻起一缕秀发挠在沈云笯脸颊,状似不经

意地问道。

沈云笯咬着唇,她转过头为难地看着沈林川,鼓起勇气仰头吻在沈林川下巴:

「大哥,小乖乖姓杨,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给她取名。」

沈林川呼吸一窒,他眨眨眼,在沈云笯耳边低语:「姓沈不好吗?」

沈云笯扭过身子伸手抚在沈林川脸颊:「对不起。」

沈林川叹口气,拉着沈云笯手掌放在唇边亲吻:「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

不起谁,是我对不起你。」

沈云笯心口一软,她将头埋在沈林川怀里,沈林川搂着她,窗外探出点点新

绿,春辉映满堂,两人就这么静谧安静地抱在一起。

这头杨行止与沈敛带着人立在别院外头,门房出来看到沈敛,沈敛拱手:

「劳烦通报一声大少爷,姑爷来探。」

门房是个沉默的剑客,他看一眼沈敛,点点头,关上门去给沈林川通报。

剑客立在厢房外,沈林川出来,他侧头听着门房的话后点点头,叫人下去。

沈林川走进屋内,俯身亲亲沈云笯脸颊:「我有些事,要先出去,你待会自

己用饭吧。我叫人置办了些小乖乖的小玩意,你要是喜欢,就去看看。」

沈云笯站起来,她仰头甜蜜地吻在沈林川嘴角:「你去吧,我自己去看。」

沈林川回吻她,拥着人往外走,沈云笯回过头看着小床里的女儿,她心口空

荡荡的,有些不安,沈林川拥着她,侧头看她:「走吧。」

沈云笯笑笑,跟着沈林川一起往外走去。

门房请杨行止一行人入内,不多时沈林川出来,他扫一眼杨行止身后的沈敛,

对着杨行止颔首,请人坐下,端起茶盏饮一口热茶:「有什么事?」

杨行止端坐:「我来接云笯回去。」

沈林川放下茶盏,「杨兄,你写封休书吧,我是不会让 云奴跟你们回去的。」

杨行止看着沈林川,上次他也是这样来找自己,今天也轮到了自己,杨行止

脸色冷肃:「我不会休妻,云笯是我杨家的夫人,为我杨家生养子息,我如何要

休她。」

沈林川冷笑:「那便和离吧,总不能你杨家兄弟奸淫我沈家姑娘,我还再把

云奴推进你家火坑。」

杨行止闻言动怒,他按在刀柄边,忍着怒气:「你也是个腌臜东西,云笯跟

着你能有什么快活。」

沈林川勃然变色,咬牙道:「我年少无知,是我对不住 云奴,如今我爱她敬

她,如何不能对她好,只怕是你这个龟孙,兄弟奸淫了自己夫人都忍得下气。」

杨行止一拍桌面猛站起来,他向来寡言慎重,杀人拔刀从不迟疑,念在沈林

川是沈云笯大哥,他才好言相对,如今被戳了痛处也忍了下来,大掌按在刀柄上,

怒道:「不必多言,让云笯出来,要不要跟我回去云笯自己决定。」

沈林川闻言眼神闪烁,他不敢断言沈云笯肯为了自己抛下杨行止。当初 云奴

痛哭 挣扎不愿成婚,拼死去找杨二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只想到便心痛难止,

只怕 云奴对他委屈求全,心里念得全是杨余思,连孩子都愿为他生,自己在 云奴

心里没有几分爱意。

沈林川抬眼,眼角红成一片,他看向杨行止,咽下心头哽意,手按在剑上:

「只怕是不行!」

说着长剑出鞘,银辉泼洒而出,光辉满室,长剑破空而来,锐不可当。

杨行止大怒,长刀横扫逼近,朴重的刀锋携着奔雷般气势,山峦般当头喝下。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刀锋冷剑带着铺面的杀气,别院的护卫闻

声而动,团团围攻过来。

沈敛提着短剑格挡开攻向杨行止的剑客,剑客眼也不眨得继续闪身揉进,大

喝:「沈敛,你要 背叛临剑山庄!」

沈敛不言语,游走间挑开剑客,将攻来的护卫全部拦下。

里边内院被人仔细护着,全感受不到外边半点动荡离乱,沈云笯毫无所觉地

把玩着一只小鼓,她幼时没有器物玩乐,如今看着琳琅满目的小东西新奇的不行。

沈云笯拿起一只木雕的小兔,精致可爱,她捏在手中把玩摆得爱不释手,

渐渐的院中悄无声息静了下来,沈云笯还毫无所觉,又翻看一本小话本,看着逗

趣的图册笑的不行。

沈云笯放下话本,她笑的开怀,端起一旁的茶水浅饮一口,突的看到一旁站

立的身影。沈云笯手一抖,茶盏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热茶滚落了一地。

杨余思抱着剑,他倚在墙边,看着沈云笯,带着喟叹:「吓到你了?」

沈云笯一眼望过去,惊喜涌向心头,她提着裙摆想要奔过去,却止住脚步,

半响后扯出笑:「你来了。」

杨余思走上前,他看着沈云笯,眼中爱意汹涌,却还是咽下太过深情的话,

「我见你看书入迷,不想打断你,却不想吓到你了。」杨余思一寸寸贪婪地看着

沈云笯,只想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却见到沈云笯面上畏惧忐忑的神情。

杨余思心口一痛,他抬手抚在沈云笯脸庞,缱绻却小心:「你还好吗?」

沈云笯仰头看他,她心中愧疚,不敢直视杨余思望着自己的眼神,沈云笯垂

下眼睑,喏喏道:「蛮,蛮好的。」

杨余思长叹,他将人拥进怀里:「对不起,把你丢了。」

抬起沈云笯小脸,亲吻在她嘴唇,杨余思低喃:「我好想你。」

沈云笯别过头,躲过落下的亲吻,沈云笯推着杨余思,低着头细声道:「别

这样。」

杨余思低头看着怀里的沈云笯,他将人紧紧抱着,哑声道:「怎么了?」

沈云笯退开,她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要抬头将人看个仔细,又不敢

抬头面对,心口乱成一团,密密麻麻的疼。

杨余思走一步上前,他拉着沈云笯 小手,尽管对于这样的场景已经有所预料,

杨余思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绞痛,杨余思压下心头翻涌的情感,仔细看着沈云笯:

「 云奴,跟我回杨家吧,我们带着孩子,好好生活, 云奴。」

沈云笯抬起头,她眼泪涌上来,看着杨余思的面孔,水光潋滟中爱意与悲凉

浓得化不开,沈云笯抬手捂住嘴,咬住自己掌心,半响后说道:「二郎,你走吧,

你走吧,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

泪水滚滚,沈云笯哭得泣不成声:「我这样的女人,玷污你们杨家,你再娶

名门闺秀,我配不上,我配不上。」

杨余思拉下沈云笯手掌,放在嘴唇边亲吻,哽着声音:「我不走,我要和你

在一起,我不走的。」

沈云笯愧疚难当,她心中痛极,抬眼看着杨余思,眼泪断了线往下掉:「我

配不上你!」

沈云笯看着杨余思,她抬手猛扇在自己脸上,眼泪滚滚往下掉,「我这样的

人就该沉塘下地狱,我配不上你和夫君,我配不上的!」一巴掌一巴掌扇在她自

己脸上,沈云笯崩溃大哭,哭得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杨余思一把抱住沈云笯,低头吻着她眼睑额头:「别这样, 云奴,别这样,

不是你的错, 云奴,这不是你的错!」

杨余思捧着沈云笯小脸亲吻,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沈云笯脸上,哽咽着说不

出话来。

沈云笯推开杨余思,她终于崩溃大哭:「余思,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个淫荡

的女人,我爱上沈林川了,我爱他!」

杨余思抹一把眼角,哽着声音道:「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 云奴,我爱你

啊,明明说好嫁给我的。 云奴,你不要我了吗, 云奴!」

沈云笯看着杨余思,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她哭得浑身颤抖,语序混乱的

喔喃:「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偿还你!」

沈云笯抬头,看到杨余思手中佩剑,我把命赔给你吧。

沈云笯扑过来,拔出杨余思手中长剑。

杨余思抬头,他眼看着沈云笯拔剑,横颈在侧,他扑过去,伸手抓住剑锋,

鲜血蓬勃而出,沈云笯却猛得转身,撞向身旁横柱。

杨余思抬手,衣袖滑落,人若翩飞的蝴蝶从他手中溜走,「嘭」的闷响,杨

余思看到沈云笯跌落在地上,血迹在地面慢慢扩散开。

杨余思抬着手僵直,他呆站在原地,脑袋嗡的炸开,眼前一片白芒,杨余思

撑着手慢慢坐在地上,抬手摸在沈云笯鼻息,大片的血迹晃得他头晕,杨余思摆

摆头,缓缓抱起沈云笯,站在原地茫然四顾,半响后 如梦初醒,抱着人往外拔步

狂奔。

待在别处的阿鬼心口一紧,他遥望着远处嘈杂混乱的别院,冷静地放下手中

利剑,揣上短刀,离开这间逼仄暗沉的小屋。

沈林川与杨行止挂着满身血迹缠斗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阿鬼沿着檐角摸

进大厅,众人混战,他隐匿在人群中,一点点靠近杨行止。

阴影中横贯出一柄漆黑短刀,杨行止在杀气与剑意中悚然惊惧,堪堪折身而

过,短刀如影随形,带着微不可查的光芒割裂开成片的血肉。

沈敛察觉到杨行止的险境,他猛地转身,电光石火间将手中短剑掼出,击中

沈林川此时向前刺出的长剑,长剑被击偏,穿透过胸膛的利剑避开了心脉,杨行

止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一刀横砍,将逼近的沈林川逼退,他捂住胸口,带着浑

身血迹向后跃出,喝道:「退!」

沈敛定眼扫过全场,他咬一口牙,闪身跟进,击退鬼魅般游走来的阿鬼,扶

着杨行止往后退去。

转瞬间潮水般的人群退去,一群持剑的剑客立在满目狼藉间,阿鬼转头问道:

「小姐喔?」

沈林川捂住身上的伤,「在后院。」

阿鬼闻言脸色微变,他提着刀往后院跑去,沈林川看他神情,心中跟着一紧,

提剑就往后院跑去。

院中安排的侍卫都横倒在地,沈林川一看就脸色大变,他赶忙往厢房跑,却

什么人都没有,除了地上的血迹,沈云笯不见了。

沈林川冷凝着脸站在屋内,寡言的剑客抱来大哭的小乖乖,小孩哇哇大哭的

声音打破一室寂静。

沈林川抹一把额头,从剑客手中接过大哭的小乖乖,轻拍着小乖乖哦哦地哄。

肃立的剑客们看着沈林川带着一身的血迹,抱着小孩在屋里转圈轻哄,哇哇

的哭声慢慢收了,咯咯的奶笑传出,屋内肃杀的气氛慢慢消散,只听到小孩咯咯

的笑声。

阿鬼扫一眼周围,提着刀就要往外走。

沈林川叫住他:「你要去哪?」

阿鬼看着抱着孩子的沈林川,并不理他,转眼就没了踪影。

第四十七章:你不言语,那便和离吧

夜里林闻谨赶到一处小院,他被人连夜请来,挎着药箱匆匆穿过 庭院,见到

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沈云笯,他猛然一惊,再看到一旁焦急的杨家兄弟他还有什

么不明白的。

长叹一声,林闻谨把脉看诊后给沈云笯写药方,杨余思急道:「林伯父,怎

么样了!」

林闻谨将写好的方子摔给杨余思:「半只脚已经入了鬼门关,再晚来一步,

就是神仙也无法了。」

杨行止接过药方,转头吩咐人去抓药,他闻言终于心定下来,拉着杨余思给

林闻谨道谢:「多谢林伯父了,劳烦您这么急的赶来。」

林闻谨看着杨行止,见他一身的剑伤颇为痛心:「你是大哥,你得稳重些,

你的婚事怎么落到这个境地。」

杨行止无颜面对林闻谨,只能请人下去休息。

杨余思趴在床边,看着包着额头的沈云笯,他红着眼眶,双手撑在床头,头

埋在掌心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送走了林闻谨,杨行止回来,他看着床头的杨余思,默默叹一口气,伸手拍

在杨余思肩上。

杨余思抹一把脸,他抬头看着杨行止:「大哥,我是不是错了。」

他少年成名,一生不识愁滋味,只想练最决绝的剑,做最快意恩仇的江湖事,

就是热血抛洒,也不负少年英豪,只是这一次,遇见这样的 云奴,他剑也钝了,

兄长也辜负了,却是摸爬滚打也没有情有所得。

杨行止拍拍杨余思,他声音疲惫沙哑,「不怪你。」杨行止伸手抚在伤口上,

低声道:「只是造化人。」

杨余思撑在床沿摇摇晃晃站起来,挺拔利落的肩背垮了下来,一柄剑没有了

锐气,迟钝得叫人心疼,杨余思仰头止住掉落的眼泪,带着喔喃:「我不该强求,

没有缘分的,我不该强求。」

他俯身亲吻下沈云笯惨白的嘴角,转身跌跌撞撞出了房门。

沈敛抱着短剑坐在廊下,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杨余思慢慢消失在视野,抱着剑

长吐一口气,望着头顶檐角滴漏的雨滴出神。

林闻谨每日诊脉,一点点将沈云笯从鬼门关拉回来,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多

日,才慢慢恢复了神智。

杨行止坐在床边,他端着小碗,一点点给沈云笯喂药,沈云笯哇的一声呕出

来,大片的药汁漏了出来,沈云笯头脑昏沉,渐渐的感到些光亮,如在混沌中破

出水面,整个人转醒过来。

沈云笯睁眼便看见跪坐在床边为自己擦身的杨行止,她慢慢抬起手放在杨行

止背上,「夫君。」

杨行止浑身一震,他转头看向沈云笯,小心握住沈云笯手掌,一点点握进自

己怀里,眨着眼哽声道:「你醒了。」

沈云笯如大梦初醒,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在杨府与杨行止恩爱甜蜜的时候,迟

钝地问道:「几时了?」

杨行止小心扶起沈云笯坐起:「酉时了。」

沈云笯靠着枕被坐着,她喘口气,摸向自己额头,仰头看向杨行止,沉默半

响:「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行止坐在床沿边,为沈云笯拉好锦被,低声道:「别这样说。」

屋内昏昏沉沉的,全是些药味,这会太阳西沉,透过窗棂也是些昏黄暗沉的

微光,沈云笯望着窗外发呆,半响后转过头来:「大哥喔,他还好吗?」

杨行止坐在床边,他小心抚上沈云笯额头伤口,微叹口气:「还好。」

沈云笯转眼看向杨行止:「你还好吗?」

杨行止拉开衣领,给她看包扎的伤口:「受了些伤,不碍事。」

沈云笯抚上杨行止宽阔的胸膛,她 静默半响:「我真是个祸水。」

杨行止拉上衣裳,他为沈云笯端来一碗热汤:「别这样说,喝点汤吧。」

杨行止喂她,沈云笯顺从的一勺勺喝完,杨行止搁下碗后,沈云笯抬头问他:

「小乖乖喔,我的孩子在哪?」

杨行止扯过锦帕为她揩嘴:「在沈林川那里。」

沈云笯微不可见的轻声道:「嗯。」

杨行止取过干净衣裳为沈云笯换好,他坐在床头,沈云笯低着头,两人无言

对坐,杨行止叹口气,他抬手摸摸沈云笯发顶:「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叫大夫,

有事你叫沈敛。」

杨行止出了房门,沈敛立在屋外,杨行止对他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沈敛抱着剑倚靠在门扉,他听着里面辗转叹息的声响,面容沉静的如一把钝

剑。

沈云笯修养了几日终于可以下床,杨行止搀着她在院中走动。

杨余思立在廊柱外远远地看她,「你是如何受得住的,这样看着她却不能靠

近。」杨余思抹一把脸,他憔悴落魄,低着头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杨家二郎的风

采。

沈敛抱着剑,远远看过去:「时日久了就受得住了。」

沈云笯一日日的好转,杨行止待她无微不至,杨余思躲在暗处,有时叫她发

觉了,沈云笯叫他,他又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沈云笯叹气,她生死大病一场,倒是看开了很多事,只想痊愈后与所有人当

面摆谈,将这一场荒唐事做个了结。

夜里晚膳时,沈云笯对杨行止道:「夫君,明日叫余思出来罢,我有些话想

与你们说。」

杨行止手一颤,他向来手稳心狠,此时却乱了方寸,杨行止眨眨眼,他为沈

云笯添一筷菜:「什么事,这会不能说吗?」

沈云笯平静地放下碗筷,她日日绸缪,心中将自己与众人的关系细细掰开,

仔细思量,虽是心痛难止,如若刀割,她也将自己 鲜血淋漓的刨开,一遍遍拷问

自己究竟要走向何处,竟然也能做到面若止水:「是与我们婚事相关的。」

杨行止狼狈的打断沈云笯:「不要说这些,吃饭吧。」

沈云笯端起碗继续吃饭,杨行止却端起碗却食同嚼蜡般毫无滋味。

第二日,沈云笯早早来到厅堂,她跨进门却见到端坐的杨行止。

杨行止干净深沉的眉眼沉沉地看着沈云笯,沈云笯心一痛,她福身行礼低喊

一声:「夫君。」

杨余思修了面换了衣裳,他忐忑的站在厅外半响后咬牙跨步进去。

沈云笯站起来,不敢看杨余思热切的眼神,沈云笯垂着眼,对着外面喊道:

「沈敛,你也进来罢。」

沈敛从屋外进来,他面容冷峻,比怀里的剑还要冷。

见人到了,沈云笯后退一步,她看一眼这些纠缠的男人,心中钝痛如若滴血,

沈云笯退一步不再多想。

沈云笯站在杨行止面前半响,所有人都看着她,沈云笯浑身颤抖,却还是缓

缓抬起手,左手按右手,缓慢抬至额头。

广袖垂落下来,遮住沈云笯面容,杨行止双框发红的看着沈云笯,他僵坐着,

捏着椅背说不出话来。

沈云笯再屈膝跪地,拱手于地,头缓缓至于地,跪拜在地上。

杨行止眼也不眨地看着沈云笯,这一拜大礼他若是受了,他们夫妻情分便要

就此终了,他却僵坐着手掌要将椅背捏碎,心痛得半点不能动弹。

杨余思睁大眼,他低喊:「 云奴。」

杨余思焦急地转向杨行止,喊道:「大哥!」

却只见到咬着牙眼眶发红的杨行止。

稽首跪拜后,沈云笯慢慢站起来,她抬起头,看向杨行止,眼泪在眼眶里,

终是没有落下来,望着杨行止,沈云笯死死捏着掌心:「夫君,我在杨家与人私

通,无论是沉塘还是休弃我都毫无异议。」

杨行止捏着椅被,他头脑发昏看向沈云笯竟然连起身都做不到。沈云笯别过

头,眼泪砸在地上,低声道:「你不言语,那便和离吧。」

杨行止上前握住沈云笯手掌,慌得六神无主:「不,不和离的,我们,我们

好好生活,就在杨家,没事的,不要和离,不要和离!」

沈云笯缓缓抽出手,她抹掉眼泪,抬起头来看向杨余思:「借你佩剑一用。」

杨余思捂着剑后退一步。

沈云笯眼泪掉下来,她望着杨余思缓缓露出笑来,「余思,我对不起你,你

在危难中救我,让我免于囹圄,我谢你爱你,却是对不住你,嫁给了你哥哥,此

生也是孽缘,愿就此终了,你一生宽裕喜乐,再无痛苦。」

沈云笯倾身拔出剑,她望着杨余思,青年剑客英姿勃发,却在遇见自己后痛

苦潦倒,沈云笯握住一头黑发:「上次以命还你,谢你相救,今日割发代首,就

此别过。」

鸦羽般的乌发倾泻在地上,满地的青丝散乱开,落了一地。

杨余思望着削发的沈云笯,他痛哭出来一把抱住沈云笯:「我的错,都是我

的错,我不该强求,你留在杨家,我求你留在杨家。」

沈云笯抱住杨余思,她拍着杨余思后背,在哽咽与决绝间下定决心:「余思,

好好练剑,娶一位淑女,你不该这样被我耽误。」

沈云笯推开抱着自己的杨余思,她再看向沉默的沈敛,沈敛看着她,沉默如

利刃。

沈云笯叹口气,「我爹已经不在了,我也亏欠过你,沈敛,你 自由了。」

沈敛望着她不说话,沈云笯捏捏掌心,虽然心痛,更多的却还是释然,她抬

起头,对着所有人福身微蹲行礼,转身往外走去。

「你要去找沈林川吗?」杨余思站在厅堂,红着眼眶大声问道。

沈云笯转过身,她露出笑,「不了,他也是个好人,我不去找他了。」

沈云笯摆摆手,「余思,好好生活。」

沈云笯往外走去,杨余思拔腿要追,杨行止叫住他:「让她走吧。」

他捂着脸:「在杨家她也不快活。」

慎言寡淡的男人说着话终于落下泪来。

沈敛却是抱剑而去。

跨过杨家大门,沈云笯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顺着人流往前走,街边吆

喝热闹的摊贩,人潮中看着她的路人,沈云笯捂着断发,泪流满面,她 一个人漫

无目的地在人群中穿行,刺目的阳光晃得她昏昏沉沉。

站在分岔口,沈云笯茫然望着人群不知往何处去,她转头喊道:「阿鬼。」

一旁的小巷中走出位鬼脸青年,沈云笯捂着头发低着头:「对不起,我食言

了。」

阿鬼点点头,没有关系,我也食言了,我本是来取你心头血的。

第四十八章:干脆杀了好了,他的刀很快

阿鬼递给沈云笯一张方巾,「包着头发。」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这如花似玉

的削发小娘子,髡发的女人,除了被羞辱的妓女便是败坏了门风的妇人。

沈云笯手一抖,她低着头接过方巾,默默包好断发, 一个人站在路边发愣。

阿鬼抬腿往前走:「走吧。」

沈云笯茫然道:「到何处去。」

阿鬼抱着短剑看着她。

沈云笯渐渐缓过神,她勉强扯出笑来:「抱歉,说好放你 自由,却还是再唤

你出来。」

沈云笯强打起精神:「阿鬼,我想去找我爹,只怕是还要再劳烦你护送。你

身上盅毒未解,也是不得 自由,待我找到爹爹,求他为你解了盅毒。」

阿鬼低头看着沈云笯抠着自己手指,一点点挤出些只言片语,末了还抬头勉

强露出笑来望着自己。

阿鬼看着失魂落魄的沈云笯,他扬眉,原来她与那恶狗毫不相同,除了甜美

的笑颜。

阿鬼抬腿往前走:「那走吧。」

沈云笯从未出过沈家和杨家,望着熙熙攘攘的长街有些惧意,爽快话好说,

真到了自己生活的时候,又一筹莫展。

沈云笯打起精神,紧跟在阿鬼身后,仰头问他:「我们到哪里去?」

阿鬼抱着刀晃晃悠悠走过人群:「明云宫。」

沈云笯捏着裙角努力跟上阿鬼,她性子和软,并不觉得阿鬼是仆,指使他是

理所当然,只还当自己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 云奴,心中对阿鬼充满歉意,说好放

他 自由,却还是要再麻烦他。

阿鬼止住脚步,他转头看到后面气喘吁吁的沈云笯,他晒着太阳低头看着愁

眉不展的沈云笯,心中再次确认,沈云笯和那个小恶狗确实不像。

阿鬼抱着刀暗自思量,干脆杀了好了,他的刀很快,在沈云笯断气之前肯定

能饮到她心头血。

「阿鬼你生气了吗,我走快些。」阿鬼低头看着怯生生望着自己的沈云笯,

软乎乎的,感觉有些像糖,阿鬼扫一眼身后跟着的男人,他抱着短刀歇了心思。

「我教你习武吧,你这么体弱。」阿鬼想想,对沈云笯说道。

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大概是那条恶狗总能与自己斗得旗鼓

相当。

沈云笯望着面无表情的阿鬼,他左脸的伤痕在说话时更加狰狞,沈云笯歪着

头:「阿鬼,我发觉我爹不在,你对我没那么尊重了。」

想到辜肃,阿鬼心中一凛,警惕地望着沈云笯眼中闪过杀意。

沈云笯叹口气,都是受尽欺辱在人前求饶乞怜的可怜人,对于委屈隐忍她都

感同身受,虽看不出阿鬼暗生的杀意,沈云笯却明白他在辜肃面前伪装做出的样

子,沈云笯眨眨眼:「阿鬼,这才是你吧。」

沈云笯想想,她抬头看向阿鬼:「阿鬼,你本来是叫什么名字的?」

阿鬼闻言转过头,他往前走:「没有名字。」

沈云笯咬着嘴唇跟上去,「我招你厌了吗?」

「没有,我给你买辆马车。」

沈云笯小心翼翼跟上去:「你还是教我习武吧,若是你走了,我还能自己去

找爹爹。」

「你 年纪大了,过了练武的年龄。」

沈云笯委屈:「可是你刚才说要教我练武啊。」

阿鬼拿过一旁摊子的麦糖堵住沈云笯的嘴:「给你吃糖。」

沈云笯推开麦糖,她望着阿鬼抿嘴笑,「你吃吧,我发觉你最爱吃糖了,每

次看我吃糖你都很想吃的样子。」

阿鬼脸唰的红了,幸好他有伤看不出来。

摊贩老板说道:「小哥,你再买一只吧。」

沈云笯接过麦糖,她推着阿鬼给钱:「阿鬼,你应该有钱吧。」

阿鬼默默付了钱,捏着麦糖和沈云笯走过人潮汹涌的长街,他苦大仇深的抿

着麦糖,算了,不杀了。

明云宫在江湖中神秘莫测,阿鬼倒是知道些消息,传闻是在琼海,沈云笯与

阿鬼两人走了几日都还未出北疆。

夜里住店,两人对坐吃饭,沈云笯看着烛火下的阿鬼,她端着碗犹豫半响开

口道:「阿鬼,我们是不是走的慢了些。」

阿鬼端起热汤慢慢喝上一口,烫呼呼的汤水滚过喉咙,熨帖得阿鬼微眯起眼,

阿鬼将碗放下:「你走的慢。」

沈云笯尴尬将碗放下,埋着头低声道:「哦。」

阿鬼夹菜慢慢吃,他倒是很喜欢这样闲闲散散的度日,没有明日必死的杀局,

也没有提刀在颈的危机,阿鬼吃着菜看着沈云笯埋着头有些可怜的样子,他夹着

菜手一顿,慢慢夹给沈云笯一个鸡腿:「琼海很远,况且也不一定能找到教主。」

沈云笯闻言果然被安慰到,她抬起头打起精神:「恩,那我们慢慢找吧。」

沈云笯给阿鬼夹菜:「阿鬼,你多吃点,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阿鬼看着碗里堆着的小山,他抬头看着双眼亮晶晶望着自己的沈云笯,慢慢

将饭菜送进自己嘴里,这么傻的人,若是进了圣教,只怕活不长,就跟那个小奶

狗一样。

夜里沈云笯刚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些打斗的声响,她赶紧翻身起来,紧张

地望着外面。

不多时,夜里恢复了寂静,沈云笯披着外袍站在屋内不知所措,她小心摸到

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声响。

「没事了,睡吧。」阿鬼平淡低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云笯松一口气,她拉开房门,「你没事吧。」

阿鬼随意地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沈云笯站在门边,她咬着唇,半响后提步跟上,拐过屋角,看到坐在院中石

桌边喝酒的阿鬼。

沈云笯坐过去,她低着头,「是我引来的人吗?」

阿鬼放下酒盅:「你生的美,不怪你。」

沈云笯有些挫败地捂着脸,她削过的断发垂下来,没有头巾包着,凌乱散落

开也还是很美,这样代表羞辱的割发也最是吸引宵小浪荡子。

阿鬼想了想,开口道:「你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美貌只是祸患。」

阿鬼停顿:「妘姬就不会。」

沈云笯坐下来,她撑着头望着夜空的星星,转头看向阿鬼,她开始笑起来,

额头还能看见隐约的伤痕:「我知道啊,可是还是要活下去嘛。」

阿鬼仰头喝一口酒,他点点头:「没错。」

阿鬼将酒盅递给沈云笯:「喝酒吗?」

沈云笯接过酒盅,仰头小心抿上一口,再将酒还给阿鬼,「你喝吧,我不会。」

阿鬼坐在石桌前自顾自喝酒,沈云笯看着他,「阿鬼,找到爹爹后解除了盅

毒,你有什么打算。」

阿鬼眯起眼,他提着酒盅,白瓷的酒瓶挂在他指尖要落不落,阿鬼吐出一口

气:「我不知道。」

若是主人不杀 背叛的恶狗,恶狗也不知道离了主人应该去向什么地方。

沈云笯仰头望着星空:「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诶,我想去找爹爹,看他平安就

好,可是娘不喜欢我,我不想打扰他们。」

阿鬼坐着,他慢慢开口:「我隐约记得我小时候,家中开着私塾。」

沈云笯看向他,阿鬼不禁有些紧张,他抿一下嘴:「我大概,想要开家私塾。」

沈云笯惊讶地望着阿鬼:「阿鬼,你好厉害啊,开私塾要很有学问的。」

阿鬼脸悄悄红了,他别过头,所幸 夜色深看不见,阿鬼掩着脸低声道:「那

不开了。」

沈云笯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她眨眨眼,张着嘴结结巴巴半天:「抱,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嗯,我是说,我是说。」

沈云笯一拍手掌,突然想到个好主意,望着阿鬼兴奋道:「阿鬼,你这么厉

害,你可以开家武馆啊,都是传道受业解惑,很棒啊。」

阿鬼转过头看着沈云笯,他看着兴奋的沈云笯,低声称道:「是吗。」

沈云笯坐直了身子,她掰着手指为阿鬼盘算,严肃的看着阿鬼:「阿鬼,你

有钱吗,开武馆开销很大的。」

阿鬼点点头:「有点。」

沈云笯咬着嘴唇:「啊,那我们以后不要包这样的小院了,一路要节俭,攒

着钱喔。」

阿鬼望向小老太婆般皱着眉盘算的沈云笯,他心口微烫,望着沈云笯低声道:

「无妨,这些年在教宗有些钱款。」

沈云笯这才放下心来,她又有些失落:「真好,你还有自己的打算,我却不

知道自己能有什么活法。」

阿鬼看着沈云笯,他转头看向身后,然后问道:「你要择一处安身之地,杨

家兄弟或是沈林川沈敛,不然你要如何生活。」

想到他们,沈云笯心口一疼,「阿鬼,你觉得我该去找他们吗?」

阿鬼望着沈云笯:「你放不下他们,为何不回去。」

沈云笯咬着嘴唇:「可是,我是个祸水,我若是跟他们中的一个在一起,其

他人打起来,我又要如何自处。」

沈云笯看向阿鬼,她带着深刻的自我厌弃:「况且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

他们喔。」

阿鬼看着沈云笯,他轻笑,或许局外人就是这样,隔岸观火,总是笑人看不

穿,他喝一口酒转头低声道:「那你到我的武馆来吧。」

沈云笯惊喜地看向阿鬼:「可以吗?」

她咬着嘴唇认真看着阿鬼:「阿鬼,我很会算账的,我偷偷翻过杨家的账册,

我算账很厉害的,我不会白吃白喝,我可以给你管账,为你打杂,我什么都可以

做的。」

阿鬼看着这样认真的沈云笯,好像那个并不存在的武馆已经在眼前一样,阿

鬼笑笑,他放下酒盅伸出手:「那我们击掌吧。」

沈云笯抿着嘴笑,她欢快地与阿鬼击掌:「若是安定下来,那我很快就可以

把小乖乖接过来了。」

如今她自己都身若浮萍,不知要去何方,孩子先暂养在沈林川那里她也放心。

阿鬼点点头:「我陪着你去。」

「不要不要,到时你肯定很忙,我自己去找大哥就是。」沈云笯连忙摆手,

不想再麻烦阿鬼。

阿鬼低头咳嗽,含糊道:「有什么关系,我当你是朋友嘛。」

沈云笯闻言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阿鬼,她眉眼弯弯,认真地点头:「嗯,

阿鬼你也是我遇见的所有人之中,唯一的朋友,我真的很感激你喔。」

阿鬼别过脸,他低声道:「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除了已经死掉的恶狗,你是唯一带着暖意与香甜的人,可是轻声的低语散在

风里,不知道对面的人有没有听到。

第四十九章:可我总是想她

阿鬼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他失笑的看着趴在石桌上睡着的沈云笯,两人聊

的开怀,沈云笯竟然还要他酒喝,却浅饮几口就醉倒。

沈敛从暗处走出来,阿鬼看他一眼,提着空了的酒盅,慢慢站起来,摇摇晃

晃往院内走去。

沈敛坐在沈云笯身旁,看着酣睡的沈云笯,伸出手拂开她脸颊的碎发。

沈云笯嘟囔着挥挥手,转过头向着另一边埋在臂弯里酣睡。

沈敛小心抚上沈云笯断发,鸦羽般的黑发曾经倾泻在他掌中,他一点一点将

幼小的女孩养到亭亭玉立,一头长发也曾经在他掌中流连,现在却成了散乱的断

发。

沈敛为沈云笯披上外裳,他俯身将沈云笯抱起,沈云笯迷迷糊糊眯着眼,她

嘟着嘴摸在沈敛脸颊,抬手环住沈敛后颈埋进他怀里。

抱着怀里娇软的佳人,沈敛心化作一团,他将人搂在怀里,将脸埋在沈云笯

黑发里,半响后抱着人往房内走去。

将人放在床上,沈敛拨弱烛光,他绞湿巾帕为沈云笯擦脸,低声问道:「要

不要喝水。」

沈云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手抬在眼前遮住烛光,痴傻傻望着沈敛,「沈

敛。」沈云笯伸出手,嘟囔道:「你来了。」

沈敛俯下身,沈云笯搂住他,两人静静抱着,沈云笯迷迷糊糊问道:「你怎

么来了?」

沈敛转头吻在沈云笯额头:「想你了。」

沈云笯咯吱咯吱笑,她回吻:「我也,我也想你。」

沈敛搂着她,「别喝酒了,以后。」

沈云笯环着沈敛傻笑,「不喝了,不喝酒。」淡淡的酒气缠着软香吐在沈敛

耳边。

沈敛搂着沈云笯,轻轻拍着她后背,「快睡吧。」

沈云笯将脸埋进沈敛怀里,她抬头吻着沈敛下巴,结结巴巴:「睡吧,睡吧。」

沈敛将她搂在怀里,喟叹一声,心软做一团。

第二日清晨沈云笯睁开眼,她趴在床上,半响后才小心翼翼坐起来,拥着被

子打量着房内,屋内安静宜人,除了屋外清脆的鸟鸣。

沈云笯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她捂着脸,轻轻扇在自己脸上,沈云笯打起精

神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裳,随手绾上头发,洗漱后去找阿鬼。

阿鬼坐在桌前喝粥,见沈云笯来了,给她递个碗然后继续夹个小汤包轻轻咬

破喝汤。

沈云笯坐下来,她接过碗,无心吃饭,直接问道:「昨晚沈敛是不是来了?」

阿鬼微眯起眼,汤汁浓稠鲜亮,滚烫地滑过喉咙,美味得他叹气,阿鬼将包

子吞进嘴里,点点头:「吃个本地的汤包吧,仔细着烫嘴。」

沈云笯心不在焉的盛粥,嘟囔道:「真不该喝酒的。」

说着夹个汤包,一口咬下去,沈云笯哇的叫出声:「哇,好烫!」

阿鬼用筷子点着她:「叫你仔细烫嘴,吃饭便好好吃饭,哪里还去想些别的

事情。」

沈云笯张着嘴哈气,泪眼汪汪地看着阿鬼,卷着舌头委屈道:「你怎么不叫

我啊,沈敛都来了。」

阿鬼懒得理她,还不是看你可怜,不想看你以后孤苦终老。

别院中,杨余思提着剑往外走,杨行止问他:「你到哪里去?」

杨余思回头:「大哥,我放不下 云奴。」

杨行止仰头灌下大口烈酒,转头道:「别去了,放她走吧。」

他深沉的眉眼凝聚成落魄失意全都化在酒里,杨行止再抬头猛灌下一口烈酒。

杨余思头也不回地跨过拱门:「我还是放不下,我去找她,若是真的没有缘

分,我不会再纠缠。」

院中没有了声音,杨行止 一个人坐着,他指尖抚在酒坛边,沿着坛口摩挲,

杨行止抬手将坛中烈酒灌尽,提着刀起身而去。

沈云笯和阿鬼赶路,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娇娘,阿鬼嫌她慢,买了辆马车,自

己坐在车头赶车。

沈云笯坐在马车里,她剥开杏子往嘴里喂,剥开几颗递到马车外:「阿鬼,

你不是不爱吃杏子吗?」

阿鬼慢悠悠的赶着车,伸手接过剥好的杏子,他把杏子扔进嘴里,皱着眉头

细嚼,满口乱钻的渣子吃的他难受,要不是有人眼巴巴送来,他才不吃。

沈云笯含着一枚蜜饯,又酸又甜吃得她直眯眼:「阿鬼,你怎么尽买些我爱

吃的。」

沈云笯将蜜饯递给阿鬼,阿鬼皱着眉摇头,甜的倒牙,他不要。

沈云笯喜滋滋数着阿鬼新带回来的零嘴,全是她爱吃的,阿鬼不吃这些,她

不好意思开口要,没想到阿鬼自己买来了。

到了第二天,阿鬼突然对沈云笯说道:「我带你去买些衣裳,你每天都穿这

一身,洗了换换了穿,太寒碜了。」

沈云笯提着自己裙摆,她看着阿鬼:「可是你每天也只穿这一身衣裳啊。」

阿鬼暗自点头,没错,一身就够了,不懂他们为什么还要叫人去买衣裳,马

车不大,带着也不方便。

阿鬼僵硬道:「你不一样。」

沈云笯乐滋滋看着阿鬼:「阿鬼,你突然这么贴心,我好不习惯。」

阿鬼扬眉,每日供你吃喝,还不够贴心。

阿鬼将人带到杨余思指定的铺子,他不懂什么女人花样,听杨余思说这是杨

家产业,掌柜的会仔细招呼沈云笯,他不必操心。

掌柜的一见沈云笯进来,他看到包着头巾的小娘子跟着左脸狰狞的男子身边,

赶紧低声对伙计吩咐道:「你在这招呼着。」

说着向着沈云笯迎去。

「小娘子来看成衣还是选几批好布?刚进的新货,小娘子快请进来看看。」

掌柜迎着沈云笯进来,叫伙计拉开几匹锦绸让沈云笯仔细相看。

沈云笯一匹匹看过去,全是她喜欢的花色,沈云笯依依不舍地移开眼:「我

选几套成衣,布匹不看了。」

掌柜看沈云笯脸色:「好嘞,您这边请,都是上好的针脚,锦绣庄最好的绣

娘做的喔。」

那边伙计却把那几匹沈云笯看过的锦绸包起来,待会送到二爷那去。

沈云笯捂着嘴笑,天下一绝的锦绣庄怎么会来做这样的成衣,掌柜的惯会夸

大。

掌柜将一条蟹白绞压青襦裙取给沈云笯,沈云笯看着喜欢,掌柜的又取来一

套禙衣,沈云笯一件件瞧过去,竟无一不喜欢。

沈云笯忍痛挑了两条素净简单些的,又给阿鬼挑了男子衣裳,沈云笯偷偷看

过去,见阿鬼望着街外,她转头羞涩悄声问道:「可有柔软透气些的布匹,我拉

上两尺。」

掌柜闻言,知她是要做女子贴身衣裳,他不敢细问,只低声道:「稍等。」

转身去为沈云笯取来轻薄透气的细棉,展在手中给沈云笯相看。

沈云笯羞得慌,她匆匆扫眼后囫囵点头,含着声音:「包起来吧。」

还在哺乳期,不用奶孩子,也还是要涨奶的,沈云笯只能自己偷偷捻了帕子

垫着,可总是不方便。

选了衣裳,阿鬼与沈云笯出了布庄,他在心里盘算,还要买些什么东西,胭

脂水粉是要的,首饰头面也得有,女儿家的东西真是繁琐,却突的迎面掉落一件

东西。

阿鬼一把扯过沈云笯,避开脚边粉碎的酒盏,阿鬼仰头望上去,面前酒楼富

丽堂皇,二楼空荡荡的,也没人探头出来,他手伸进怀里,摸着短刀,警惕地望

着四周。

沈云笯伸出小脚扒着地上粉碎的酒盏,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好险。」她

毫无所觉地拉着阿鬼:「走吧,再买些针线就够了。」

阿鬼慢慢放下手,他点点头,跟着沈云笯:「再买些胭脂首饰。」

沈云笯走在热闹的大街,她提着包好的衣裳,望着四周喧闹繁华的店铺,被

街边小摊吸引,她拿起一把小木梳在手中把玩,转身放下东西往前走:「不了,

每日赶路都是灰头土脸,不要埋汰了东西。」

阿鬼困惑,可是杨余思说女人爱那些东西,叫我给你备好,他跟上四处看热

闹的沈云笯,帮她提过手中的包裹,跟着她沿街走过去,两人慢慢淹没在长街汹

涌人潮。

杨余思从酒楼二楼的立柱下转身出来,他撑着栏杆,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沈

云笯,从怀里掏出一盒脂粉,小心捏在掌中,他竟没有沈云笯一件物品,只有这

盒她遗落在妆台的胭脂,他曾用来为沈云笯点唇勾眉。

见到沈云笯从布庄出来,杨余思放下手中酒盏,隔着亭台楼阁喧闹人潮一点

点看着跨步走来的沈云笯,她包着头巾,有些断发漏了出来,穿着走时的旧衣,

没有施妆,一双眼灵活地看着周围,轻灵地如同小燕,沈云笯往前走,她带着笑,

抬头向着这边望来。

杨余思扫到沈云笯眼角的尾风,他心砰砰直跳,不由后退一步,手中长剑绊

倒栏杆的酒盏,杨余思心惊,看着酒盏掉落下去,「啪」得砸的粉碎。

杨余思赶紧扑过去,看有没砸到沈云笯,见她毫发无伤,低头望着地上酒盏,

他刚松一口气,就见到沈云笯抬头望楼上望起胭脂,看着掌柜行礼。

掌柜是杨家立在此处的暗桩,这里是北方要地,杨行止过来此处,自然要召

见他。

汇报了江湖形式,掌柜退下去,留下一堆沈云笯喜欢的锦缎。

杨行止摸着柔软光亮的布匹,低声问道:「见到人了?」

杨余思低头看着手中酒盅:「我真想她。」

杨行止轻声道:「或许我们不该来,我看云笯这样快活,比在杨家好。」

杨余思别过头,他喝掉酒盅剩余的酒液,望向远方繁华热闹的街道:「可是

我总是想她,我想与她一起走过这样的长街,亲手为她挑选衣裳,为她画眉绾发,

与她生儿育女,一生在她左右,不论是山河大川还是江海湖泊,我总想与她看遍。」

杨余思往外走去:「若是她肯甘愿,我来生变作牛马,也毫无怨言。」

第五十章:美貌娘子狰狞刀客

郁郁葱葱的官道旁人影憧憧,翠绿苍翠的茂林间传出几声男人闷哼。

沈云笯双手撑在颊边,俯趴在马车窗边百无聊赖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 风景,

沿途颠簸,哪怕是走最好的官道也颠得厉害,看不了书也做不了针线,只能和阿

鬼说话,阿鬼被烦的不行,埋头赶车,不想理她。

沈云笯从车厢里爬出来,她坐到阿鬼身旁,一双小脚吊在马车衡辕外摇晃:

「阿鬼,要不我们去走水路吧,走几日我就习惯了。」

阿鬼抬手一扬缰绳:「你吐得太厉害了。」

沈云笯从阿鬼手中接过缰绳:「你休息会,我来赶。」

将缰绳给沈云笯,阿鬼懒洋洋横躺下去,他眯眼看着头顶密林疏落的天空,

伸手扯下路旁一根野草,叼着野草的阿鬼漫不经心说道:「你不会怀孕了吧。」

沈云笯猛扯住缰绳,马匹发出嘶鸣,马车一阵颠簸,阿鬼赶紧翻身而起,夺

过缰绳控制住蹦腾而起的马匹。

密林中一阵骚动,杨余思看到阿鬼控制住受惊的马匹,他按捺住飞奔出去的

冲动,终是没有出去。

杨行止从远处走来,他拿着一张巾帕面无表情揩拭刀上血迹,杨余思问到:

「处理干净了?」

「嗯」杨行止点点头,杀了个为祸一方的采花贼,以前就追踪过这人,叫他

跑了,今天他倒闯到沈云笯这里。

阿鬼拍在马颈安抚受惊的马儿,坐起来看着沈云笯。

沈云笯手覆在肚子上,她脸色复杂,半响后扯着嘴角笑:「抱歉,吓着你了。」

阿鬼见她神色难看,转过头拉起缰绳不说话默默赶路。

夜里两人露宿,前面离城镇还有好些距离,阿鬼看沈云笯一路都心不在焉,

天色渐晚,他瞅一眼沈云笯,见她神色不佳,也不想再颠簸,夜里就宿在官道旁。

停了马车,阿鬼牵马去吃草料,顺便捡些干柴回来,阿鬼不敢走的太远,不

时打量下马车的位置,平日里偶有露宿的时候,沈云笯都尽力帮他做事,今天她

钻进马车就一直没出来过,阿鬼时不时要去看她一下。

杨余思从远处走来,他抱着剑看着沈云笯的位置:「 云奴怎么了?」

阿鬼牵着马,他抚在马颈,平淡道:「不知道,大概是闷了吧。」

杨行止提着鲜果过来,放置在马背上,对阿鬼说道:「明日到了临清带云笯

去玩玩吧,总是赶路她受不住。」

阿鬼点点头,抱着干柴牵着马去饮水。

阿鬼回来,沈云笯已经升起来火堆,阿鬼将干柴堆在一旁,将马拴好,将杨

行止给的鲜果递给沈云笯:「吃点。」

沈云笯拿起一枚青杏咬一口,被酸的脸颊微皱,沈云笯默默将杏子吃完,吐

掉杏核,她打起精神:「我拿昨日买的肉铺烧点汤,配你爱吃的馕饼。」

阿鬼没有意见,他点点头,见沈云笯有了精神他终于松一口气,和颜道:

「我再去打只野兔,待会烤着吃。」

沈云笯笑着点头:「那你快去吧,想想就馋的慌。」

阿鬼看一眼沈云笯:「我不走远,有事你便吹响铜哨。」

沈云笯满脸笑意地点头。

阿鬼提着短刀走了,沈云笯肩跨下来,她脸上的笑容散开,垂头丧气地像个

雨打的鹌鹑,沈云笯坐一会,钻进马车去拿备好的肉铺干粮,打起精神开始做饭。

小锅架在火堆上,沈云笯蹲坐在一旁,将肉铺撕成小块撒进沸腾的滚水里,

本地的腌肉,做汤十分鲜香,只是肉质略柴,要小火慢慢熬煮。

阿鬼回来时,提着已经剥皮洗净的野兔,沈云笯将野兔接过,用备好的细盐

香料将野兔仔细腌制,架在一旁阿鬼刚立得烤架上烧烤。

天色黑了下来,阿鬼坐在火堆旁,拿着勺子翻搅小锅里的鲜汤,他打量着沉

默做饭的沈云笯,火堆下,沈云笯脸颊被火光映照地 温暖柔和,她眼睑垂着,认

真翻滚已经开始滴油散发香味的烤兔,神情温柔认真,颈边散落的断发垂在耳边,

掩盖不少稚气。

以往,沈云笯是不会这些事的,她跟着阿鬼,开始学着做饭打杂,努力生活。

沈云笯白日跟着阿鬼赶路,脚上磨起泡也不吭声,夜里自己将水泡挑掉,再偷偷

浣洗自己换下的衣裳,第二日继续穿未干透的湿衣赶路,什么也不开口要,只尽

力做事。

阿鬼是个男人,没有细腻的心思,沈云笯咬牙跟着,阿鬼一日见沈云笯半夜

起来坐着不睡,才知道她脚上磨起水泡疼的受不了,第二日买了马车,对沈云笯

多了心思关照,两人关系渐好,沈云笯也才慢慢放开。

沈云笯抬起头,她眯着眼笑:「看着我干嘛。」

阿鬼迟疑下,他问道:「你不开心?」

沈云笯拿刀的手一抖,她片下一大块兔肉递给阿鬼,微吐一口气:「阿鬼,

我不想说这件事。」

阿鬼接过烤肉,他点点头,不再多问,阿鬼打碗热汤递给沈云笯,两人就着

馕饼喝着肉汤,默默分吃完一只烤兔。

夜里,阿鬼在外睡在火堆旁,沈云笯躺在马车里,她抱着被子睁着眼,听着

外面虫鸣,沈云笯算了日子,这个月的葵水还没有来,已经迟了几天,她有些心

神不宁,害怕自己怀孕,沈云笯摸在自己肚子上,若是有了孩子,沈云笯捂住脸。

私生子,跟自己一样的私生子。

第二日到了临清,阿鬼提意进城采补东西,他心里想着带沈云笯去散心,进

城后找了处客栈包个小院,再领着沈云笯出门。

阿鬼在柜台打听本地有什么景致,沈云笯站在大堂百无聊赖地张望,有男人

偷偷看她,沈云笯一路走来,看惯了各色男人的目光,一开始惶惶羞惧到现在也

毫不在意了。

阿鬼提着刀走来,沈云笯跟上去,美貌娘子与 带刀的狰狞刀客,这样的人在

江湖上行走,想要招惹的闲汉多半要掂量下自己。

南市有市井,临清是一处运河中转,在南市中汇聚了南北各处闯荡做生意的

商人,临清南市在北疆都小有名气,阿鬼带着沈云笯去看个热闹。

宽敞辽阔的运河两侧,河流冲击成大片滩涂,南市 临河而建,沿街无数摊贩

店铺临街而立,熙熙攘攘的人群混杂着商贩的吆喝,天桥下耍把式的摆摊的各有

各的热闹。

沈云笯与阿鬼找了处混沌摊,坐在天桥下喝混沌汤,北人豪迈,面大的海碗

捧在手里,混沌又鲜又香,吃的沈云笯满头大汗。

沈云笯放下碗,她揩揩嘴,坐在小凳上看着周围喧闹的街市,沈云笯看到不

远处拐角有家医馆,她转头看阿鬼捧着碗吃得香,指着远处的医馆低声道:「我

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阿鬼喝一口汤,他抬起头,看一眼那家医馆点点头。

沈云笯拍拍屁股站起来,沿着四周的人流往医馆走去。

沈云笯抬头打量这家简陋的医馆,挂着布幡,没有牌匾,只是处行脚下力们

来看病的地方。

沈云笯跨进去,铺面狭小,迎面是整墙的药柜,一旁摆了些简单的座椅木榻,

店内无人,就是头顶打着飘的小木牌轻轻摆动,沈云笯喊道:「有人吗?」

内堂的布帘掀开,走出个青年男子,沈云笯见到他微愣:「卫大夫。」

卫三敬见到沈云笯,他不动声色地望向沈云笯身后,见她 一个人前来,才面

色冷淡地点点头。

沈云笯走一步上前,她问道:「袁娘子喔,她还好吗?」

门帘掀开,女人温和平稳的声音传来:「劳烦小姐挂念,一切都好。」

袁娘子走出来,她抱着孩子,荆钗布裙,步伐平稳有力,笑容温和妥帖,眼

角细微的纹路都透着平和安静。

沈云笯一见她就红了眼,低下头哽声道:「我以为你出事了,抱歉。」

袁娘子笑笑:「不碍事。」

沈云笯抬起头,看着站在一起的袁娘子夫妇,她抹抹眼,露出笑:「你们现

在在这里生活吗?蛮好的蛮好的。」

元宝趴在袁娘子怀里,他看着陌生的沈云笯,歪着头打量,圆滚滚的大眼睛

又清又亮,张着嘴啊啊的叫。

沈云笯看着元宝,一时竟移不开眼,袁娘子见沈云笯独身一人,也没人陪在

她身旁,以往的大肚子平坦下来,却没见着孩子,她不多问,抱着元宝递给沈云

笯:「你要不要抱抱元宝,那时我们还一起怀着孩子喔。」

沈云笯站着,她喏喏半响也没有伸手,勉强露出笑来:「不了,不抱了。」

沈云笯看着元宝,手捏成拳头,半响后问道:「袁娘子,你可有堕胎的药。」

袁娘子惊讶地看向沈云笯,「你怀孕了?伸手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卫三敬接过仰头四处张望的元宝,抱在怀里逗他,袁娘子请沈云笯到一旁坐,

她拿出脉枕,刚搭上沈云笯手腕,沈云笯却猛收回手臂。

袁娘子看向她,沈云笯神情惶恐,她站起来,捂在自己手腕上:「不必了,

不必了。」

沈云笯往后退一步,神色惊惶:「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说着也不看抱着孩子的卫三敬,转身往外走去。

袁娘子看着沈云笯消失在店外人群中,她叹口气,收起脉枕起身,门外却再

进来两人。

卫三敬一见来人,他抱着孩子的手一紧,杨行止抬手抱拳:「袁娘子。」

袁娘子站起来,她捏着指尖的药粉,看着进来的杨家兄弟。

杨余思开门见山问道:「方才的女子,她怎么了?」

袁娘子只知沈云笯是魔教圣女,别的并不知情,她看杨余思神色紧张,心里

模糊有个大概,她谨慎道:「没有病碍。」

杨余思上前一步:「真的无碍,她怎么面色不对。」

袁娘子见他虽咄咄逼人,担忧却溢于言表,袁娘子心中微转,她说道:「只

是来买堕胎的药丸。」

杨余思睁大眼,半响后拔腿往外跑去,杨行止对袁娘子夫妇拱拱手,转身跟

了出去。

卫三敬走过来:「我看她不像有孕。」

袁娘子扬眉,她笑眯眯的点头,抱过被紧张气氛吓得大哭的元宝轻哄。

沈云笯出来,阿鬼抱着短刀站在门外,沈云笯看到他一愣,她露出苦笑:

「你都听到了。」

阿鬼瞄一眼沈云笯肚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走吧,带你在临清玩玩。」

沈云笯抬头,看着天空明晃晃的太阳,她抬手遮在眼前眨眨眼:「走吧。」

沈云笯跟上阿鬼,融入繁华热闹的市井。

沈云笯与阿鬼站在大桥上,她拿着一大包零嘴,手撑在桥杆往下望,沈云笯

装过头,仰头对阿鬼笑着大声道:「阿鬼,我们明日去乘船吧。」

石桥宏伟,石桥上来往的行人马车川流不息,两侧摆满吆喝的摊贩。

滚滚运河之上,带着南北两地货物的无数大船在码头停靠或是前行,岸边吆

喝的纤夫背夫,源源不断输送着南北货物,两岸仗马而过的江湖人,红袖招展的

女娇娥,万丈 红尘,人世烟火。

阿鬼转头,他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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