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贤听得田柔的话,不由又是一惊,急道:“田姑娘,怎么回事,掌门昨日还让我在这里住下了,怎么好端端地又要我下山了?”田柔只是摇头,却不说话,被问得急了,只说了一句:“三日后我送你下山。”随即便头也不回离去了,只剩罗贤一人在房中,愣愣地站在那里。
田柔走后,罗贤也没了心思读书,原本的希望再度落空,罗贤一时也有些心灰意冷。他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出神,想着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报仇,莫非自己今生便只能这样了?!他如同先前的田柔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在院里闲逛,又走到一棵翠竹下,抬头望着银色的月盘,感受着徐徐吹过的山风,耳畔听着翠竹发出的沙沙声,不由叹道:“家仇未竟三尺剑,故乡空隔万重山。”
“好一个家仇未竟三尺剑,故乡空隔万重山。”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罗贤吃了一惊,急忙看去,便见一个身影缓缓走近,待看清了,正是那老道。罗贤急忙施礼,道:“不知掌门驾到,未曾迎接,罗贤失礼了。”老道摆了摆手,随手摘下一片竹叶,问道:“罗 公子客气了,听 公子方才说的话,似乎不是平昌县人士?”
罗贤笑了一下,笑容中充满了苦涩,说道:“在下家乡离此有上千里路,只是因为屡次落第,方才到平昌县谋生。”老道点了点头,邀请罗贤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又道:“罗 公子的事,你先前曾与我说过,柔儿也与我说了一些。老道有一事不明,还请 公子赐教。”罗贤忙道不敢,老道笑了一下,又道:“我三清宫虽然立足江湖已久,但在市井之中,却是名声不显。我先前遇到 公子时, 公子口口声声说一直在找我,只是不知 公子从何处得知我的存在?”
罗贤听得老道的问话,暗自松了口气,这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遂将如何在余甲家中隐匿,他又如何告知自己一事和盘托出,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完全就是无关紧要。不想老道在听了他的话后,便一直皱着眉头,罗贤见他如此模样,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神色也变得有些紧张。老道抬头见他这般模样,笑道:“ 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起了一些 往事罢了,天色已晚,我也不打扰 公子休息了。”说着便起身离去。
此后几天,田柔似乎一直在躲避罗贤。罗贤虽然有意找她,却一直都无法如愿,眼看三天之期已近,罗贤也终于断了念头,准备好了行囊,等着田柔送自己下山。
三日之后的清晨,罗贤早早起身,将包裹背在身上,打开房门,便见田柔已经站在了院门处,与之前的热情 不同,此时的田柔面容已经变得冷若冰霜,看见罗贤出来,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往外走。罗贤急忙跟上,他看着走在前面的田柔,几次想要开口,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化成一声叹息。
二人一路沉默着往外走,客院离三清宫的大门不远,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可就是这点距离,二人却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待走出三清宫的大门,罗贤分明听到田柔幽幽地叹了口气。
二人一前一后下山,三清宫在荒莽山的山顶,要下山的话得走上整整半天。一路上山风呜呜吹着,道路两旁的树木不断被山风吹得哗哗作响。二人一声不吭,都在默默想着心事。
走至一半,田柔突然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罗贤一愣,刚想开口问她。却见田柔一下转过身来,面色激动且带了一丝不安,又快步走到罗贤身后,不断向来路张望着,待确认了没人之后,方才回头,对罗贤说道:“我和你一起走吧。”
罗贤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大吃一惊,道:“田姑娘万万不可,你若是和我一起走了,被你师父察觉,定然不会饶你,我们还是就此分道扬镳的好。”说着他背起行囊,大踏步往山下走去,也不再理会身后的田柔。
罗贤走了半日,方才到得山下的小镇,他回头张望上山的路,心中无限感慨,却猛然发现田柔竟然就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头,还露出一丝笑容。罗贤苦笑一声,道:“田姑娘,我已下山,你还是快回去吧,日后有缘,我们自会相见。”不料田柔却是不依,只是一直跟着罗贤。罗贤又恐老道以为自己拐骗了田柔,三番四次要田柔离开,田柔只是不说话,但却一直紧紧跟着他。
罗贤见甩不脱田柔,只得带着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镇上的人们两天没看见他,正自着急,突然见他回来,自是欣喜,又见其身后跟着的田柔,均是笑着向他道喜。罗贤虽然知道镇民们误会了,可一时也解释不清,只是不断苦笑。
如此过了数日,田柔始终没有离开,到了夜晚,罗贤睡床,她便合衣坐在椅子上,好在她习武惯了,倒也没什么大碍。日间罗贤教书,她便在院中练剑,只是二人 交流依然不多,罗贤问她话,她也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直到三日过后的清晨,罗贤起身正欲前往镇上教书,忽见一人站在院中,手持长剑看着自己。罗贤一惊,见来人穿着三清宫弟子的服饰,刚想出声,便见来人手腕一抖,长剑直刺罗贤胸口。罗贤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躲得开这凌厉剑势,只后退了两步,便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看着长剑即将插入胸口。
便在这时,就听吱呀一声,田柔从房内跃出,长剑出鞘,只是一下,便将对方长剑格开。那三清宫弟子见了田柔,喊了一声‘师姐’,便即住手。田柔冷冷看着他,道:“你回去和师父说,我不回去了。”
“柔儿,你这又是何苦喔?”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缓缓走进院中,正是田柔的师父。老道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罗贤,又看了眼田柔,叹道:“柔儿,你还是跟为师回去吧。”
田柔眼见师父亲自出马,她自是不能反抗,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罗贤。不知为何,虽然她只与罗贤相处了短短几天,心里却满满都是他的影子。田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老道,眸子里满是倔强,道:“师父,你养了徒儿二十五年,教徒儿学武,可徒儿不能一辈子呆在山上,徒儿也想要自己的生活,想要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师父,您就成全徒儿吧。”
老道长叹一声,他看着田柔,满眼都是心疼,又道:“柔儿,你想要自己的生活,师父当然不会阻止你,可你跟着人罗 公子,又怎么知道罗 公子的想法,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接受你?”说着他转头看向罗贤,道:“罗 公子,我且问你,你对柔儿可有什么要说的?”
老道本意是要罗贤来劝说田柔回山,然则这几日罗贤几乎天天都在劝说,可田柔就是铁了心,一定要跟着他。如今他听老道这么一问,反倒以为是要让他表态,好让田柔安心,遂道:“掌门放心,既然田姑娘有意,在下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之人,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辜负。”此言一出,田柔原本略显绝望的面庞一下露出喜色,反倒是老道一愣,继而明白罗贤会错意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 将错就错了,他打量了一下罗贤住的小院子,见甚是寒酸,遂道:“既然如此,你二人还是先随我上山再说,我先收罗 公子为徒,待他日罗 公子武功大成,你们再成亲不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