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鈽/回家的路④ⅴ④ⅴ④ⅴ.○Μ
/家VVV.оm
哗得一声,裴语涵扬起手,直接扯去外罩的大袍,随意扬弃在雪地上。
她内衬仅仅一件干练的短袖的斜襟衬衣,她先前踏了一步,立成剑姿。
眉目间的柔美被逼人的英气替代,整个人都像是斜插在雪原上,一柄锋锐出
鞘的绝世名剑。
白折站在那头,屹然不动。
青铜古剑上泛着浓稠的苍黄,如流淌着融化的古铜。
他深深第看了一眼在裴语涵身后的林玄言,他想不明白,那个少年不过化境
,如何能看透那几次他出剑的轨迹。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况且他也已经太多年没有这般酣畅淋漓地战上一场了。
他撕去自己的上衣,露出古铜一般的肌肤,那种铜色是真正的铜色,彷佛他
整个人都是一座用铜水浇筑成的罗汉神像。
裴语涵悚然动容。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臂上绑着许多沉重的铁链。
白折斩断手上缠绕的铁链,铁链坠落,一下子陷入雪地里。
他缓缓转动手腕,骨头之间暴起一串声响。
青铜色的古剑金光更盛,彷佛为之雀跃。
白折沙哑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你不愧是那人的首徒,剑确实不错,只是
可惜你的剑太漂亮了。」
你的剑太过灵巧优雅,所以你不可以赢。
这便是他的意思。
林玄言抿着嘴唇,看着裴语涵衣角纷飞的清美背影,神色沉重。
白折身侧的如海剑光忽然泯灭。
而一道肃杀的剑意在此刻却陡然升腾而起。
它无形无影,就像是极地凛冬令人窒息的寒冷,无处不在。
那一刻裴语涵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彷佛天地间所有的律动都消失地无影
无踪,所有目力所及的视线中,只剩下了白折缓缓拔剑的动作,他拔剑的动作太
慢太慢,而那道惊人的剑意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极速攀升!裴语涵心神大震,她
发现自己的视线被白折慑入,天地黑白,她只能看到他!目光再也无法抽离,即
使闭上眼睛,也是白折缓慢抽剑的动作。
而她的身形受到他拔剑的牵引,一举一动都变得缓慢无比。
那青铜长剑没有剑鞘,所以抽剑的动作永远不会停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这
一剑的剑意不停攀升,直到巅峰之后斩出惊天一剑!「以微观之!」
裴语涵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厉喝,她神智刹那清明,借着这短暂的机会,她
闭上了眼,精神遁入了一种冥冥淼淼的境地,在她神识的投影之上,有每一块崖
石细小的纹路,有每一片雪花绽放的棱角,有每一片白云微妙的变幻,天地万物
事无巨细,唯独没有白折的剑。
这种状态持续不过刹那。
裴语涵手腕微颤,她闭着眼,本能一般地向前一步,接着身子笔直地奔袭而
去。
在白折那惊天一剑还未成型之前后发先至,直取他的心口。
「好!」
白折瞳孔中爆出异彩,他爆喝一声,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斩出一剑。
那一剑虽不是真正的巅峰一剑,却也足以荡平万物。
裴语涵一往无前的身形受阻,她用力踏足,将身子牢牢扎根在地上,一道道
绚丽剑光自她剑锋斩出,有的如清泉缥碧,吞吐不定。
有的如大江横陈,水光接天。
有的如暮色紫烟,悲怆宛然。
剑身振鸣之间,抖落成万千异象。
如果说白折是一座屹然不动的山岳,那裴语涵便是硬生生地用一剑又一剑斩
碎崖石,缓慢搬山。
剑声碰撞的声音响彻天地。
林玄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处站场,如今以他的实力远远无法加入到那场战
斗之中。
但是好在他的境界给了他一双「慧眼。」
裴语涵初入通圣不久,还欠缺许多战斗的经验。
而这些恰好是他所擅长的。
接下来的几剑险象环生,林玄言用极快的语速报出了只有他们能听懂的方位
,裴语涵根据他的指使出招斩剑,虽然渐落下风,但是依旧可以找到间隙出剑反
击。
一剑余威渐渐化去。
白折丝毫不给裴语涵喘息的机会,他嘴唇扇动间,一剑已至。
「天地雪走!」
在那一剑将裴语涵震飞之际白折的话语才传播到她的耳中,这一剑力量极大
,硬生生将裴语涵推出了数十丈远,剑光过出,两边的积雪也像是附庸了生命,
朝着裴语涵翻卷而去,如海兽张开血腥的獠牙。
裴语涵不停地回剑封挡着身前缭乱的剑意和砸落的雪块。
「青黄。」
「方圆。」
「天命。」
白折爆喝三声,三道剑以不同的轨迹涌来,如黑云压顶,千山迭浪,而那剑
意太凶太烈,周围覆雪的山峦都纷纷塌陷,轰隆隆的声音雷鸣般翻滚在耳畔,震
得耳膜生疼。
林玄言能够看清这三剑的方向,但是他无法出言提醒。
因为那一刻周遭的空气都像是被凝成了实质,他身体像是背负了千斤之重,
血气上浮,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林玄言全身法力喷薄,抵抗着白折剑气精纯的压迫。
林玄言已是如此,那身处其间的裴语涵承受何等压力更可想而知。
她知道自己和白折虽同为通圣,但是差距很大,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巨大!裴语涵抹去了唇角的鲜血,她身形受到剑意威压,不进反退,艰难挥剑,洒下
点点星火。
而那天外飞仙般砸落的三剑更是强悍万分,裴语涵封剑格挡,而那剑意溅开
,流火般燎燃了她的衣角,冒出许多缕青烟。
她伤势更重,右手虎口震得麻木,仓促间只好换成左手持剑。
片刻喘息后,她再次不停出剑斩落剑光,衣衫已然被侵蚀成青一块灰一块,
她披头散发,看着好生狼狈。
她知道林玄言就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
曾经许多许多次,他们的位置交换,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剑破万法的
背影,目光中尽是景仰和爱慕。
师父有难,弟子服其劳。
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裴语涵抵御着白折斩出的剑海,那海水很苦很涩,其间更是山崩海啸,稍有
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可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艰难微笑。
羡鱼如有感应,荡漾出五色剑光。
白折看着她,面无表情。
他对自己斩出的剑极其满意,这便如同闭口禅一般,时间积累得越久,所出
的剑便越发不可阻挡,白折的剑积蓄了百年,所以他所斩之剑每一道都承和
了天人之意,其间威力唯有承受者最为清楚。
他曾立下过规矩,除非死战。
不然他只出三十剑。
此刻剑过二十,但他确信这个白衣女子无法撑过那三十剑。
杂念一消,白折再斩一剑。
他依旧保持着握剑的样子,可是青铜古剑已经不在他的手中。
而他与裴语涵之间,似有山峦拔地而起,化作苍茫一剑!这一剑不分生死,
却足可定胜负。
林玄言沉默地看着这一剑,任何方位都没有意义,这一剑太过霸道。
规矩便是霸道。
这一剑之后,他知道语涵会败,甚至会受重伤。
所以他想拿出一些压箱底的东西直接带她走。
但是下一刻,他再也无法平静。
因为他无法靠近她,裴语涵就像是一只刺猬,她的刺便是剑气。
林玄言很快明白过来,知道出言阻止已晚,只好静静地看着她递出那一剑。
这一剑是他一年来第二次看到。
次是在试道大会上,俞小塘在最后关头捧出了此剑。
魔宗之剑,苍山捧日。
林玄言的瞳孔通红,那是剑光的映照。
连白折也变了脸色,他横亘出的剑山如也被大日朗照,如火如荼。
裴语涵站在原地,一身白衣同样被映照得通红。
羡鱼燃烧了起来,如一块还未来得及淬火打炼的通红烙铁,一轮大日自剑身
捧出,周遭的雪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然后蒸发,连空气都为之扭曲,握剑
而立的白衣女子眉目如血,宛然是挥舞镰刀的妖魔。
林玄言轻轻叹息,这一剑或许可以破除白折的剑山,但是一剑之后便没有第
二剑了。
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带走裴语涵的准备。
但是再次出乎他预料的是,裴语涵竟然拖着剑直接朝着白折崩去。
大日如来,天地不可安生。
白折的剑山如被火焰舔舐而过,离析塌陷,彷佛末日来临,山川河流荒原云
天皆响彻着无休无止的悲鸣。
白折看着来剑,眼中满是狂热之意。
他不闪不避,哪怕拼着身受重伤也要硬接这一剑,他已经百年没有经历过受
伤的滋味了。
两道身影撞在一起,石破天惊。
强烈的爆炸气浪在那一刻喷薄而出,周遭一切都被瞬间掀开,即使是林玄言
也连退了数步去避其锋芒。
他死死地盯着那里,他能看见剑光的海潮中,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接着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他的耳畔竟然听到了七下剑与剑敲击的声响。
那不像是战斗意义上的碰击,又不知道如何形容。
等到浪潮退去。
满地的破石碎土之间,两个人踉跄对立。
相隔不过三丈。
他们身上甚至没有血,因为那本质上是一种神魂的交锋。
而这种损伤更大过了肉体。
裴语涵提着剑,艰难地站着,摇摇欲坠。
「三十剑了。」
她说。
方才两剑相撞,裴语涵放弃了有可能重伤对手的机会,在他的剑上敲击了七
下,凑满了三十剑。
这样做很是耍赖,但是她知道以白折的性格只能默认。
规矩便是规矩,剑修所做,便是无愧于心和剑。
果不其然,白折在沉默片刻之后便转身离开。
「人间有你等女子,实在不易。」
白折的声音像是乌鸦一般沙哑而难听,却在风雪中久久不散。
他的转身便是离开。
白折的身影在转身之后便瞬息消失在了荒原上,不知所踪。
唯有满地的残血断崖诉说着他来过的痕迹。
林玄言终于微微放松,朝着裴语涵的方向走去。
走到途中的时候,林玄言的手忽然伸入袖中,流光出袖,他对着土地的某一
处猝然掷出一柄飞刀。
雪原深处响起了一声极闷的惨叫,那声惨叫来自雪原下方。
他直接被钉死在了雪原里。
裴语涵顺着惨叫声回头,看着林玄言,有些吃惊。
林玄言道:「是个擅长蝉伏的高手,来刺杀我们的,他可能几天前便已经隐
蔽在这里了,只是或许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
这个人有可能是袁先生说的李代么?如果真是,那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他也懒得去翻开泥土看这个刺客的身份,径直朝着裴语涵走去,迟则生变,
他相信那些人既然能请来白折,便一定有后手。
果不其然,在林玄言准备接过羡鱼,带着裴语涵御剑离开之际,雪原四周出
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影。
为首的一人身穿黄袍,他身材早已不像以前那般胖,看上去甚至能和英俊沾
一点边。
他便是三皇子。
他遥遥地看着裴语涵,笑道:「裴仙子好久不见。」
裴语涵懒得理会他,只是对着林玄言说了句:「走吧。」
三皇子哈哈大笑,眯起了眼睛:「你当我真是来你们道别的?你们走得掉吗?」
他带来了许多人,这些人中不乏许多高手,其中很多都在妖尊临城那日出现
在试道大会的广场上。
林玄言看着他们,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三皇子道:「你们或许是骆驼,但我也不是什么烂马。」
林玄言道:「你成不成太子和你是怎么样的人没什么关系。百年之前,王朝
繁荣鼎盛,而如今在你们这些人的推波助澜下,皇族甚至成了浮屿的附庸,你不
觉得羞愧和可笑?」
三皇子笑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才会用尊严和得失粉饰自己。」
林玄言道:「你会失败的。」
三皇子没有理会,看了他们一眼,笑问道:「陆嘉静陆大宫主呢?」
林玄言眯起了眼,笑而不答。
三皇子道:「我倒是还挺羡慕你的,想必你也享受过她的身体了吧,而我也
就操过她的后面,操烂了也就那种感觉,爽归爽,但是终究不及正面啊。不过还
好,今天你们被抓了,她一定会来找你们,人我可以慢慢抓,这个世界上恐怕还
没人同时有福尝试裴仙子和陆宫主的滋味吧?」
發鈽/回家的路④ⅴ④ⅴ④ⅴ.○Μ
/家VVV.оm
林玄言道:「废话真多。」
三皇子笑道:「那你来杀我。」
裴语涵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不解。
因为她此刻就算再虚弱,收拾这些臭鱼烂虾应该还算勉强。
更况且这里还有他。
他扶着裴语涵坐在一块碎岩上,轻声道:「等等我。」
剑光出鞘。
剑出鞘的瞬间林玄言也消失在了原地,他化作一道虹光朝着三皇子疾掠而去。
三皇子面色微变,但是转而平静。
人生太过大起大落,他无比怀念着曾经可以随意玩弄陆嘉静身体的日子,而
如今再摸摸她的小手都成了奢望。
但是她始终相信,这种日子可以终结,他放弃了皇族的尊严成为了浮屿的棋
子,便应该有所回报。
这些回报中,便应该包括着绝世的美人。
在林玄言进攻的瞬间,便有许多高手从明处,暗处穿插而来,铁桶般包围住
林玄言,开始缠斗。
林玄言昨晚受了不轻的伤,但是他的剑却比昨晚更快。
剑光如织,穿梭其间。
他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转眼之间人人带伤。
他的剑法以伤换命的打法,而这些伤比起昨晚根本不痛不痒。
他不担心裴语涵的安危,因为如果有蠢人去找她麻烦,那便是找死。
皇族供奉赵端山做了个蠢人,他也是初入化境的高手,也知道先前白折
首座已经与她战上一场,她此刻应该虚弱不堪,而自己在皇宫之内养精蓄锐七日
,浑身拳意已然攀至巅峰,他甚至坚信他接下来的一拳,是此生最强一拳。
当日在皇城面前,他被邵神韵瞬息击败,这一直被他当做毕身的耻辱。
而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击败一个通圣高手,他如何能够不狂热。
雪地起耀起了一道拳光,潜伏在人群中的赵端山终于悍然出拳,这一拳一经
递出他便极其满意,其拳意之浑厚,力道之狠辣让他自己都有些生畏。
裴语涵有所觉,然后挥剑。
荒原上响起一声惨叫。
赵端山倒飞出去,右拳血肉模煳。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她如此虚弱还是可以轻易击败自己。
「她刚刚对自己的一剑一定用完了最后力气!接下来一拳她拿什么挡?」
如此思憷之后,赵端山左手又出一拳。
呛然一剑,赵端山再次被震飞,身形倒地,左手皮开肉绽,甚至露出了森森
的骨骼。
「为什么?」
赵端山目呲欲裂,死活不得其解。
裴语涵怜悯道:「化境凤毛麟角,但是加起来总还是有许多人,而放眼整个
天下,通圣也屈指可数。你明白了么?这就是鸿沟。」
她随手再斩一剑,赵端山身体倒飞出去,砸落雪地上,不知生死。
林玄言同样杀的兴起,转眼之间便是满地死伤。
那些替三皇子阻拦着的死士越杀越稀薄,再过片刻,他的剑或许可以直取他
的性命。
忽然,他的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弟!」
那是赵念的声音。
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被两个人从一个黑布袋中押出来,在扯去蒙面之后,赵
念眼便看到了林玄言,下意识地出声呼喊。
林玄言身影一滞,他出剑挑开了几个人的围攻,身形后撤,向着赵念的方向
掠去。
「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一个黑衣人澹澹道。
一柄薄刃贴在赵念脖颈的脉搏处,轻轻压下,似乎随时都可以切断它。
赵念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悲惨至极,他疾呼道:「不用管我,
杀了那个狗皇子,我死也瞑目!」
林玄言停在了赵念身前两丈处,他能感受到关押赵念的两人身手十分不凡,
他没有信心在那之前快过他们。
于是他看向了三皇子,问:「放人的条件是什么?」
三皇子道:「我们谈不了任何条件,因为我需要你们去做个交代,所以我必
须抓你们,而你如果继续出剑,我马上杀了他。」
林玄言道:「他死了,你也会死。」
「你杀不掉我。」
三皇子轻轻叹息。
三皇子向侧方走了两步,但是地上依旧残留着他的影子,林玄言这才看清,
那不是影子,而是一个人。
一个矮小老人从影子中走出,笑意狰狞:「老奴见过太子。」
林玄言澹澹地看了他一眼:「阴七,没想到你还活着,几百年过去了,你的
境界还是这样。」
阴七道:「但是拦住你够了。」
林玄言没有反驳。
他只是有些不解,阴七活了这么多年,绝对不傻,就算拦得住他,难道还能
拦得住语涵?耳畔再次传来赵念的疾呼:「师弟,你带着师父走就好,别……啊!」
他身后被重重一击,口吐鲜血重重砸到地上,一柄剑刺住了他的背部,那是
心口的位置,剑还刺入了几分。
「住手!」
裴语涵愤然大喝。
三皇子眯起眼,看着裴语涵,道:「女剑仙大人,你有什么指教?心疼你这
个二徒弟了?我看他又蠢又笨,论天赋和姿容都比不过你另外两个啊。」
裴语涵死死地盯着他,握着剑彷佛随时可以脱手而出。
阴七道:「放下剑,不然我马上杀了他。」
放下剑任人宰割么?裴语涵或许会这么做,但是他不会。
能救下赵念自然最后,如果实在不行,便只能用人去祭奠他。
林玄言在心中轻轻道:小徒孙,我会怀念你的。
就在这时,遥远的天空外,亮起了一束烟花。
那道烟花在场的许多人都没有看到,因为那是裴语涵以剑气做成的烟花。
林玄言向那一处瞟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于是他也怔了片刻。
事先他们约定过,他和裴语涵挡住白折,陆嘉静去老井城救出赵念,成功之
后放出那道剑气烟花做为提示。
他知道陆嘉静不会说谎。
可是赵念就在这里,那陆嘉静救出的是谁?又或者说……「小心!」
裴语涵疾声大喊。
已经来不及了,林玄言抽剑下意识朝着身后刺去。
一柄剑捅入了他的小腹上侧,而他的剑同样刺入了身后的人的胸口。
那人正是赵念!「赵念」
心口插着一柄剑,鲜血泊泊流出,但他浑然不在意。
脸上笑意阴冷至极。
匕首插入的位置是林玄言的气海,在插入的那一刻,阴七与另一个皇族高手
便围住了他,瞬间以气机将林玄言锁住。
林玄言看着「赵念」,没有问出你是谁这种愚蠢的问题。
「你是李代?」
林玄言确认了一下。
事先袁先生便要曾出言提醒,要他堤防一个叫李代的刺客。
可他终于还是松懈了。
李代咧嘴笑道:「你居然知道我?」
林玄言道:「那有没有一个叫桃僵的?」
李代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你现在气海被刺,无法调动修为御剑,竟还有心
情与我开玩笑?」
林玄言手在袖中不停颤抖,他再强大也终究只是人,终究需要气海。
李代不愧是最专业的杀手,境界极高的裴语涵站在数十丈开外,在察觉到异
动之后竟然也来不及出剑阻止。
林玄言没有了战力,剩下的一人就最好办了。
三皇子望向了裴语涵,满脸笑意,因为他知道裴语涵足够心软,无论她境界
高到怎么样的地方,她都经不起威胁,百年前是如此,百年后亦是。
三皇子走出人群的护卫,走到裴语涵的面前。
命令道:「放下剑。」
裴语涵看着被两人锁死,命悬一线的林玄言,握剑的手不停颤抖。
林玄言竭力出声:「别忘了我昨晚和你说的!」
昨晚他与她说,以后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把自己放在位,切不可委曲求
全。
但是她又怎么能真的做到?师父,对不起。
雪原上的泥土被方才那场通圣之战犁得松软,剑落地无声。
三皇子看着她放下了剑,满意地笑笑,接着对着身边一个黄袍男子道:「封
住她的气海窍穴。」
林玄言大声道:「别犯蠢,你要是不能出剑了,我们就彻底没机会了,他们
杀不死我的!」
阴七冷哼一声,正想噼一记手刀打晕他。
三皇子却摇了摇头:「继续让他说。」
林玄言牙关颤抖,他拼命想调动自己的气海,但是气海流泻的速度反而越来
越快,他的身体越发地虚肉苍白。
裴语涵看着他,浑身颤抖,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一个黄袍男子走到她的面前,握着一柄匕首的刀鞘,刺向了裴语涵的气海。
裴语涵下意识地反击,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刀鞘。
耳畔响起了林玄言的惨哼声,阴七将一柄三叉戟插入一截到他的背后。
「松手。」
黄袍男子命令道。
裴语涵双指颤抖,林玄言说的道理她当然懂,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放弃了,那
他们真的没有机会了,但是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如果他死
了,就算她将这些人杀的干干净净,可还有什么意义?三皇子道:「今日我不会
杀你们,我要将你们交给浮屿的那位,到时候说不定你们还有翻身的机会,但是
如果你再犹豫一下,我便只能提着你徒弟的首级去见他了。」
裴语涵挡着刀鞘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望向林玄言的时候,已是满脸清泪。
林玄言艰难道:「别信他们的鬼话,杀了他们,我不会死的,相信我啊!」
阴七将手上的兵器再推一寸,林玄言喷出一口鲜血。
裴语涵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挣扎,手指一松,仍由刀鞘刺向自己的气海。
刀鞘不比刀刃,这种封印只能持续半个时辰,但是也足够了。
三皇子走到裴语涵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暂时丧失战斗力的女剑仙,伸出手摸
了摸她的下巴,轻薄抬起:「裴仙子真是师徒情深,感人肺腑呀。」
裴语涵冷冷地看着他,却又无法反抗。
三皇子道:「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一些传言,听说你早就是那季易天的禁脔了?唉,他那样的人,怎么配当裴仙子的主人呢?等你们与浮屿的恩怨结束,我争
取把你讨要回来,封你一个妃子如何?这可比做季易天的大奶母狗要强多了啊。」
裴语涵冷冷道:「住嘴!」
三皇子负手身后,摸了摸她的脸颊,手顺着脸颊向下,轻轻抚过她的脖子,
道:「你们现在处境这样了,再硬气有什么用啊?那个陆嘉静是你们的好姐妹吧?她以前也是硬气的很,自信到居然敢一个人上了浮屿,我把她换回来的时候,
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啧啧……之后她可是对我感激涕零,我揪着她的大奶子操
她的屁眼,她可是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啊。」
裴语涵浑身颤栗,陆嘉静的事情她知道一部分,但是她没想到她的身体居然
也曾被眼前这个人日日玩弄。
三皇子捏了捏她的香肩:「怎么?心痛了?」
他的手顺着香肩滑下,从衬衣的袖口处伸入衣中,反复抚摸着她的吊带,那
令人沉醉的酥胸就在随着他拨动吊带也一颤一颤的,在场的其余人虽然皆是定力
很高的高手,但是看到自己心中高高在上的仙子被人肆意抚摸,胸口那对神圣玉
峰更是被拨动得不停晃动,看的那些人一个个呼吸沉重,血脉膨胀。
發鈽/回家的路④ⅴ④ⅴ④ⅴ.○Μ
/家VVV.оm
三皇子道:「怎么样?要不要当着诸位大侠和你徒弟的面,把你剥光衣服就
地操一顿,让大家看看这位剑法天下无双的女剑仙到底怎么样的淫娃荡妇。」
裴语涵望向了林玄言,阴七踩着林玄言的背部,一柄叉子自他的后背捅入,
随时都可以扎进他的心脏。
林玄言低着头,沉默不语,也看不清神色,只有鲜血自口角不停滴落。
裴语涵更加心如刀绞:「放开他,我随你怎么样。」
三皇子大笑道:「大家快看啊,女剑仙大人主动开口求欢了。」
「你……」
裴语涵秀眉紧蹙,双唇已经毫无血色。
三皇子用力扯了一下她的吊带,那衬衣中的衣带自肩头滑下,虽然看不见衣
衫内的景象,但是可以想象失去束缚之后那丰挺的乳房弹出,与大家的视线只隔
了一件衣衫。
有人起哄道:「太子殿下,你不如将她就地正法算了,这次兄弟们死了这么
多人,让我们饱饱眼福也好呀。」
三皇子笑道:「那要不要也饱饱口服呀。」
那人连忙摇手:「这哪里敢,不过要是太子殿下以后玩腻了,给兄弟们享享
福也未尝不可呀。」
三皇子哈哈笑道,对着裴语涵道:「你看,我这么多下属想看你出丑,你该
怎么办?」
裴语涵抿嘴不语。
三皇子手从她的衣衫内伸出,直接摸到了她的裆下,裴语涵穿着白色的长裤
,双腿下意识地夹紧了一些,三皇子在她大腿内侧不停抚摸,笑道:「裴大剑仙
,快喊两句我是贱货,用你的大肉棒操死我,给大家听听你是有多淫荡。」
裴语涵看着林玄言,她如何能够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
三皇子捏着她的乳尖扯了又扯,裴语涵的衬衣极其绵软,所以即使隔着衣衫
,那手感已然极好,他捏着她的乳头,道:「你现在能做的只能顺从我,我现在
揪着你的奶子乱扯也没见你反抗,怎么?喊两句话就不行了?还是不想让你宝贝
徒弟听见啊?」
「还是那句话。」
三皇子语气一厉:「快喊,要不然就再往你那徒弟身上捅几刀。」
裴语涵闭上眼睛,清泪滑下,她颤抖道:「我……我是贱货……」
「不许喊!」
林玄言竭力嘶喊。
「闭嘴!」
师父对不起……她在心中默默说道,她对着三皇子,对着那些饶有兴致看戏
的人,颤抖着喊道:「我是贱货,用你们的……你们的……」
「不许……不许说!」
林玄言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阴七用力踹了一脚他,又是一声闷闷的惨哼。
「用你们的大肉棒……操死我。」
裴语涵心痛不已,她声嘶力竭般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三皇子快意大笑,紧紧地抓住她的双乳,揉面般不停揉捏挤压,指间尽是饱
满而柔软的触感,他爱不释手,似乎要将那对丰挺玉峰用力捏爆一般。
他彷佛已经可以看见自己美好的未来,可以看见裴语涵和陆嘉静同时跪在自
己的床榻上,为自己小口小口地舔着肉棒。
听说那赋雪宫的郡主也回来了,若是能将自己那目中无人的皇姐也一并拿下
,到时候三美同床,捏她们的奶子,打她们的屁股,想肏哪里就哪里,人间哪里
还有更美味的事情?他不怕这些高傲的美人女神不听话,她们再高傲又怎么样,
调教个三年不也各个服服帖帖?三年不够就五年十年,他有的是时间。
而且调教的过程是那般的美妙啊……他捏着裴语涵的玉峰,满脑子都是美好
而荒淫的未来,他对着身后的人道:「差不多了,把狗链子拿来,我给裴仙子用
上,待会我将她衣服剥光,牵着链子带她爬回去。」
裴语涵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她已经不在乎三皇子在说什么,也不在乎自己的
未来会是怎么样。
昨天还计划清晰满心大志,如今便沦为了他们的阶下囚。
但是如果能和师父死在一起……不行,师父不能死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三皇子已经开始解她衣衫的扣子,随着扣子一颗颗解开,雪白的肌肤便一点点
裸露在旁人的视野里。
忽然之间,一声惨叫声撕裂响起,三皇子身子同时剧震。
那是阴七的声音。
一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与此同时,林玄言身子一拧,
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腾起,他的背部硬生生顶动那柄夜叉,不惜让那它更刺进体内
几分,放松警惕的阴七被他猝不及防地顶翻在地。
几道流光从他的袖口飞出,砰砰地格挡开几人的进攻,他身子向后滑去,一
路上滴满鲜血。
他伸手向后,拔出了此在自己背后的夜叉,握剑般提在手中,他的腰间依旧
淌着血,那里隐约有灼灼白光,那是气海流失的征兆。
裴语涵很快明白过来,那柄忽然而来的匕首,是来自之前他钉死在雪原中的
那个刺客的身上。
只是他不是已经很难运行修为了么,如何驭的这柄匕首?林玄言浑身是血,
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之后,他将袖间所有藏着的匕首一柄掷出,在身前列成一个
单薄剑阵。
三皇子很快冷静下来,阴七捂着自己的伤口,看着林玄言冷笑道:「你果然
还是有些手段,但是这有什么用?你师父已经不能战斗,你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林玄言闭着嘴唇,捂着自己腰间的伤口,想要强行止住伤势。
「呵,浪费时间。」
三皇子冷冷道:「抓住他,让我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所有高手都围了上去,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状。
裴语涵看的心急如焚,但是此刻她已经无法出手,而林玄言的身体状态她也
再清楚不过,他将来面临的,不过是再次落败。
林玄言看着那些满脸嘲弄笑意的人,他的目光渐渐平静。
他艰难地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杆,像一柄不屈不折的剑。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他可怜,更没有人怜悯同情他,只是觉得这一幕有些可笑。
运去英雄不自由。
英雄迟暮果然悲壮,却也只是悲壮。
阴七大致恢复了伤势,他走在所有前面,运起阴毒一掌,拍向他那单薄的剑
阵,恶狠狠道:「去死吧。」
林玄言看着他们,他知道没有人能来救他们,可他神色却平静极了。
他轻声道:「这一剑本来是来留给他的,没想到却提前用来杀你们了。」
阴七一掌拍落了五把匕首,满掌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看着林玄言冷笑道:「你还在这里唬人?唬得住谁?我就站在这里让你出
剑,你杀得掉我?」
林玄言平静地看着他,阴七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彷佛眼前站着的已经
不再是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而是一团风火,一轮烈阳,一道裂开乌云的雷鸣闪
电,一道贯穿寰宇的天地霞虹,是世间万象,也是无限可能……接着他听到林玄
言口中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
「万剑生灵。」
万剑?哪里来的万剑?天地岑寂,不闻声响。
那些高手冷笑更甚,他们看着林玄言,像是在看一只随时可以捏死却又在垂
死挣扎的可笑蝼蚁。
但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在雪原三里之外的皇城里,在千千万万户的人家
里,发生着诡异的一幕。
一个皇城御用的厨子正在娴熟的切菜,忽然菜刀一震,一下子划破了手,厨
子吸允着自己受伤的手指,满心不解,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太不小心了吧?切
菜还能切到手指?正当他想要再次拿起那柄菜刀的时候,菜刀忽然脱手而出,飞
了出去。
一个刚刚新婚的女子,按照传统在过了三日之后要为婆婆做一顿饭,她在灶
头上,拿着铁做的菜铲,不太娴熟地掂炒着菜,思考着这菜谱上的些许少许到底
是多少的量,忽然间,菜铲子脱手而出,摔到了地上,她啊了一声,马上开始责
怪自己的笨手笨脚,她弯腰去捡的时候,那菜铲子竟然直接朝着屋外飞去,新婚
妇人还未反应过来,却看见那还盛着红绿小菜的大铁锅也飞了出去。
皇宫内,四皇子轩辕安被废黜太子,他闷闷不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用绝食来代表自己的抗议,今天,小婢偷偷给自己端了一碗羊汤,饥肠辘辘的
他终于忍不住,拿起铁勺子舀了一口,刚刚送到嘴边,那勺子却像是被一只无形
的手扯走,向着皇宫外飞去,羊汤洒了满地。
这样的场景在承君中不停发生,一户户人家不停地讶然尖叫,不明白到底发
生了什么,以为是邪神显灵。
叮叮当当的声音里,越来越多的锅碗瓢盆从大门,窗户,甚至烟囱飞出,它
们来自从大街小巷,民房楼阁,深宫大院,它们此刻悬在空中,如群蝗振翅,嗡
嗡颤鸣。
似在追忆曾经杀人饮血的峥嵘岁月。
那些沉寂的剑魂被一一唤醒,鱼贯而出般齐齐飞向皇宫上空。
时隔多年,它们终于忆起,自己曾经也是剑。
自剑宗肃清之后,它们便被重铸成其他模样,或者是燎燃薪火的锅釜,或者
是杀牛宰羊的菜刀,或者杂陈五味的小小汤勺。
百年来渔米炊烟,它们在那一次抽剑之后,再没归鞘。
它们自皇城上空掠去,飞往三里之外的雪原,它们不是千万把剑,也没有万
剑破空的绝世气势,看着甚至有些可笑。
千万个锅碗瓢盆来到了雪原的上空,如迁徙而过的候鸟。
灰蒙蒙的云层下再次飘起了雪。
不知是神明赐福还是苍天垂泪。
它们齐齐颤动,有的如蝉鸣清亮,有的似海兽啼哭。
战栗的风雪里,林玄言听着它们如怨如诉的低鸣,也倾听着他们的心意,最
后柔声道:「我都知道了。」
他的声音那样低,却穿风透雪,回荡在它们的心间。
话语缥缈,天地悲啸。
所有铁器如被大风吹斜的芦苇,不再颤鸣,而是众星捧月地般朝向林玄言。
那是万臣俯首。
这一日,承君城外的荒原上,林玄言长发散乱,白衣带血,而他头顶之上,
大雪飘摇,万剑生灵!裴语涵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泪水决堤般涌出,不自觉间
便泪流满面,可她从未如此高兴过。
所有人都震惊无语,他们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双唇颤动,这个人气海不是已
经被破了吗?他如何能够驭剑千万……而且这些根本就不是剑啊!林玄言自然不
会浪费时间和他们解释,昨夜在杀季易天时他便说过,他驭剑无需修为,因为他
便是万剑之主。
念头稍动,那些「剑」
便犹如千千万万悬停空中的海鸥,忽然密密麻麻地俯冲而下,杀向众人。
混乱的人流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林玄言毫无阻碍地穿过人潮,一道道剑意在
他耳畔呼啸而过,它们都是沉睡了百年的古老魂魄。
三皇子再也无法自持平静,他肝胆欲裂,从地上拾起一把匕首,想要抓住裴
语涵作为威胁。
林玄言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那些皇家高手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分心再来保
护他。
「你放过我,我以后……啊!」
三皇子惨叫一身,他身子被一脚踢开。
林玄言走到裴语涵面前,看着她苍白如纸满是泪水的俏脸,默不作声地揽起
她的胳膊,一把抱起了她,裴语涵比他还稍高一些,抱起来有些吃力,裴语涵低
着头搂抱着他的脖子,低声道:「我自己能走的。」
林玄言没有理会,继续抱着她。
走过三皇子身侧的时候,他漠然地看了一眼惊恐的三皇子,与昨夜如出一辙
般伸入那道千军万马般的剑海洪流里,随手取过一柄菜刀,一刀斩下,三皇子一
声惨叫,他捂着右臂的血口,痛的嘶哑咧嘴满地打滚,再也放不出一句狠话。
「你还有用,留你这条命十年。十年之后,我自会来取。」
三皇子的耳畔,林玄言死神般的声音响起,他捂着自己被斩断的右手,模煳
的视线里,林玄言抱着裴语涵向着远处走去,隐隐约约之间,三皇子听见那里传
来了「啪啪啪」
的清脆声响。
那是……打屁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