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傢伙仗着身型高大,不断到处恶整新入院院生,还会恶质地向院内老师捏
造举报,害得一些人时常被老师处罚,却没有人敢出面指证。
而我也以为忍忍就过了,但负面情绪的积累,总是比自以为的可怕得太多了。
断了的理智线,成为引燃暴行的导火索。
午休时无人的厕所外,耐心地蹲伏在楼梯的转角处。
等总在午休躲进厕所,不知干嘛的高年级生经过,立刻走出跟上,却发现同
样走近厕所的孟祈生。
同时从暗处走出,目标明显都是同一人,不同的是我躲在楼上,他藏身楼下。
我握着两根坏了的桌脚,他提了不知装啥的水桶?并从怀里掏出了榔头……。
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同时停下脚步,望着彼此拿在手里的东西。
我一把抢下榔头,抖着紧张的声音说道:「想杀人啊!拿去……」连忙递给
他一根木棍。
「你也被欺负了?」。
看他榔头被抢走也没啥反应,并乾脆地接过桌脚,於是便好奇地问了他。
他抓了抓微笑的脸,思考了一会儿后才回道:「我很喜欢喝牛奶」。
听不懂什么意思?指了指提着的水桶:「那……那里面是什么?」。乾脆问起
了桶子的事。
他只是叹了口气,朝着厕所走去,漫不经心地说着:「等等你就知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桶是他从园内教师的车里,偷抽出来的汽油。
两人将一照面,就被汽油泼得摀眼惨叫的人渣,痛殴了一顿。
从头到尾,他净对着皮薄带骨的部位猛敲,还示意我跟着上。
我哪管那么多!只是用力狠砸,打得他栽倒在地,哭爹喊娘地惨痛哭叫。
趁着他还看不见,两人把他拖到女厕内脱个精光。
反正我们发现他时,他正喊着学姐的名字打手枪,乾脆就成全他。
工具间内长长的水管,正好用来将他捆在女厕的马桶上。
孟祈生这神经病,本来还想在他头上拉屎……好不容易劝住他,他勉强撒了
泡尿,两人才匆匆开溜。
这事让院长抓狂彻查,但别说受害者没看见,整起事件都没目击者,根本不
知从何查起?。
仅管搞了个连座,处罚了所有人,但仍抓不出凶手,后来也只能不了了之。
两人因此事勾搭上,偶尔会合谋干些小勾当,久了也就像朋友一样。
有次两人半夜偷溜出寝室,聊到这事,我有点后怕地问他,就不怕被抓吗?。
他掏出总藏在鞋里的打火机,不甚在意地说:「若只有我一人,根本没可能」。
见他笑嘻嘻地抛接着打火机玩,我只当他又在卖弄。
抢下扔在半空中的打火机,点着了装着生鸡蛋饮料罐下,从破旧课本撕下一
张张揉皱的纸团,准备煮个水煮蛋当宵夜吃。
「唷,你这地方不错呀」。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阿生舒坦地说道。
先把小静送回家后,向阿雪大概说了下,便带着阿生回住处。
实在是太久不见了,该有十年了吧,还是先聊聊比较好。
「还行,你过得如何?怎么想到要找我?」。倒了杯水给他,并问起他的近况。
一口喝乾,阿生扬着空杯对我说道:「之前想不开当职业军人,前阵子退伍,
想换个环境试试」。
「当兵?是有几分精实,毛都没长齐吧」。
我指了指冰箱,让他自己去拿。趁他经过时,掀了他的帽子,贱贱地嘲笑他。
「我跟你不一样,脑袋不灵光,只能找些体力活干」。摸了下小平头,他理
所当然地回道。
「不灵光?你根本就是懒得动脑」。
看他吹着口哨,无视塞满冰箱的啤酒冷饮,拎出给小思准备的家庭号鲜奶。
「你别喝太多,等等请你吃饭」。看他对着嘴喝,连忙阻止。
还是老样子,见了喜欢的食物,就饿死鬼上身的馋样。
「」。两人一言不发地碰杯。
跟着都伸出手,抢放在桌边的饮料罐,这是两人以前的习惯。
知道阿生非常挑食,於是挑了一家相对乾净的馆子。
点了七八道菜,菜单上写得琳瑯满目,把他不吃的佐料配菜,去了个一乾二
净。
「我就想不明白了,就你那根本有病的挑食习惯,当兵不被盯死,也会饿死
吧」。
两人一口喝完杯中饮料,我边问着,边拿抢到手的饮料罐,就想帮他倒满。
他乾脆地整瓶抢走,直接对嘴喝了一口,打着嗝回道:
「嗝,所以我退伍啦」。他擦着嘴回道,算是交待了退下的理由吧。
刚好上了道酱烧五花肉,於是给两人,都分挟了块肉进碗里。
「可这也有几年吧,你就这样撑着?」。我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我厉害的地方」。
说着,他认真地用着筷子,将一层肥腻肉膜撕开,然后扔到我碗里。
「被你养胖的人肯定不少」。挟起肥肉,乾脆地吃下。
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一瞬,我像是看到了少年模样的他。
「好友同袍,自然是要有福同享啰」。
他嘴里嚼着瘦肉,举着筷子已经把我碗里的肉也挟走,理所当然地回道。
「对了,我都没来得及问。那女孩是怎么回事,女朋友?」。
阿生伸着筷子,在菜盘里东挑西拣,总算挑了根嫩菜心,扔进嘴问起了小静
的事。
我正扒着饭,听他问起,整理了下思绪才回道:
「她是房东的女儿,有点小毛病,我偶尔会陪着散步」。阿雪一家的事,我
决定先不对阿生说。
这傢伙够朋友,但挺朋友的方式,有时非常的诡异。
以往对我是没话说,但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变?
「哦!难怪一路上都没听她说话。可惜了,多清秀的小姑娘」。
接着,思考什么似的,指尖轻叩着桌面问道:
「你说,会不会房东想收你当女婿呀?」。
「噗」。嘴里嚼着的菜饭,又被我全部吐回到碗里。
谣言不会止於智者,它会绕过去,找另一些不肯思考的傢伙,继续蔓延。
「你想多了……阿生,你想找什么工作?」。我连忙把话题扯开。
「哦!可以的话,我想找份体力活,能活用我精实锻炼过的肉体」。
说着,还卖弄地鼓出上半身的肌肉,壮健的体魄加上身高,扔一旁不说话,
也是挺有存在感的。
「是喔」。听了他的话,我摸着下巴上细细的鬍渣。
我倒有些想法,只是得先向顾为之确认,抬眼望着他问道:
「你在军队里,该不会也学了什么,一击必杀的搏击术吧?」。
阿生仍是笑的那么随和,听我这么一问,噗嗤地笑了出来,回道:
「一击必杀?你漫画看多了吧」。
他被逗笑了,刚好服务生端上香酥的煎鱼,马上又一脸认真地盯着鱼瞧。
手里的筷子铡刀似的,一筷子下去鱼头便断。
看他俐落地撕开鱼头鱼尾,再剥去鱼鳍、抽出鱼骨,就知道他老毛病犯了。
「如果信得过我,交给我吧」。
「你有门路?」。
「嗯,等你把鱼骨捡乾净,咱们再说」。
见他头也不抬地问着,筷子都还挑着鱼刺,乾脆让他先弄完再说。
「你等着,马上好」。
说完便专心地,折腾起残破不堪的鱼身,搞得跟解剖一样。
「好的,我明白了,明天见」。
挂了手机,我一脸严肃地斜瞥了阿生一眼。
见他忐忑不安却强做镇定的模样,我才笑出声来,对他点了点头。
知道我是在戏弄他,有点紧绷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拍了下我的脑袋,他感激地笑道:「来找你果然是对的」。
「切,我俩什么关系」。
挟起刚上桌的薑烧肉片,送进嘴里嚼着,我有些得意地回着。
「喂,你怎么能吃我的肉片?」。
「都过去几年了,你还记得那个约定?管你的,今晚我就想吃瘦肉」。
「说好的,愿赌服输!行,你不守承诺是吧?
「老闆!再来三盘一样的」。
把只剩鱼骨的盘子往我这一推,阿生不客气地朝服务生大喊。
「欸,你别太过份!我说请客,你还真不客气啊?」。
「我让你说话不算话」。说着,挟了块最大的肉片,在我面前用力地嚼了起
来。
「十几岁屁孩打的赌,你还真记上了,要玩是吧?
「老闆!三盘都要肥肉,一点瘦的不要」。
「老闆,瘦的」。
「肥肉」。
「老闆……」。
来了好几回,都没见过的厨师老闆,倒是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无奈地叉着腰,和其他客人一起看戏。
不管是肥是瘦,他那一脸为难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太想做。
两人吃完都快十点了,想到隔天还有约,便直接回家休息了。
这约是早就定下的,在顾为之和我,从海量的数据中归总出大致方向后,便
计画好的。
除了电话和邮件通知,尽可能的,当着那些见钱眼开的商家的面,再立下一
份买卖货契。
对於马上就要出远门,阿生倒没有抱怨什么。
大概是花了不少精神找我,在洗漱后,躺在床上立刻便沉沉地睡去。
我则是坐躺在床上,一次次再确认着,不想漏了什么。
「小傑!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背对我侧躺着的阿生,忽然开口问道。
原来他没睡着,但这问题,我有点不知怎么回答。
他盘腿坐起,看着我认真地问道:「你烦恼时样子,我还记得」。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正挠头托腮,他会醒来,大概也是因为我频繁的叹气声。
看他认真的表情,也晓得不能瞒他了,我再装傻他会不高兴的。
撇开脾气和习惯,阿生并不傻,他只是很容易在自己精神世界里迷路的人。
而且常专注、癡迷地投入兴趣当中,因此,常忽略掉周遭无关紧要的讯息,
但顾虑到他言行中,偶尔不经意流露的异样情感,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
於是便只拣了些重点,花了点时间,大致向他解释清楚。
天刚亮,两人睡得不多。不过闹钟一响,还是立刻起床准备。
本想向阿雪辞行,但想到时间还太早,所以便传了简讯,也顺道向楚楚报备。
两人一到楼下,便见到顾为之、大张、小张和陈依已到,正站在车边吃着早
餐。
虑及我的不方便,几人都大方迁就我,将集合地点定在我这儿。
「早安!老闆,他就是我介绍的朋友」。和阿生走近,向几人打着招呼,并
介绍道。
「大家好!老闆好!我是孟祈生」。没有多话,阿生只是礼貌地自介了下。
顾为之将咖啡杯递给陈依,礼貌地向阿生伸出手说道:
「你好,我是顾为之。
「既然是小申的朋友,又是他推荐的,以后喊我名字就行了,别老闆老闆的
叫」。说着,更是客气地握住阿生的手。
他和我的考量点差不多,既然都在背地里耍起手段,再来点更阴险的损招,
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昨晚打电话给他时,他一口便答应了,显然也是有这层考量。
「你好,我叫张善举」。大张伸出手,友善地笑道。
「张良轲」。小张咬着包子,挥手略一招呼。
「我是顾总的秘书,陈依……」双手都端着热饮,陈依礼貌性地点头致意,
明显在观察阿生。
与几人依序打完招呼,陈依帮着众人顺了下行程。
确认没有问题后,便都上了车,直接朝目的地出发。
而在社区大楼十六楼的阳台上,阿雪正扶着围栏,目送社区门口的车离去。
一脸心事的她,看着车离去后,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静和小思还睡着,时间也未到准备早餐的时候。
坐在床边,阿雪双手紧抓着床沿,惶惶不安地望着从床底拉出的快递纸箱。
昨天傍晚,小思放学回家后,从门卫那收到了这纸箱,说是快递公司送来的。
望着箱上贴着的送货单,寄件的陌生地址是在沿海大城市。
而看向写了一串数字的备註时,阿雪不解地低头沈吟,嘴里念着那串数字。
突然,她惶恐地地摀着嘴,本就抑郁的脸色,更是神色惨然。
「这是……」。
上面写的日期和时间,是小傑带着楚楚和莉莎,到家前的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