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个弟弟被押下去,徐琨担忧的望着父亲道:“那海瑞那里如何交代?”
“这厮太不讲情面了,确实是个问题……”徐璠郁闷道:“父亲昔时还救过他的命,以为他是个至诚君子,知恩报恩呢,想不到竟是如此狼心狗肺!”
“不要太灰心……”徐阶这才缓缓道:“别以为清官就没弱点,清官也贪,不过贪的是名罢了。我有恩于海瑞众所周知,若是豁上脸去求他,量他也不致翻脸。想来那两个孽畜的性命,还可以获救。”话虽如此,可一想到自己临老了,竟要拉下脸去求人,徐阁老的心情就很糟,儿子们也觉着难过,想要劝他别去,他却摆摆手道:“唉!也想不得许多了,只好将错就错,如此应付了。且看他如何反应,再作放置吧。”
既然决定了要去找海瑞求情,自然事不宜迟,若是在开堂之后去,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翌日一早,用餐之后,徐阶便穿上自己的一品服色,坐着八抬大轿出了门。但走到太平桥,想想觉着不当,心就海瑞那个臭脾气,肯定是吃软不吃硬,还是把姿态放低些去见他吧。
又命人转回,换回了燕服,轿子也换成了四抬的,低调的前往巡抚所驻的府公所。
听老首辅乘轿来访,海瑞赶紧丢下手头事情,走到公所门口迎接。
徐阶在工作门口便下了轿,海瑞快走两步迎了上去,双手一揖道:“太师,这大清早的,您怎么亲自来了?”
徐阶见他以晚辈相见,心里舒服了一些,却也不怠慢,拱手还了一礼,微笑答道:“刚峰来松江一个多月,却还没去我那吃顿饭,我只好自己来请了。”
海瑞想起了,自己造访徐府时,为推辞留饭所的‘下次再吃’,虽然知道徐阶这次来肯定有另外事,但他这种朴直君子,还是感到有些欠好意思,讪讪道:“一直以来公务忙碌,还请老太师海涵。”
“这是不筹算让我进门?”徐阶呵呵笑道。
“哪里哪里……”海瑞赶紧侧身让开,往里走的时候,徐阶终于道明来意道:“其实我心里头窝了事,想找倾吐倾吐。”
“您有事,可以叫学生过去。”海瑞知道徐阶要摆老资格了,但对方也确实摆得起。
徐阶摇摇头,有些酸涩的讥讽道:“我已经不是首辅了,如今却是我的巡抚,我怎能倚老卖老,失了朝廷的规矩呢?”
话间,两人已走进了海瑞的外签押房,在会客厅里,海瑞把正座让给了徐阶,自己打偏坐在他的右首。喝了几口茶后,徐阶便想求情的事儿,但话到嘴边,才发现让自己跟昔日的下属吐出个‘求’字,实在是太困难了,心里不由暗暗后悔,我怎么就轻易离了朝堂失去权柄?现在却要自找这番折辱?
见他吞吞吐吐、闪烁其词,海瑞还要赶着开堂呢,哪有时间跟他蘑菇,便主动破题道:“老太师不是有事找我吗?尽管就好了。”
“确实有事,刚峰……”徐阶面色羞愧道:“唉!事情已到这步田地,我还顾得什么脸面,跟直吧,昨日收到的传票,我便把那两个逆子叫来盘问,结果两人交代,那些事情确有其事,只是他们其实不是主使,而是下面有恶奴擅作主张,打着他们的旗号打人抢田,才酿了这番祸端。”着竟流泪道:“但奴仆行凶,主人有责,无论如何,这个管教不严、事后偏护的罪名,他们俩是逃不失落的。”
“原来如此,”海瑞心中冷笑,果然不愧是号称‘松江无影手’的徐阁老,避重就轻的功夫实在一流,便轻声抚慰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需要请二位公子过来清楚,学生从轻发落就是。”
“唉,我本当扭送两个孽畜前来请罪……”徐阶满面羞愧道:“可是我那八十六岁的老母,听要把两个孙子送官,竟寻死觅活,扬言只要把他们带出府门一步,便要找根绳子给我难看。”着以袖遮面,饮泣道:“想我徐阶一辈子心谨慎,想不光临老临老,脸面都被两个逆子祸害光了……”
“老太师言重了,”徐阶究竟结果是前任首相,在那里哭哭啼啼,又扯上他那极品老娘,就算海瑞也大感头疼,只能无奈道:“下官唐突,惊吓了太夫人,实在是愧疚的很。”
“没有错,”徐阶擦擦眼泪,欠好意思道:“让刚峰见笑了,是我那老母亲糊涂,可老人执拗,听不进去劝,又到做到,我不克不及不依她……”着声如蚊蝇道:“也只能腆着老脸前来相求,只要刚峰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二人这一马,后肯定严加管教,不让他们再惹事生非了……”顿一顿,拱手请求道:“但祈望刚峰能念旧谊救我全家命,我这里咬牙根舍财产罚重款,全听叮咛!”
“太师,”海瑞紧锁着双眉道:“您这叫我好生为难,今天我若是放过二位公子,又有何颜面再升堂问案,去裁判公平呢?”
“海大人哪,老朽高堂年迈,一身是病,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克不及活了,那我那两个逆子,也没法在世为人了。”徐阶着向他深深一揖道:“垂念海大人高赐怜悯,仆感恩报德永世不忘。”
话都到这份儿上,就是铁人也得动容了,海瑞无奈道:“徐太师,知道爱自己的母亲儿子,却知道那受害人的母亲何在?儿女何在?并且不止一家,还有许多孤儿寡妇,难道她们都没有父母,没有儿女的么?”着喟叹一声:”难道‘犯法非论人贵贱,王子庶人是一般’,只是一句空话?”
“海大人得不错。只是昔时海大人囚在天牢,老夫也曾在先皇面前,婉言救解,有此一段交情,还求海大人细想。”徐阶看出海瑞有些摆荡了,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意思是,昔时忤逆皇帝,詈骂君父,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还不是让我给摆平了,才能有今天!
“太师此言差别,”他不这个则罢,到这个,海瑞便正色道:“昔时海瑞惹恼先皇,确是蒙太师解救。可是下官上本直谏,忠君爱国,何曾犯法?二位公子指使下人打出人命在先,行贿县官逃脱王法在后,两件事情明明不合,如何能相提并论?!”
“海大人教训的是……”徐阶惨淡一笑,扶着桌脚缓缓站起来道:“养不教父之过,老夫在外为宦多年,对逆子疏于管教,才有了今日的结果。要罪,都是我的罪,就让我这个当父亲的一并领了吧!”完竟双膝一软,给海瑞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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