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留下”戚继光小声道:“了,”
“留下干什么?”沈默冷冷道:“声援他?支持他?陪他同生共死?别忘了你是什么人,大明最强军的统帅,你想害死胡宗宪吗?”
戚继光不由低下了头,沈默说的对。朝廷最忌讳的就是武将拉帮结派、拥兵自重,只要出现类似的苗头。一定宁错杀、不漏杀。
“不光是你,俞大激、谭伦、卢铿。你们这四大金网”沈默提高声调道:“我都会想办法把你们调到北方去的!除非胡宗宪想造反,否则兵权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保命的法宝,而是催命的丧钟!”
戚继光承认沈默这话有道理。但还是有意见道:“您应该跟大帅沟通,让他主动提出来,效果岂不更好!”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沈默叹息道:“都不知写了多少封信!劝他交出兵权,主动请求回朝廷任职……说着气不打一处来道:“当初许纶被革职,兵部尚书空缺,朝廷有意让他回京掌轮,以他的年龄资历,绝对是超擢了,也对得起他的功绩一他竟以偻寇未清为由拒绝上任,虽然朝廷后来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把那些想保护他的大人们得罪惨了。谁也不肯再管他。”
“后来我写信质问他,你知道他是怎么答复的吗?他竟然说除非是以大学士的身份兼管兵部,否则他不会接受任命。”沈默连连摇头道:“他的功劳大不假,可也不能这样跋扈啊!一不交兵权、二不回朝廷。他真想当他的江南王?那就真离完蛋不远了!”虽然在林润面前,他极力维护胡宗宪的形象,可在知根知底的老兄弟这儿,沈默也要发泄自己的不满。
“您知道,大帅不是那样的人。”戚继光连忙为胡宗宪解释道:“毕竟朝廷没有正式下令,他也不算抗旨不遵啊”
“但已经把人得罪完了沈默沉声道:“既然他不愿意主动去做。那我帮他做,反正我问心无愧,对得起他和诸位兄弟”。说完便把头偏过去,不再看他。
戚继光知道自己把沈大人伤得不轻。躬身深施一礼道:“对不起我误会大人了!”见沈默还是不看他,只轻叹一声道:“既然一时还不能走,那改日再向大人请罪”。说完便悄然退下了。
戚继光走了没多久,沈默便回过头来,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出神。沈默知道如果换成是俞大献,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将他留下,但戚继光不会。他会听人劝、是个知道变通的人。
在戚继光的建议下,大军没有立即开拔,而是继续在小乐山驻扎,直到三天后,承天兵和荆州兵到了。五天后随州兵也到了,使护驾的军队重新达到万人以上,还带来了大量的物资插重,皇驾终于可以开拔了。
更让官员们惊喜的是,昏迷数日的皇帝。终于在开拔后一天醒过来。而且精神一天强似一天,两天后能开口说话,四天后已经“漆见犬臣了一一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老泪纵横。“行刚心天保佑,大明否极泰来。
到了第五天,最让人意外的喜事传来了,潜逃数日的严世藩归案了。而抓捕他的功臣,竟然是伊王”话说那天。斥候传来警讯。说有数百人的队伍,骑马快速向己方前锋接近,那些因为来晚一步,错过立功机会的荆州、随州、承天府将领。马上冲动起来,立刻点起兵马,冲出本阵,要消灭这些“危险的敌人。为保护皇上再立新功。
然而当他们把这些人包围,却郁闷的发现,人家打起了亲王旗帜。一个小头目模样的男子,大声道:“伊王殿下押送反贼严世藩。献给皇上!”虽然伊王谋反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皇上一天没给定性,王位一天没有被废掉,人家就是大明朝的亲王,尊贵仅次于皇帝的人物,他们就不能失了礼数。
于是兴冲冲要杀敌立功的官兵们,郁闷的转变成了护送亲王见驾的卫队,浩浩荡荡随着伊王回到了营塞。
已经重新回到皇帝身边的马全马公公,出现在伊王面前,向他宣布了皇帝的口谕,嘉靖表扬了伊王帮朝廷抓橡耍犯的行为,表示一定耍奖赏他,但现在皇帝正在接见大臣,所以请他先到贵宾帐篷中等待。
听完了圣旨,伊王小声试探道:“孤王,孤王就在外面候着吧。”
“那不成”马全想也不想,冷冷道:“您什么时候听说过”皇上的话也可以可以讨价还价来着?”
看着四面八方,满是金副武装且不怀好意的官兵,伊王终于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知道已经没有选择,只好垂头丧气的跟着两个太监走了。
马全没有挪步,待伊王被带进去。目光威严的扫过他那数百卫士道:“你们打算投降呢?还是再打一仗?”这还用问吗?在成千上万欲求不满、恨不得把他们吞到肚子里的官兵注视下,骑士们下饺子似的落马下跪,解下兵刃道:“我等投降,饶余…”
“带走!”马全一挥手,便有数千气势汹汹的军士上前,压着那些人下去了,只要稍有怠慢的。必会遭到拳打脚踢。
看着这一幕,马全的感觉好极了。自己一辈子赌钱都是输多赢少,但这次压上身家性命赌了一把,却是将下半生的荣华富贵赢到手了。美中不足的是,皇上醒了几天了。却一直没发落陈洪,难道这家伙还能逃过去这一场?马全不禁胡思乱想道。”心一,心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心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心一一、厂一一、
皇帐中,形容枯槁的嘉靖皇帝,斜倚在软榻上,虽然神志恢复清醒。但他已经无法下床,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存听取大臣们的汇报。
此宏,几乎所有的重臣都在皇帐中。就连陈洪也不例外,所有人分两列屏息站着,沈默很自觉的立在最后。用眼角偷瞥正在向皇帝汇报事情经过的袁姊。在袁姊的描述中,他和陈洪成了为保全大局,才隐瞒皇帝生病;但私下里想尽一切办法,为皇上治病的孤忠之臣;而对于严世藩的叛乱。他俩事先不知情,事中没参与,事后还积极参与平叛工作。
“是啊皇上,奴婢还向沈大人献计,诓骗严世藩,才把他引导了乐山围歼的!”陈洪小心翼翼的望着嘉靖的面孔,却完全看不出悲喜,只看一股浓重的灰气,只好转向沈默道:“沈大人,您说是吧?”
“这个”沈默朝皇帝拱手道:“皇上,这件事上,陈公公确实有功劳。”
嘉靖根本不理他,仍然定定望着陈洪,嘶声道:“这么说,你对得起联?”再看看袁姊道:“你也对得起?”
两人赶紧跪下,一个道:“主子。您就是奴才的天,奴才就是死。也不敢对不起您。”另一个道:“尽忠是微臣的本份”
“呵呵”嘉靖笑起来:“哈哈”但笑声很快就变了调,“咳咳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立在皇上身后的金太医,赶紧给他揉背小声道:“皇上不能激动。
“嗯,”嘉靖点点头,望向袁姊和陈洪道:“你们对得起联,是联对不起你们,是吧?”
声音虚弱无力,耳朵稍背的大臣就听不大清,但在袁、陈二人听来。却如五雷轰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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