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朱祐樘必然会雷霆大怒,这不是咒我早点儿驾崩吗?但说话的是他的妻子,情况就有所不同。
在朱祐樘心目中,妻子即便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但跟他是一条心,不管这番话的动机是什么,都是在为他、为他的儿子、为老朱家的江山做筹谋。
因立场不同,萧敬听着张皇后的话,感觉异常的刺耳,朱祐樘却觉得皇后所提的事很中肯,当下皱眉道:“皇后所言,的确在理,但满朝上下,谁人又比刘少傅更适合来做顾命大臣呢?”
张皇后有些着急了,杏眼圆睁:“难道就只能让对皇儿轻慢之臣,来做顾命大臣,以至于皇儿继位之后,要忍受权臣当道的局面?”
“呃!?”
朱祐樘听到“权臣当道”这样的指责之语,情不自禁地为他所信任的刘健辩解一下,“刘少傅断不至于如此!”
张皇后星目中涌上泪水,低下头哽咽地说道:“刘少傅是否会如此,就怕皇上看不到”
朱祐樘顿时皱眉,这话未免有些太过难听了但仔细想了一下,确实如此,刘角否会在朱厚照当政的时候篡权,只有等他驾崩之后,才能婴,但那时他必然是见不到了。张皇后又道:“如今皇上尚在,皇儿受命监国,刘少傅便已然不遵皇儿调遣,如何能指望他在陛下百年之后,对皇儿言听计从?”
原本朱祐樘不想听从妻子对刘健的评价之言,但此时他又觉得妻子所说非常有道理。许多人也未必生来就是奸臣,许多都是环境造就的⊥比如那宋太祖赵匡胤,周世宗在世时不也是忠臣?但一朝柴荣去世,手里大权独掌,便忍不装心膨胀,做出“陈桥兵变”的悖逆之事!
朱祐樘有些无奈地问道:“那皇后以为,当前如何疵此事?”
张皇后欠身行礼:“臣妾乃是陛下后宫之人,文墨不通,更不知国家大理,断不该进言干政。但臣妾只知道一件事,皇上所定皇储,乃是未来之天子,一国之君。若有权臣不尊上命,乃谋逆之举,若然此等臣子留在朝中,必对江山社稷有害!”
张皇后嘴上说不干涉朝政,但她的话,却句句针对辅刘健。之前她只是在空口说白话,在朱祐樘这边没太多说服力,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刘健当着皇帝的面指责太子行事乖张,朱佑樘弄明白了他指定的顾命大臣,并非是事事听从他这个皇帝的安排,而且在朝事上,刘健大权独掌,颇有点儿肆无忌惮的苗头,以至于连皇帝自身也感觉受到威胁。
朱祐樘道:“京师保卫战,如今刚刚结束不久,京城戒严尚且未解除,刘少傅在朝中位置显赫,岂能说换便换!”
张皇后建言道:“臣妾也不敢轻言替换阁臣之事!但有些人,皇上还是应早作防范,总好过于祸起萧墙若朝中一直是迂腐的老臣当政,即便朝中有开明之臣,却也不得不依附于刘少傅,那时恐怕即便皇上撤换了刘少傅,还是会有下一个人,出来擅权弄事!”
“知道了,知道了!”
朱祐樘原本就因为心中颠覆了许多固有的形象而致心情就不佳,听到这里,他越地烦躁,当下摆了摆手道,道:“皇后,你先回去吧,让朕再多想想,很多事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朕预作防备就是了!”
张皇后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很容易触及丈夫的底限,所以点到即止,温婉地向弘治皇帝点了点头,便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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