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同僚说及朝廷之事,沈溪不会关心,不过这次涉及到老熟人高明城,沈溪忍不住问了一句:“河南右布政使是何人?”
“王琼,进士出身,听说这几年在山东、河南等地治水有方,陛下多次想招他入朝。”有人提了一嘴。
沈溪听到“王琼”这个名字,突然为高明城感到悲哀。
这王琼虽然后世在民间声名不彰,不过此人却被史学家公认为“明朝三重臣”之一,其余两位,一个于谦,一个张居正,足见其人在明朝官场的履历何等辉煌不凡。
说到王琼,他前半生跟治河漕运结下不解之缘,一直在河南、山东一代治理黄河以及漕运,编著漕河图志八卷,声名鹊起。到了正德朝,他被提升为右副都御史,负责督办漕运,其后又担任担任户部左侍郎、吏部侍郎、户部尚书等职。等到他接任兵部尚书后,举荐王守仁平“宁王之乱”,后“以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提督三边军务”,在西北用兵,收附各部族,维护了边陲稳定。
弘治十二年的王琼,刚三十八岁,年富量,正在河南兢兢业业治水,偏偏朝廷空降了个高明城到头上当巡抚,这高明城其实于治水完全没经验和手段,当初铜水灾,多亏洼商会帮忙运筹调度。
既然王琼亲自上京城告御状,说明高明城在地方已是一手遮天,令河南之地参奏他的奏本不能抵达京城,而王琼所奏必然属实。
既属实,皇帝总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其实沈溪对高明城并无太直观的芋,只是高明城的孙子高崇实在作恶多端,当初洪浊和苏通相继被高崇殴打培养出这么个欺男霸女的孙子,高明城为人可见一斑。
朱希周顺嘴提到:“听说河南巡抚以前便是洼知府,沈修撰应该知晓其人吧?”
沈溪点头:“三年前在下应洼府试,高巡抚便是主考官。”
朱希周赞叹:“这洼可真是人杰地灵,三年前才是洼知府,而后就是河南巡抚唉,沈修撰更是,三年前才参加府试,如今都已高中状元为翰林修撰,可怜我在这位子上三年不动呐!”
沈溪考府试时,朱希周已中了状元当上翰林修撰,一转眼三年过去,连同科的榜眼王瓒都晋了一级,由编修升编撰,朱希周依然踏步不前,而沈溪这个新晋状元已然跟他持平。
对于一个普通士子来说,考府试跟中状元简直是天差地别,没个十几二十年休想,可在沈溪身上,三年弹指一挥间就完成,就好像一切水到渠成。
沈溪笑道:“下一位侍讲人选,怕是非懋忠兄莫属。”
朱希周笑着摆摆手,显得极为谦虚,但其实这些天翰林院中已经传遍了,朱希周早已列入下一步的升迁名单中,而他将会被升为翰林院侍讲,提拔力度不大,可仍旧在翰林院任职,再做上几年,以后肯定会在詹事府或者礼部挂职,分明是走的入阁的路线。
当然这是最理想化的进仕道路,无数人走这条路,最后大多数都被挤下去了,只有一两人才可跟谢迁、李东阳一样入阁成为大学士,成为皇帝的左右手。
上午翰林院将所有与宴之人名单呈递鸿胪寺,刚过午时,鸿胪寺便派人将所有翰林的座次排定表送来。
每个人坐在哪儿,几人一席,都是清楚列好的。
既然已经列定,就算是突然得了急病,该去还是要去』过也没谁说正好碰上宫廷赐宴这天病的,上午身体无恙,下午却说染病不至,皇帝肯定会觉得你是闹情绪不想出席,事后必然追究。
皇帝赐宴那是对你的恩赐,你若不识相,就是触了皇帝的逆鳞。
沈溪作为翰林修撰,从六品的官,在所有人中就算不是陪居末席,也跟末席差不离,在所有与宴中人里,官职不如的他的寥寥无几,多数还都是翰林院的同僚。
不过这也是沈溪认识朝廷大员,让出席宴会的各部以及寺司高官对他从面生到熟稔的大好机会想要让上官记足,先要从让他们记足的相貌开始。
“沈修撰,你我可真是有缘,今日正好与你同席。”朱希周拿着座次表,笑着走到沈溪的办公桌边。
本来同为翰林修撰,官职和官品都一样,而从六品能出席宫廷赐宴也没谁了,在两人一席的情况下,朱希周不跟沈溪一桌便要跟王瓒一席。朱希周非要跑过来跟自己说有缘,沈溪不能拂他的面子,嘴上客气了两句。
众人正要出,户部尚书刘大夏突然心急火燎过来要说刘大夏这样干实事的大人物很少会踏足翰林院这等务虚的地方。
“刘尚书,什么风”
朱希周正要上去见礼,众人才觉刘大夏高壮的身体后面,还有个身影,正是昨日代表翰林院写贺词的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王鏊。
刘大夏未言语,王鏊第一句就是:“昨日的贺词,直接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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