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怡萱也不谦让,轻笑着道:“那小女子就僭越了。”说着扭动腰肢前行。
看着这一幕,整个大街上登时安静的落针可闻,眼珠子掉了一地,一直到三人进了酒楼,才“嗡”的一声议论开来,“那女子是谁?不会是哪家的头牌吧?”
“什么眼神?那女子能是青楼女子?再说了,什么青楼女子,值得易爵爷恭迎?”
“不可能是青楼女子,易爵爷今天还携了两位如夫人前来的。”
“那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是什么世道?正经女子居然也抛头露面进酒楼!”
“小心祸从口出,这可是易爵爷请客。”
“易爵爷也不能败坏风气啊。”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我可是听说,元奇在广东还鼓励女子出来做事,听说广东有数万缫丝女工,一个月工钱是四块银元。”
“一个月四块银元?真的假的?一个青壮劳力在码头一个月也挣不到两块银元!”
“不会有假,这事在《西关日报》上刊载过.......。”
易知足三人旁若无人的上了二楼,略微寒暄几句之后便一桌子坐了下来,三个女子又是新奇又是星兴奋,叽叽喳喳的说笑个不停,直把二楼一众食客看的目瞪口呆,待的有人认出易知足之后,不少人都是一呆,好在伙计们赶紧上前叮嘱众人,才没闹出群体上前见礼的情形来,有胆小的直接是会钞走人,但不少人都满心好奇的留了下来,这可是难得的值得炫耀的谈资。
大街上,众人的议论还没完,注意力又被一群红头发黄头发蓝眼睛钩鼻子白皮肤,穿着打扮怪异的西洋人吸引住了,上海知县刘光斗穿着一身便装,领着英吉利驻上海领事巴富尔一行缓步而来,其中居然还有两个西洋女子。
两个西洋女人穿着长裙,胸前裸.露着,一片白花花的晃的一众围观的男人眼花,胆大的盯着看,胆小的偷偷的瞄,还有士子一边念叨着“非礼勿视。”一边偷看,毕竟就是青楼女子上街也不会穿的如此大胆暴露,又岂能不吸引男人的眼光?
男人忙着饱眼福,妇女们则是啐口水,暗骂不知廉耻,但眼光却是不自觉的追随那长裙子,那种从未见过的款式的长裙对她们来说无疑具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眼看着一群西洋人进来‘永源楼’,众人才知道这些个西洋人都是易爵爷的客人,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议论,有那消息灵通的便道:“这是英夷,听说是住咱们上海的什么领事,是个英夷的官员。”
“这些西洋人以后要长期住在上海?”
“你看没看报纸?根据《江宁条约》西洋人可以自由的居住在咱上海,可以带家眷,可以传教,可以.......总之,开埠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西洋人来上海。”
“伤风败俗!礼崩乐坏,国将不国!”
“也不能那么说,开埠之后,上海会象广州一样繁华,成为大码头。”
“繁华个屁,看看现在物价涨的多快,什么都在涨!”
“哎,去年易爵爷才领着元奇团练与英夷打死打活,今年这些个英夷怎的就成了易爵爷的座上客?”
“有什么稀奇的,元奇就是十三行开办的,而十三行原本就是与英夷做生意的。”
“哎,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些个西洋人,易爵爷都没有迎接,却独独等候着迎接那女子,那女子到底是谁?”
易知足在‘永源楼’请了一次客,第二天就传遍了上海县城,一大早上海的茶楼里都在津津乐道的议论着这事,猜测着那女子的身份,席温苏自然知道许怡萱的身份,但却同样是一头雾水,琢磨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算两人关系暧昧,也不至于如此公开,况且还是带着两个姨太太同去。
外间议论纷纷,易知足却无暇关注,京师的急递到了,一道密旨,一封私信,道光旨意很简单,朝廷同意推广元奇模式,暂在两省试行,一省任由地方商帮自由竞争,一省由朝廷扶持地方商帮,以观成效,判定优劣,着易知足推举两省。
私信是肃顺来的,详细叙说了推广元奇模式的建议在京师引发的动静。
看完信,易知足半晌无语,他没料到折子奏上去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一下,席家想要染指湖广怕是麻烦了,湖广总督裕泰可是穆章阿的人,牵扯到党争,这事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他也无力左右,默然半晌,他才吩咐人去将席温苏请来。
席温苏来的很快,待其见礼落座,易知足也不兜圈子,径直道:“朝廷已经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元奇模式,事情也由此变的棘手,这牵扯到党争,我不希望席家卷进去,我也不妨明白告诉你,湖广总督裕泰是穆章阿的人。”
席温苏一楞,“如此说来,湖广是没可能了?”
易知足沉声道:“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即便有可能,也已经不值得!”
“那怎么办?”席温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心里暗忖这家伙不会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吧?转念一想又觉的不可能,真要如此,对方根本不会叫他前来,也不会跟他说这些话,想到这里,他心里又生出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