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火炮齐全的四级战列舰。”
“易先生担心我们舰队突围?”
易知足摇了摇头,道:“元奇需要战舰以自保,不是针对贵国。”
“很抱歉。”璞鼎查道:“这条件我不能答应。”
“那就用扬州的赎城金交换。”
璞鼎查一阵气苦,扬州的赎城金是五十万两白银,这个要价也太吓人了!他苦笑着道:“我很怀疑易先生对于和谈的诚意。”
“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着人将义律送来江宁。”易知足道:“赎金,你们回去慢慢商量,或者,我直接跟义律商量。”说着,他看了一眼凉亭外的黄殿元,又看了看马儒翰,道:“今天咱们私下约见的事情,我不希望传出去,也不希望谈话的内容被传出去。”
璞鼎查点头道:“我向易先生保证。”说着,他看向马儒翰道:“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下山之后,易知足直接骑马进了江宁城,赶往总督府,入城后,他就发现城里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大量百姓背着大包小包扶老携幼向着城东南方向转移,应该是官府号召城西北的百姓转移以避免战乱。
大道上是拥挤的人群,他的马队根本没法通过,他也不想再给这些被强迫转移的百姓增添麻烦,当即一拨马头转向东北,想沿着东北方向的城墙绕道,穿过来几条街,眼见快到城墙边,却听的一阵女人嘶声裂肺的哭喊声。
循声赶过去,他脸色登时一沉,几个清兵正往屋里拖拽两个女人,女人挣扎着哭喊着,街上,两个男人倒在血泊中,零乱的衣物撒了一地,他一挥手,沉声道:“留活口!”
那几个清兵原本对这队突然出现的小股马队没在意,以为是跟他们一样出来打牙祭的旗兵,待的见气氛不对,才有些惊慌,几个亲卫纵马上前,迅速的将六个清兵缴械,然后押到易知足跟前。
“哪个部队的?”易知足沉声问道。
几个清兵有些惊惧的看着他,却没人吭声,易知足二话不说,掏出手枪顶在身前的清兵道:“再问一次,哪个部队的?”
听着易知足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那清兵终于是反应过来,迟疑着道:“元奇团练?”
“砰”一声枪响,那清兵应声而倒,额头上一个血洞,其他几个清兵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大声回道:“湖北提标左营!”
“湖北提督是谁?”
“提督是刘允孝,刘大人。”
易知足沉声道:“就地枪决!”
两江总督府,签押房,林则徐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既要抽时间到城内四处巡查,又要连着轴的见人说事,军政民政都象一团乱麻,听的易知足来了,他三言两语将正在接见的官员打发走,见的易知足大步进来见礼,他站起身道:“英军可有动静?”
易知足微微摇了摇头,道:“刚在白土山与英军统帅璞鼎查见了一面。”
“璞鼎查约的你?”林则徐边说边伸手让座,“坐下说。”
“英军应是无心再战!”易知足含笑道,坐下喝了杯凉茶,他才将情况毫无隐瞒的,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林则徐听的是又惊又喜,琢磨了半晌,他才道:“知足是打算一石二鸟,用英军休战来推动铁路修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易知足苦笑着道:“这总比丧权辱国的割地赔款强,也算是给英军一个台阶下,否则,双方根本没有和谈休战的可能。”
林则徐担忧的道:“修建铁路一事,朝廷争议颇多,让英国人承建杭州至京师的铁路,皇上怕是不会允准,毕竟咱们现在表面看来是占据了优势。”
“咱们可不能只看眼前。”易知足道:“江宁会战到目前为止,咱们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咱们大清毫无海防可言,外海水师更是形同虚设,无法与英吉利长期抗衡,必须见好就收,否则,必然会遭受英吉利海军报复,江南可经不起折腾。”
这个道理,林则徐自然明白,略微沉吟,他才道:“先谈!谈下来再呈送京师。”顿了顿,他又叮嘱道:“江宁、江阴、吴淞的防务都不可松懈。”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有件事情得给部堂禀报一下,方才来总督府的途中,见有兵丁抢劫杀人强.奸,当场枪杀了六名。”
林则徐眉头一扬,沉声道:“可知是哪支部队的?”
“湖北提督刘允孝的提标左营。”
林则徐点了点头,道:“既然英军攻打江宁的可能不大,城内的军纪也该整肃整肃了,这几日城内清肃汉奸,抓捕烟贩,一片混乱,城内驻扎的兵丁不乏趁火打劫的,不杀一批,不足以平民愤。”
易知足心里暗自腹诽,八旗绿营的军纪差,就是这么惯出来的,早干什么去了?事后清算,倒霉的都是一些小兵,转念他就明白过来,林则徐根本不是要整肃军纪,而是要平民愤,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