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接过信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又匆匆赶了过来禀报道:“少爷,户部有为官员在客栈候着,说是与咱们一道去广州。”说着,递上一份帖子。
易知足瞟了一眼,户部员外郎——王茂荫,不由的眉头一皱,户部安排的是左侍郎吴其浚南下广州协助监督元奇发行国债,怎的来的是位五品的员外郎?梳洗齐整,他才道:“我去前面看看,你们收拾妥当在外候着。”
客栈大堂里,四十出头的王茂荫在大堂里搓着手来回的走着,这次户部派员南下广州主持国债发行,可说是极为难得的肥差,他根本就没想到,如此好事会落在他头上,直到回家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英军舰队如今就停泊在广州外洋,一众官员这是怕遭遇兵灾。
他是安徽歙县人,道光十二年进士,初授户部主事,十八年升的员外郎,虽然年纪不小,但在户部却不算资深之辈,不过,对于钱法,纸钞,他颇有研究,对于元奇银行银子极为关注,此次能南下广州参与国债发行,他可说是喜出望外。
见的一身便服的易知足大步走进来,他连忙迎上前躬身道:“下官户部员外郎王茂荫见过易大人。”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吴大人呢?”
“吴少司农说是要迟一两日才能动身。”王茂荫道:“易大人在天津应该会逗留一两日罢。”
看来,人家将他的底细摸的很清楚,易知足微微颌首道:“那咱们就在天津等候。”说着他扫了大堂里一眼,道:“王大人是与我们同行,还是与吴大人同行?”
“下官不过一穷京官,自然是与易大人同行。”王茂荫说着一笑,“易大人如此匆忙离京,可是怕荐人?”
怕见人?易知足一楞,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但对方不可能如此放肆,王茂荫连忙解释道:“京师达官贵人最喜给新任肥缺举荐自己奴仆,江海关虽不如粤海关,却也是有数的肥缺。”
易知足听的一笑,道:“正是,怕荐人,咱们早早开溜。”
原本预计在天津最多等候三日,但易知足在天津却足足等了五日,待他从大沽口炮台返回天津,才等到户部左侍郎吴其浚,来的不止是他一人,另外还有一个钦差——督办国债发行事宜的钦差,辅国公绵性,不入八分辅国公,乾隆帝皇十七子庆僖亲王永璘第六子,正经八百的宗室子弟,年纪倒不大,才二十六岁。
易知足不知道道光怎的巴巴的又派了个宗室子弟随他下广州,督办国债发行,那明显是一个借口,况且广州还有个钦差大臣——琦善,真不知道道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修整了一日,易知足一行才乘船离开天津,一上船,绵性就好奇的道:“这是什么船?模样如此古怪?这能装多少东西?还有这帆。”
易知足自然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位宗室钦差,含笑解说道:“这是花旗国产的飞剪船,以速度卓称,英吉利、花旗国不的、法商贩,多以这船走私鸦.片。”
听的是走私鸦.片的快船,吴其浚登时来了兴趣,道:“看这船上,装载的火炮也不多,不怕水师缉拿?”
“水师战船的速度还及不上这船的一半。”易知足说着指了指船帆,道:“这叫纵帆,可以借助八面风,即便是逆风,也能快速前行。”
“逆风也能前行?”绵性一脸不可思议的道:“这如何做到的?”
“船行几日,国公爷就知道了。”易知足说着他一笑,“诸位都没出过海罢,都去船舱歇着,否则一会有的罪受了。”
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晕船,吴其浚带着王茂荫去了船舱,绵性却满不乎,东溜溜西看看,易知足身为主人,自然不好丢下他不管,叼了支雪茄一路陪着。
转悠了一圈,绵性兴致盎然的道:“这船多少银子?”
易知足淡淡的道:“二十多万。”
这么贵?绵性吓了一跳,道:“用这船走私鸦.片合算?”
“国公爷知道鸦.片利润有多高?”易知足道:“从印度到大清,二十五倍利润,用这船,一年能够跑几趟来回。”
“鸦.片利润竟然如此之大?”绵性一脸的难以置信。
易知足笑了笑,道:“反正是闲着,在下给国公爷好好说一下鸦.片的情况。”
宗室子弟一般不奉旨不能出京,绵性虽然二十多岁,也是足不出京的主,更没有出过海,飞剪船一入海,便全速前行,虽然风浪不算大,但绵性很快就开始晕船,吐的昏天黑地,易知足可说是有着丰富的防晕船的经验,不过,他丝毫没有给他们这行人准备,原因自然简单,图个耳根清净。
飞剪船船速极快,一路南下丝毫未做耽搁,船过上海也没停留,而是直接赶往广州,易知足很清楚,当务之急是筹备发行国债,他就算是推迟两三个月赴任,也耽搁不了什么事,不定苏松太二府一州的官员们还巴不得他迟些时日接任。
倒是广州那边,却是离不开他,证券交易所筹备开张,一千万两现银的筹措,国债债券的印刷等等都需要他拍板定夺,元奇一众掌柜此时只怕都是望眼欲穿等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