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吭声,义律接着道:“不管是定海守军是因为什么原因投降,咱们总不能不管他们,总的想方设法赎回来。”
懿律一张脸绷的紧紧的,心里说不出的愤怒,四五千战俘,那得要多少赎金?若是向伦敦如实汇报,并且申请赎金,他这个远东军舰队司令肯定会成为伦敦最新的笑话。
伯麦这时开口道:“不能赎,真要付赎金赎回战俘,这仗就没法打了,而且战争没有结束,对方也不会允许咱们赎回战俘。我认为,我们应该再次攻打定海,尽量多俘虏清国士兵,然后和他们交换战俘。
另外,我们必须申请援兵,扩大战争,否则清国根本不可能接受我们的条件,既然要等待援兵,舰队就不可能长期停泊在海上,我们需要一个适合的港口,定海无疑是最适合的。”
“定海未必适合。”义律不假思索的道:“咱们在定海若是再爆发疟疾,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懿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个问题不得不考虑,那四千陆军在定海染上疟疾,他们就能保证不会染上?想了想,他看向义律,问道:“还有比定海更适合的地方?”
义律斟酌着道:“咱们在广州从来没有染上疾病,澳门、九龙或者是厦门,都应该比定海好。”
“那战俘呢?”伯麦道:“咱们从哪里去获取足够用于交换的战俘?”
“又没说不打定海。”义律笑道:“只是说不占据定海,以免沾染上疟疾。”
定海县城,县衙,浙江提督祝廷彪可谓是忧心忡忡,虽说早就预料到英军主力舰队会前来定海,而且这几天时间他也调兵遣将,修挖防御工事,做了充足的准备,可闻报英军主力舰队已抵达韭山外洋,他仍是免不了担心,天知道英军会不会恼羞成怒,将一肚子闷气撒在定海头上。
虽说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祝廷彪依然是心里没底,他详细询问过参加定海之战的定海守兵,知道英军的火炮厉害,他更清楚,手下是一群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官兵,说句不好听的,他宁愿手下的元奇团练那种只训练了半年时间的团勇,那毕竟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禀军门。”一个五十出头,蓄着八字胡,有些清瘦,身着二品武官袍的武将大步走进来,拱手道:“末将方才巡查了一番,各营守军都已经就位。”
“鹏起无须多礼,坐。”祝廷彪客气的伸手让座,来人是定海总兵葛云飞,去年丁忧回籍,英军攻陷定海,朝廷匆匆将其召回,俟其落座,他才道:“广东水师收复定海,将数千战俘尽皆押解广州,英夷震怒之下,怕是会再次强攻定海。”
葛云飞自然清楚他担忧什么,定海在浙江绿营手中丢的,却被广东水师收复,这脸早就丢到京师去了,如今广东水师将定海交回给浙江绿营,若是再次被英军攻占,他们也不用等朝廷旨意了,直接抹脖子得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战,根本就是死战,没有一丁点的退路!
稍稍沉吟,葛云飞才沉声道:“军门无须担忧,英夷所依仗者,无非是船坚炮利,咱们避免海战,死守定海,英夷也唯有火炮之利,末将这两日仔细查看了元奇易知足部署的防御工事,确实能够最大限度的抵御英夷的火炮。
军门放心,定海六千守军,兵力占优,既是以逸待劳,又有防御工事可依,有坚城可守,就算英夷强攻,这次也未必能攻的下来。”
祝廷彪微微眯了下眼,沉声道:“传令各营,今晚让所有兵丁吃饱吃好,明日一战,破釜沉舟,有死无生!”
次日上午,英军舰队缓缓的驶进了道头港,封锁了整个港口,但却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派了艘快艇靠岸,送了一封信,要求转交给定海守军主将。
信是汉语写的,而且还写的文绉绉的,要求定海主将上英舰谈判,限一个小时,否则就攻击定海,祝廷彪看过之后一脸冷笑的道:“狂妄无知。”随即吩咐道:“回复他们,要战便战,悉听尊便。”
收到回复,懿律放下望远镜,咬牙冷笑道:“还真是底气十足,难道靠那些壕沟就能阻挡咱们?天真!。”
不等他说完,义律就打断他的话头道:“阁下,那些壕沟足以让咱们的火炮失去威力。”
“抢占东西两面制高点,架设火炮。”懿律沉声道:“我不相信那些壕沟能够抵挡来自三面的炮击。”
“还真能。”义律说着蹲下身,在甲板上简单的画了个草图,道:“阁下,他们的壕沟是一个堪称完美的防御工事,他们早就料到咱们会抢占两边的制高点,这些战壕足以抵御来自三面的火炮炮击。”
略微一顿,他干脆的道:“我建议放弃攻打定海,咱们眼下已经经不起大的损失,清国沿海多的是港口城市,基本上都是不设防的,咱们没必要啃这硬骨头。”
“我同意。”一直没吭声的伯麦这时开口道:“攻击定海,咱们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