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悠对几人略点头致意,走到罗照跟前禀报道:“探子报来消息,蒙山鸣的确在将燕国人马进行撤离。蒙山鸣集结了三百万之众,将大军整顿成了五路回撤,所撤方向皆为东域江。”
东域江正是燕国和宋国划江而治的那条大江,听到如此消息,正在喝茶的苏元白、东应来和常飞坐不住了,皆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只听文悠继续道:“据东域江一带的探子报,燕军正在大肆砍伐树木,编造木排,明显是在为大军做渡江的准备。看来,蒙山鸣是想放弃驰援燕京,转而进攻我大宋。”
苏元白道:“莫非蒙山鸣真能坐视燕京失守?”
“唉!”罗照忽盯着地图叹了声,“是我小看了蒙山鸣在燕国的影响力,我没想到他竟能如此迅速钳制住燕国的人马,他一上手就将燕军的进退给捏在了手中,如臂使指!燕国如此乱象,军心涣散,竟被他这般迅速整收在了一起,这个老家伙真正是不简单呐。”
东应来:“大都督不是说燕国朝廷会死命他来驰援拦截我军、会让他疲于奔命吗?”
罗照:“这是肯定的!各国朝廷内部的情况大同小异,无非是看哪国君上驾驭平衡的好而已,哪国朝中都不缺一帮自私自利的小人,遇事肯定想着先自保,那些人哪会管下面将士的死活,在他们看来,若连他们都保不住,下面将士的死活又有什么意义?连下旨意催促蒙山鸣追击拦截我军是必然的事情。只是…”
他话略顿,盯着地图摇头:“按之前的预判,蒙山鸣将不得不听命于朝廷,也不得不疲于奔命,进而被我军耗死。真正是没想到蒙山鸣如此迅速就控制住了兵权,看他如今的举措…他现在绝对在挟兵权而自重对抗燕庭的旨意,他已知生死要害,不太可能再听命于朝廷,估计是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让他疲于奔命、欲耗死他的企图怕是要破灭了,他根本不吃这套,这老家伙在战场上的手段的确是老辣!”
常飞沉声道:“一旦被他攻入我宋国境内岂不麻烦,我大军是否应该回撤调转而攻?”
文悠摇头道:“不妥!现在回撤,正好就中了蒙山鸣的奸计,正好让蒙山鸣解了燕京之危,反而让蒙山鸣证明了他对抗朝廷旨意是对的,这必是蒙山鸣的图谋。”
罗照略颔首,这正是他两难的地方,没想到燕国如此乱象下蒙山鸣还能快速控制住燕国人马,对方只将交战大军一撤,便让他陷入了两难。
说来说去,之所以失算,归根结底还是没算到蒙山鸣能如此快速地捏住燕国人马。
一个脱离大燕兵权已久的人,而且还是个残废老头,面对的是拥兵自重的各方诸侯,面对的是格格不入的朝廷大军,却是一回归便风云在手,顷刻间便再次掌握了燕军的主导权。
别人体会不到,身为长期厮混于军伍中的人才最能体会到这意味着什么,真正是让人惊叹!
这是他罗照之前做梦也没想到的,就算是眼前已成既成的事实,他还是有些难以想象。
常飞盯向文悠:“难不成要放任蒙山鸣攻入我大宋?”
罗照冷笑一声,“我大宋岂是那么好攻入的,我大军出击岂能不对后方做防御,东域江沿岸陈设着两百万重兵,据险而守,大江难渡,面对阻击,三百万人马就想轻易攻破我防线?”
苏元白疑惑道:“既有如此把握,大都督为何面对地图仍有迟疑?”
罗照摆手,“并非迟疑,而是在计算蒙山鸣手中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这决定着我大军是继续执行原有计划,还是回撤攻打。”
苏元白哦了声,“那大都督可有定意?”
罗照目光回落在地图上,再次盯着宋国东域江沿线布置的防御人马审视了一遍,反复琢磨,反复在心中攻防演示。
他这一默,站那一动不动了将近有半个时辰。
几人知道他要做出重大决定,正在审慎思考中,遂都不敢吭声打扰,不敢轻易搅了他思路,都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好一阵后,罗照长吐出一口气来,眼神变得坚决道:“蒙山鸣手中粮草坚持不到十天,我沿江据险而守的重兵并非纸糊的,我反复推演,就算他蒙山鸣再厉害,我不信我大军防线连十天都无法坚持。蒙山鸣此举怕还是想引诱我人马回撤为燕京解围。”
回头看向众人,“国战打的是国力,粮草是燕军的致命要害!蒙山鸣久攻不下,粮草耗尽,必然是不战自败,为何要回撤?如今我回撤反而会中了他的奸计,一旦让他得逞,无异于让他对燕京证明了他的策略是对的,将会让他获得更大的自主权,会让他更容易控制朝廷人马,而我军回击一支这样的人马对我军不利。现在当继续向燕京进军,继续对燕京施压,燕国已不足为虑,我们的重要战略依然是逼韩国出兵!”
啪!他抬手拍在墙上地图上,掷地有声道:“我意已决,不可让蒙山鸣牵住我们的鼻子,大军继续前行,直取燕京的计划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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