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郎到底还是年轻,稍稍天真了些。”
然而,就当包括皇帝在内的每一个人,认为他即将不动声色地将严诩的质问挡回去之际,越老太爷那云淡风轻似的声音,陡然之间变得尖利刻薄。
“可这世上要不是有他这样,天真到认为确实有是非对错的人,那这个世道就完了!”
老爷子大步走上前去,直接抬起手,手指头几乎都要戳到了吴仁愿鼻子上。
“你不就是以为手里捏着朝中一批官员的各种证据吗?你不就是以为这样一来,就没人敢动你?呵,别人不敢动你,我越太昌敢!你有本事在这儿直截了当说,你手里捏着我什么把柄,嗯?你手里捏着我儿子什么把柄,媳妇什么把柄,嗯?你要敢说有,我直接辞官,回去直接大棍子把那些不孝儿孙统统打死!”
吴仁愿被骂得越发紫涨了面皮。他多想照着越老太爷的脸直接呸回去,然而,他没有底气,哪怕他握着无所不能的刑部总捕司,却愣是抓不到面前这老狐狸乃至儿孙的半点把柄。
就仿佛这个在官场这口大染缸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真真正正纯洁如白花!
见吴仁愿哑口无言,越老太爷又呵呵笑了:“所以,别人不敢嚷嚷严惩你这败类,我敢!别人不敢去抄你的家,我也敢!若是你犯下这许多罄竹难书的罪行,却还能够太太平平下台,天理何在,公义何在?”
“越太昌!”吴仁愿简直要气疯了,“侠以武犯禁,我是以一己之力,还这世间一片清宁!”
“我呸,口口声声侠以武犯禁,你怎么不说儒以文乱法!”
越老太爷寸步不让地顶了回去,随即轻蔑不屑地眯了眯眼睛:“之前几乎被刑部总捕司屠了,被你安上谋反作乱罪名的那个小门派,不就是打算举门迁去北燕的?叛国自是十恶不赦,可若不是你逼,安得如此?你以为能够杀一儆百,却不知道这天下武人不是个个都被你打断了脊梁!你是打算把所有武人都逼得叛国北投,你才甘心吗?”
老爷子最后那一句话,更是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刺骨:“难不成你不是我大吴的子民,而是北燕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