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咬了咬牙,冷笑道:“现在朕也成了你手中的傀儡,一如江都宫变后的先帝,只有你杀朕的份,谁还能杀得了你啊,就算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只怕也不是身经百战的王纳言你的对手,你就不用继续演戏了,有话说吧。”
王世充垂泪道:“陛下,我王世充本是西域胡商之后,先祖母改嫁入王家,这才有了我的先父,因为这个出身,我从小就给人看不起,若不是机缘巧合,随征南陈立下战功,只怕一辈子只能当个商人,农夫。这一切,都是文皇帝和先帝给臣的,臣受隋室两代帝王之厚恩,即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又怎么可能起半点异心,行那篡逆之事呢?”
杨侗哈哈一笑:“宇文化及他们家受的恩更多,不也反了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正色道:“不,宇文化及并没有立什么功,他的地位只是因为他的出身,真正为大隋出身入死的,是宇文述,他虽然专权,但并不敢有半丝反心。臣也一样,臣今天的官职,是为了大隋出生入死得来的,自然会无比珍惜。”
“但是元文都,卢楚等辈,包藏祸心,利用陛下对他们的信任,外结李密。也许元文都在您的眼里,是您的授业恩师。但他真正的身份,是一个世家子弟,在他看来,我这样起于寒末的人,是不配跟他同殿为臣的,反而是那出身柱国家族的李密,才是一路人。所以,他们的勾结从很早就开始了,就是上次东都粮荒,也是李密暗中送他军粮,就是为了让他取得陛下的信任,好催我出战!”
杨侗的脸色一变:“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你以前不说呢?”
王世充低头抹了抹眼泪:“元文都毕竟是东都重臣,又是陛下的恩师,微臣只怕证据不足,反而逼反了他,会让他对陛下不利。权力面前无父子,更不用说这种师生之谊了。”
“如果元文都真的忠于陛下,又怎么会跟反贼李密暗通款曲呢?上次他说拿出来的米是从他元家,卢家的庄园里拿出的,如果他们真的忠心于陛下,又怎么会看着东都缺粮,战士们都只能喝米汤,却在家里藏着几万石的粮食呢?”
杨侗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不过,就算元,卢等人有罪,你也应该先逮捕他们,朕是不会徇私枉法的,你怎么可以在朕面前就杀了他们呢?”
王世充长叹一声:“陛下,元,卢等贼,勾结李密,想要引外贼入东都,一旦李密进城,那陛下就会成了汉少帝,李密就会成了董卓,这才叫大祸临头,到时候元,卢等人只要改投李密,继续可保荣华富贵,而陛下则是想求一平民百姓亦不可得也!这个道理臣在廷议时反复强调,可您就是不听啊。”
杨侗叹了口气:“朕总不能失信于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