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梅梅,我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头。今天的生意,跟王吉昌那龟儿子比,是没得啥子比头。但是咱们的两个高峰期,虽然没有满座,但是我看了,也有差不多百分之六七十的上座率。咱们米粉的定价,也是跟着王吉昌那龟儿子走的,都是两块钱二两。按理说总收入不该这点,再少也应该上五百啊?”张小军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张小军这么一提醒,谢德翠马上也陷入了沉思,没过一分钟,猛的一拍大腿,抬头望着自己的儿子,却见自己的儿子此时也望着自己。两母子如同心有灵犀般,相顾骇然,显然想到了一起。
“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董姐——”张小军闭着呼吸,试探着说。他口里的董姐,是他的一个表姐,被谢德翠喊来店里帮忙。实际上,张小军店里的四个女服务员,不是表姐就是堂姐,说起来都是一家人,都是被他母亲谢德翠张罗进来的。按照张小军的意愿,他原本是打算学王吉昌,招两三个漂亮的小妹来店里当门脸。但是谢德翠说目前经济紧张,亲戚好说话,还是先用一段时间的亲戚再说。今天新店开张,一家三口都学着“曾嫂米粉”开张时王吉昌一家人的做派,忙着去迎来送往,招呼宾客去了,完全忙不过来,张小军就叫他的董表姐帮他收一天的账。
姜梅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对丈夫和婆婆的表现也是冷眼旁观。她对自家米粉店今天连四百块都没有的营业收入一点也不奇怪——味道没人家好,位置也没人家棒,就餐环境也没人家那么温馨,优越,名气和人家相比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笑的是价格还跟人家定得一样,生意能够好得起来那才真的是怪了!姜梅从头到尾就没看好自己丈夫所开的这个米粉店,和丈夫争论了无数次,也争吵了无数次。但是面对铁了心想开米粉店的张小军,她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倒是起了不少的反作用,让张小军和她母亲坚定信心,要“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她原本是打算一言不发的,因为该说的早就说了,说再多也没用,图惹丈夫和婆婆对自己的厌弃,说自己胳膊朝外拐。
但是,现在见这两人竟然开始怀疑起勤劳踏实,老实憨厚,每到农忙时节,都要来帮自家收谷打麦,毫无一句怨言的董表姐头上来,姜梅便再也忍不住,开口劝说:“小军,董表姐一向是很好的一个人,你可不要乱怀疑。”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晓得啥子?”张小军还没开腔,谢德翠瞪了眼“胳膊朝外拐”的媳妇,有些不悦。
“幼稚!我还没有见过在钱面前能够真正老实的人!”张小军一声冷哼,轻蔑的看了姜梅一眼,继续开口,“你妈老汉儿老实不?当初郑小三在你这个‘老实’的爹面前一气甩下六十张‘死人脑壳’的时候,你妈老汉儿老实不?嗯?”
姜梅一愣,想不到张小军竟然再次提起这件过去了好几年的陈年旧事,气得浑身发抖,忽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张小军的脸,带着哭腔道:
“张小军,我承认,这件事是我老汉儿做得不对。但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除了结婚那天,你也再没去过我家,去看过我父母一眼,他们也算自作自受,遭了贪钱爱财的报应!但是,你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把这烂账翻出来,去侮辱那两个你从来没喊过一声的岳父岳母?”
谢德翠见姜梅被张小军气得脸色发白,泪珠滚滚,立即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装着不高兴的样子,说:“军军,事情过了就过了,那些陈谷子烂麻的事情你还说啥子说?”谢德翠又把脸转向姜梅,笑着道,“梅梅,军军也是有口无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姜梅用手背揩了揩眼睛,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出了米粉店,推上架在店门口的自行车,便朝回家的路上走。
等姜梅走远了之后,谢德翠一脸嗔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抱怨道:“你也是的!你晓得她听不惯你说那两个‘老不死’的,你还说啥子嘛说?!”
张小军把头偏向一边,黑着脸,不说话。
谢德翠又说:“今天的生意,其实也不算很撇(差)。早上和中午的那两波,店里虽然没坐满,但我看了,还是坐了七七八八。咱们的定价跟王吉昌一样,也是两元二两。399,就算400好了,才多少?两百碗!我不相信我们今天一天才卖了两百碗!肯定是董芳那死女子窝(密)得有钱!就是不晓得那死女子窝(密)了好多。明天还是你来收钱,或者我来收。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大个店,装修也好,位置也好,又不比王吉昌差多少,一天才卖这点钱!”谢德翠一脸的愤愤不平。
“唉,也只有这样了。明天我亲自来收钱。要是明天咱们的收入不只四百的话,妈,我先给你打个招呼,到时候你不要怪我六亲不认哈!”张小军叹了口气,神眼随即变得凌厉和狠辣起来。
“要你说?如果悬殊过大,你不说,我都要喊董芳走人的。这种吃里扒外,手脚不干净的人,咱们用不起,也不敢用!”谢德翠用她的肥手掸了掸肩膀上可能存在的灰尘,轻飘飘的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