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止境的黑暗,向四方探去的目光,尽被在黑暗所吞噬,使得空间失去了概念,事物失去了实质,直让置身其中的人,生出一种被这黑暗包裹,吞噬,淹没的绝望感受,就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压得人难以喘息。
这般的景象,让宁渊回忆起了当初,自己与苏暮晚晴坠入那魔域深渊的情形,同样的黑暗,同样的深渊,同样的魔气森涌,逼人窒息。
只是相比于那魔渊来,如今这黑暗之渊更为恐怖,那魔渊之中的魔气,源自于天魔主的前身,那一尊名为大黑天的太古魔神。
太古魔神之尊,这大黑天的实力自是毋庸置疑,但那魔渊何其之大,纵是以魔神之能,也不过堪堪将其笼罩罢了,因此那魔渊之中的魔气,并不算太过浓厚,甚还有些稀薄。
而这黑暗之渊就不同了,其中森涌的魔气,已凝成了实质,犹若液体一般在翻涌着,将一切事物尽数吞噬,化作了黑暗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如此,这黑暗之渊当中,没有空间的界限,没有事物的实质,只有无止境的黑暗,因为这一方境界,已经成为了一方黑暗所占据的世界。
置身其中,便是置身于绝对的黑暗之间,不仅仅视线被尽数吞没,那向周遭扩散开的神念感知,也如泥牛入海般的不见回应。
若仅仅只是如此,宁渊还可以接受,毕竟以他现今的能为,纵是失去了五感与神念,也一样可以凭借本能行动,影响不能说没有,但还不至于陷入绝境。
只是可惜,事与愿违,这黑暗之中,不仅仅只有黑暗,更有一股恐怖至极的侵蚀力量,那是七尊太古魔神残躯本源的凝合,最为纯粹的混沌邪力。
正是这一股混沌邪力,将原本的封魔空间侵蚀占据,化作了现今这黑暗之渊,而此刻置身其中的宁渊,也受到了这混沌邪力的侵蚀,正被其同化为这黑暗的一部分。
简单点来说,就是这黑暗,正在将宁渊消化,而这消化的过程,并不平和,那已成实质,如浪翻涌的黑暗魔气,正是混沌邪力的具现。
在这般的黑暗笼罩之下,宁渊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比先前的龙脉重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神州龙脉虽强,但到底是残缺之状,而这黑暗魔气,乃是七尊太古魔神本源邪力的凝合,两者相较之下,自是这黑暗魔气更胜一筹。
混沌邪力侵蚀,身受重压之下,视线与神念又被屏蔽的宁渊,真正可说是寸步难行,若鲁莽行动,那么他的下场,便会如那迷失在沙漠之中的旅人一般,在风沙与烈日之下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最终成为一具干枯的尸身,被那黄沙掩盖,成为这沙漠的一部分。
这般的情形,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但宁渊却是平静异常,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要行动。
再望了一眼周遭,面对举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宁渊一笑,盘坐而下,闭目养神。
宁渊如此举动,似要以不变应万变,但这般拖延下去,形势于他而言,依旧十分不利,这黑暗之中的混沌邪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身躯,先天圣体虽自成一方世界,有万法不侵之能,但面对这源自于无尽混沌,连神州天地都可侵蚀的混沌邪力,仍旧处于弱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混沌邪力终会彻底侵蚀宁渊的肉身,将他化为这黑暗之渊的一部分。
这一点,宁渊知晓,但好似并不在意,就这般盘坐于黑暗之中,无言无语。
沉默,使得这黑暗,彻底陷入了死寂,但这死寂却未能维持多久,不过片刻之后,便被一声轻咦打破。
“你的反应在吾意料之外!”
轻语之间,黑暗中乍现一人身影,脚下步伐轻缓,但却是缩地成寸一般,瞬间来到了宁渊身躯。
宁渊睁开眼眸,举目一望,只见黑暗之中走来的人,一袭神衣,金华璀璨,眉间血纹,神性庄严,耀眼的光华,照亮了这无止境的黑暗,却未引起那混沌邪力的反冲,反是乳水交融的萦绕在他身侧,这看似格格不入的两者,此刻竟分外的和谐。
见此,宁渊却是一笑,言道:“那盘神认为我该是什么反应?”
“哈哈哈,初生牛犊不畏虎,少年人,有胆魄!”
盘神亦是一笑,在宁渊面前坐下,神色透着几许玩味的说道:“只是此情此景之下,你见到吾出现,竟毫无惊讶之意,如此可不仅是胆壮这般简单啊!”
宁渊神色平静,淡声言道:“传说之中,盘神原身,为鸿蒙九邪之一的三尸蛊,生于天地之前,沐神魔之血化神,不入五行内,不在六道中,三尸三分,纵横太古,其威名赫赫,仅在太古三位无上神尊之下。”
盘神轻笑依旧,言道:“看来你对吾之根底了解得甚是透彻啊,不过如此,还不是你这般处之泰然的缘由。”
宁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盘神三尸蛊,生来便有吞噬万物精灵之能,连这神州龙脉都能可吞噬,那么这太古魔神的残身本源,应当也不例外吧。”
“哈哈哈!”听此,盘神不由放声大笑,注视着宁渊,言道:“你何时看出来的?”
“应当说是猜出来的,在被吞入此境之时有了猜测,而盘神的现身,让这猜测得到了印证。”
宁渊神色平静,注视着眼前这位往昔的太古神尊,现今的混沌魔神!
不错,这盘神,便是这镇魔封印之中,凝合了七尊太古魔神邪力本源之后,孕育而生的恐怖存在,儒门千方百计想要斩除的混沌魔神!
被宁渊识破根底,盘神却毫不在意,反而轻笑言道:“如此看来,倒是吾作茧自缚了,不错,这一切,尽是吾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