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爆裂鼓手》的精神内核是什么?是不疯魔不成活?是突破自我?还是是为了艺术的自我献祭?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张然,他一定会认为电影是在讲不疯魔不成活,是为了艺术的自我献祭;但现在他觉得电影是在讲人的欲望,是讲欲望对内心的吞噬。
《爆裂鼓手》是个小故事,但有大命题,折磨与被折磨,都是表皮,甚至连成功都是皮。在这一点《爆裂鼓手》和《黑天鹅》异曲同工,都在展示成功光环下的黑暗面,为了成功而渐渐失去的人性。
其实成功没有唯一的答案,成为大师名垂青史往往是偶然的事情。想要成功必须有一个要素,那就是热爱。片中的安德鲁从撕掉家里的音乐海报时就已经不爱音乐了,他看着幼时的录像带流泪,他是那么难过,却没有想过把鼓拿出来敲一敲。当他被老师一次次打骂后,他的初衷,他对架子鼓的热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变态的想要追求极致的渴望,是那400多下的极限速度。
影片的最后安德鲁确实做到了,他肯定会被现场的观众都记住,会进入林肯中心。但问题就在于进入林肯中心是否就意味着成为查理帕克?实际上差得很远。安德鲁那个自杀的师兄肖恩凯西不但进入了林肯中心,而且是林肯中心的首席,他都没有成为查理帕克,更何况安德鲁了。安德鲁失去了成为查理帕克的可能性,倒是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肖恩凯西。他走上了跟肖恩凯西同样的道路,都拥有了高明的技术,却又失去了对音乐的热爱。
查理帕克之所以牛,在于开拓了爵士乐,将爵士乐带到了新境界。手速400,林肯中心,只是成为一个好乐手的基础,基本功过关了,才能正确诠释乐曲,才能摸索着建立自己的音乐人格,才能创作出属于自己的音乐。
安德鲁是有天分的,而且非常努力,也许他本来是真的可能成为第二个查理帕克,但当他失去对音乐的热爱后,无疑失去了这种可能性,这对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弗莱彻都是一个悲剧。
这就像一个人爱因斯坦似的天才在老师的压迫下日夜做题,写到食指流血,满脑子全是试卷,终于考进了清华。能考进清华很牛,但对爱因斯坦来说,变成一个不在热爱物理学,只会做题和考试的机器是不是巨大的悲剧?
从这个角度而言,《爆裂鼓手》是反励志,反成功学的!
想明白《爆裂鼓手》要表达的东西后,该思考的就是如何改编的问题了。要把《爆裂鼓手》变成中国的故事肯定得做修改,因为电影讲的是爵士鼓手的故事,爵士乐这东西,在国内不能说没有,但实在太小众了。
张然想到了两种改编法,一种是把故事放到香江,张国荣就曾经拍过一部叫《鼓手》的电影;另一种是把鼓手换掉,改成其他的,比如说小提琴手,陈凯哥就拍过关于小提琴的电影《和你在一起》,里面也有严师和高徒。
把故事放到香江有些麻烦,关键是会爵士鼓的演员不好找,因此张然选择了小提琴手。把鼓手换成小提琴问题不大,小提琴同样可以追求手速,同样可以让人热血沸腾。张然记得一只潘婷泰国的广告片,在影片的最后哑巴女孩拿着满身伤痕的小提琴,拉出《卡农》的时候,给人的冲击力丝毫不逊于《爆裂鼓手》。
张然按照好莱坞三段式剧本的写法把故事分成三块,每一块又进行细分,分别列出每一个阶段的情节点,然后开始增添血肉。
虽然张然觉得电影是悲剧,不过在写故事的时候还是尽量中立,站在客观的角度对事件进行叙述,并不代入自己的情感,也不打算给出结论。到底是励志,还是黑暗,让观众自己判断比较好!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张然读了一遍刚写的情节,感觉很满意,“人应该掌握技术,但不能为了技术而技术,否则就成了技术的傀儡,那就太可怜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张然侧耳一听,是在敲自己的门没错。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大晚上的,谁在敲门?
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一看,竟然是季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