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还是北部?”他刚到公司就看到桌上的留言要他马上过来向总经理报到,根本没时间看报。
“本部。”刘汉妮指指她所站的位置。
“哦——是齐氏台风。”庄柏生恍然大悟。
刘汉妮凑上前来耳语说:“是超级强烈台风哦,你当心儿吧!”
“你放心,我是台风失散多年的双胞兄弟——飓风。”庄柏生幽默地对她眨眨眼,不在乎地走进总经理室。
“你来了!”齐铭听到开门声,头抬也不抬就说。
“你不怕认错人吗?”
“进办公室敢不敲门的只有你!”
庄柏生耸耸肩,随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打趣地说:“或许你应该考虑为我装个门铃,最好是那种按响之后有一堆小鸟跑出来的,或者是……”
“事情办得怎麽样?”齐铭对他的玩笑没兴趣,突兀地打断他的话。
庄柏生无声地吹了下口哨,收敛游戏的心情,正色道:“她要见你。”
庄柏生把他带来的那份文件搁在齐铭的桌上。
“她?地主吗?”齐铭拿起文件,注意到这是一个叫陈玉欣的女人的征信资料,他扬起一边的眉毛望着庄柏生,等待他的解释。
“她是地主的女儿。根据我的推断,她是唯一能说动地主把地卖给我们的人。”
“她想直接跟我讲价吗?”齐铭把文件往桌上一丢,语带嘲讽地问:“她想要多少钱?”
庄柏生摇摇头:“不知道,直觉告诉我,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麽?”
“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打个时间跟她见面吧!”
齐铭不悦地说:“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你负责了。”言下之意是要庄柏生自己处理。
“我已经尽力了,她不肯跟我谈。”他两手一摊,笑着回答。随后又戏谑地说:“等她见了你之后,就会后悔舍弃了我这样的英俊小生,挑上你这个魔鬼了。”
“明天下午两。”齐铭对他开的玩笑毫无反应,板着脸拿起笔在行事历上打了个勾。
事态真是严重了!庄柏生思忖,他连逗了齐铭几次,齐铭紧闭的嘴角连些微的抖动都没有。到底什麽事会惹得他情绪低沉?
“怎麽样?”齐铭问。
“什麽怎麽样?”庄柏生反问。
“明天两,见她。”齐铭简洁明了地再说了一次。
“大概没问题吧!我会通知她的。”他考虑了一下,关心地问:“你怎麽了?跟你爷爷发生争执了?”
庄柏生很自然地推论出齐铭是因为家里的事烦恼,现在还是上午,不可能是为了昨天的公事,齐铭向来做事果断利落,绝不会浪费时间去懊悔,而且除了齐铭的爷爷能引出齐铭情绪上的巨大反应外,别的事不可能支援他冷静的外表的。
沉默了好久,庄柏生都以为齐铭不打算告诉他了,齐铭才开口:
“他要我跟杜家的女儿订婚。”
“什麽?”庄柏生吃惊的,然后替齐铭抱不平地说:“现在都什麽年代了!董事长怎麽可以不顾你的意愿替你安排婚姻?齐铭,你不会答应他吧?”他担心外表冷漠,内心却一直在寻求他爷爷认同的齐铭会接受他爷爷的安排。
“我不打算跟杜家的女儿订婚。”
“董事长怎麽说?他一定很气愤?”庄柏生很了解齐天洪的火爆脾气,他不能容忍别人的反对意见,更何况是向来竭力满足他要求的独子孙齐铭。
齐铭头。当他告诉他爷爷他绝不会娶杜家的女儿时,他爷爷满脸涨红,用气得颤抖的手指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如果你不娶杜老的孙女,我就让董事会把你革职,我要收回公司的管理权。”
齐铭握紧拳头,心里怒吼着,爷爷怎麽可以这样威胁他?他明明知道他为了公司费尽心血,竟然用收回公司来威胁他!
虽明知他爷爷不可能真的将威胁付诸实行,但齐铭的心中已因他这样的行为而感到一种背叛的伤害——不管他做了什麽,爷爷始终不信任他的能力,只因为他是他父亲跟那个女人的孩子!
齐铭苦涩地想着,难道他真的得用一生的幸福来换取爷爷的信任?不行!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但这件事除外……或许他应该娶李仙蒂,虽然她不是最完美的对象,但他有把握能制得了她,而且这会是他自己的选择!
庄柏生在齐铭僵硬冷冽的脸上找不出一丝透露情绪的痕迹;齐铭心里在想些什麽?他思忖一会儿,猜测地问:“你打算娶李仙蒂吗?”
齐铭讶异庄柏生这麽轻易猜中他的心事。“我正在考虑!”
“可能你会觉得我多事,但是我总觉得你们不合适,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我自有打算!”齐铭冷淡地拒绝他的忠告。
庄柏生研究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齐铭,叹口气真诚地说:“不管你做什麽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齐铭直视着他,用眼神表达了他的谢意。
陈玉欣匆匆地下了计程车,在寒风的肆虐下手忙脚乱地在皮包里找寻记有齐氏公司地址的纸条,想再确定一下详细的地址。
到底在哪里?她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取消跟“他”的约会的!陈玉欣焦虑地想着……啊!找到了!她松了口气,二段一四七号一楼,她的眼睛搜寻着骑楼下的门牌号码。
“你迟到了!”庄柏生在她身后,宣布地说。
“你吓了我一跳!”陈玉欣旋身面对他,拍着胸脯轻喘。
“对不起。”庄柏生看清了她今天的装扮后,忍不住摇头微笑。像她这样的女人对男人的健康绝对无害——卡其色的西装外套、短裙,黑色的厚毛袜、黑色的低跟皮鞋,还有那副倒人胃口的黑框眼镜,绝不会令人感到心跳加速、脸红气喘的,反而让人觉得她像个高中女教官,应该对她肃然起敬。
“有什麽不对吗?”陈玉欣不习惯接受男人的注目,她整整上衣又拉以下裙子,小心翼翼地问庄柏生。
今天的会面对她太重要了!她一直不能打定主意该穿什麽衣服。她希望自己在跟齐铭交涉时能表现出自信、稳重的样子,在面对像他这样有压迫感的人时,她需要凝聚每一盎斯的勇气;而且如果连她自己都不能表现出对这个计划的信心,又怎麽能期望说服齐铭答应呢?
因此她特别挑选这套卡其色的套装;她大嫂曾经严厉批评过这套衣服,她还记得她说:“你穿上了这套衣服,保证没有男人敢侵犯你,每个看到你的都会立正!”
原本她还以为这是正确的选择,可是看到庄柏生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后,陈玉欣感到后悔了。
庄柏生性伤到了她的自尊心,勉强地说:“没有,我们走吧!”他绅士地扶住她的手肘,引导她向公司入口走过去,一边又说:“你记错时间了?还是因为塞车?或是公司临时有事,所以来晚了?”他帮她列举了几个迟到常用的藉口。
“公司临时有事。”陈玉欣说。
“很好的选择!等一下你就这样告诉我们总经理。他最讨厌人家迟到耽误他的时间,不过如果是为了公事需要,那就情有可原。”
“我真的是因为公司临时有事,才迟到的。”陈玉欣认真地强调。
“我相信你。”庄柏生对她露齿一笑。“老胡!”
他跟警卫打了个呼招,就带着陈玉欣到右侧的川堂,按了上楼电梯。
说也奇怪,庄柏生简单的一句话安抚了陈玉欣紧张的情绪,她好奇地探头观察在她左边的办公大厅——
一、两百坪的面积,挑高的屋梁,宽敞明亮的空间设计,还有为数众多的职员、客户来来往往,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企业充满了朝气、有着蓬渤的生命力,一也看不出来齐氏会因为营运不善濒临破产,陈玉欣觉得纳闷。
进入电梯之后,她提出了她的看法。
庄柏生脸上闪过一抹狼狈,咳了几声说:“呃——这只是外表,你知道嘛……那个……充充场面,骗人的,呃……待会儿你看到了我们总经理千万要记得,别跟他提起公司破产的事。”他神情紧张地交代着。
“为什麽?”她不懂。
“因为……我们总经理自尊心很强的,他一听人提起公司破产的问题,就会内疚、自责,怪自己对不起公司,对不起公司的所有职员……呃……然后痛哭流涕,你晓得嘛!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嚎啕大哭是很难为情的。”
陈玉欣没办法把庄柏生形容的齐铭跟杂志上那个冷硬的男人连在一起。
“可是,我看过他的照片,他看起来很坚强、冷酷的样子。”
“外表都是骗人的,其实他有一颗温柔善感的心。”庄柏生担心陈玉欣会把他那天为了得到她同情所编的谎言说出来,只好牺牲齐铭的形象了。
“真是看不出来!”陈玉欣皱着眉,难以接受齐铭是这样的人!
“你不会那麽残忍故意提起破产的事伤害他吧?”庄柏生紧盯着他,要求他的保证。
陈玉欣在他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体贴的小姐。”他松懈下来,开心地说:“那我们还等什麽?走吧!”
庄柏生随意地跟刘汉妮挥挥手,不待她通报,就旋风般的拉着陈玉欣朝一扇紧闭的桃心木门走去。
齐铭望了望手腕上的表,微皱了眉,瞥视了昨天庄柏生带来的文件,随手拿了过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眼光快速扫过文件中对陈玉欣的描述,他以不必要的力量翻开下一页,一张黑白的毕业照飘落在桌面,他眯着眼打量——土气、不起眼的女人,这是齐铭对她的第一个印象。
这是陈玉欣大学毕业时拍的学士照,照片中的她摆着如坐针毯的僵硬姿势,没有佩戴眼镜的双眼略为呆滞地直视着前方,一头长发编成两条粗大的辫子垂在胸前,对这样的照片只有“乏善可陈”四个字可以形容,齐铭残酷地下了评语。
不过……她轻轻开启的嘴唇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莫名地吸引住他的目光,心中突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认识已久,他确知她是个爱笑的女孩,而现在她正要对他绽开一个他渴望已久的甜美的笑容——
齐铭甩甩头,抛开这个奇怪的想法,她是怎麽样的人跟他没有关系,他不想从她身上得到……什麽笑容,他只想知道为什麽她坚持要见他?她会提出什麽条件?
“翡翠园”这个案子进度已经落后了,他只想快解决土地的问题,好让“翡翠园”的进度能按照计划进行。齐铭不能忍受既定的计划受到阻挠而无法完成。
“总经理,庄助理……”对讲机传来秘书的通告的同时,庄柏生已推开门走进办公室了。
“我看到了。”齐铭讥讽地对秘书、也对庄柏生说。
庄柏生不为所惧地迎视他,偏着头开玩笑地说:“我也看到了。”
齐铭抛给庄柏生一记警告,一双黑眸略过庄柏生飘向站在他后面的女人——她看起来比照片的更拘谨、老气,那副可笑的眼镜丑化了原本就已相当平凡的五官,这一身穿着打扮,她以为自己是监狱的管理员吗?齐铭难掩厌恶地眯眼看她,正巧对上了她好奇的眼神,瞬间她脸上闪过多重的变化,旋即垂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在她低下头的前一刹那,为何脸上充满歉意、羞愧,齐铭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收回视线,瞄了庄柏生一眼,冷淡地说:“你们——”
“来晚了!”庄柏生接口说。“别以为我们有默契,这是他最常对我说的字眼。”他对低着头的陈玉欣解释。
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抬头求助地看了他一眼。
为了疏解她的紧张,庄柏生开始为她跟齐铭做简单的介绍:“这位是陈玉欣小姐。这是我们齐氏的总经理——齐铭。”
“对不起,我迟到了……因……因为公司临时有事。”陈玉欣喃喃低语,不敢抬头看他。
“请坐。”齐铭对她含糊不清的客套话不感兴趣,只是冷淡地请她坐下。
陈玉欣声如蚊鸣地说:“谢谢。”她挑了离他较远的位子,坐了下来,试着理清慌乱的情绪——
刚才一接触到他凌厉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是会轻易屈服於威胁的人,她不应该妄想利用齐氏公司急需土地,来强迫他跟她结婚,像他这样有家世背景、充满危险魅力的男人,是不需要为一块小小的土地委屈自己的!不答应还不打紧,也许他还会认为她所提出的要求污辱了他,认为她是个投机无耻的女人,她并不期望在他眼中看到对自己的赞赏;但她也不愿意在他眼中看到对自己的轻蔑!
为什麽她没有考虑清楚就冲动地跑来见他?
这时,陈玉欣才发觉她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困境!为了母亲、为了恢复家庭和谐,她应该勉力一试的;即使明知成功的机会很渺茫。陈玉欣仓皇不定地抬起头,注意到庄柏生自在地坐在好旁边。
庄柏生对她安抚一笑,他看得出来她对有着不知名的恐惧;原本他就在担心她会不经意地在齐铭面前提到他编的谎言,现在他为自己找到了理由——留在这里帮她壮胆。
“你没有别的事吗?”齐铭也注意到,他未免坐得太舒适了吧!
“没有,我对这个案子比较熟悉,我打算留在这里协助你们。”
“不行!”意想不到的,陈玉欣剧烈反对,不管成功与否,她不想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对齐铭不自量力的要求。
齐铭没料到,刚才一直以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语调说话的陈玉欣,会突然大声地反对,他讶异地瞧瞧她,然后对脸上同样挂着惊讶的庄柏生命令道:
“你先出去吧!有问题再通知你。”
庄柏生莫名其妙地走出去,他以为陈玉欣会感激他的在场,没想到……
他离去后,齐铭强迫自己耐心地等陈玉欣说明她的来意,谁知道过了良久,她仍然没有开口的意图?
陈玉欣试着克制夺门而出的欲望,不断在心里排练该如何开口比较不会让他感觉……突兀、震惊……
“陈小姐,你有什麽条件?”齐铭决定不再等待,开门见山地问。
“我……我知道这样的条件很奇怪……呃……很难令人接受,甚至委屈了你,可是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有别的办法可想,我……绝不会厚着脸皮来拜托你,如……果你拒绝,我也可以接受,只是我妈很固执的,那块地……”
她断断续续、语无论次地说了一大串,齐铭只知道她还没说出她的条件,他失去了耐心打断她:“陈小姐,你到底有什麽条件?”
陈玉欣深吸了口气,在勇气消失之前,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楚地告诉他:“我、希、望、你、能、答、应、跟、我、结、婚。”
乍听她的要求,齐铭一动也不动,只有他锐利的眼神变得愈回深遂,过了好久他突然露出不屑的笑容说:“你要我娶你,这就是你的条件?”
对於他这样毫不掩饰的轻蔑,陈玉欣突然感到一阵愤怒,她大声地说:“是的,我要你娶我!”
齐铭突然觉得整件事荒谬到极了!她必定是在开玩笑。“你要多少钱才肯把地卖给我?开个价吧!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会照付的。”
“我不要钱,只要你娶我。”她再次申明,表情非常认真。
“你凭什麽会认为我会答应你这种滑稽的条件?”齐铭难以置信地问。
“因为你们要的那块地是我的嫁妆,如果你要那块地就得娶我。”看她说话的神态她真的相信——他齐铭会为了那块地答应娶她!她简直是异想天开*—慢着,这或许是庄柏生故意安排的恶作剧,他总是有奇特的幽默感;而且只有庄柏生知道他正在被他爷爷逼婚,所以叫她来搅和——齐铭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柏生让你来的?”他问。
“嗯,是他让我来的。”陈玉欣呆呆地头。没错呀,是庄柏生替她安排这次的会面的。
“那你可以走了!我对你们的恶作剧不感兴趣。”果然给他猜对了,柏生这次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拿公事来开玩笑。
“恶作剧?”陈玉欣不解地重复他的话,然后恍然大悟说:“哦——我懂了,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难道不是?”莫非他弄错了?“你不是柏生找来的临时演员?”
“我不是什麽临时演员。”她沮丧地望着他,强调地说:“这不是恶作剧,我是认真地跟你谈条件的,请你认真一,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公司的未来,还有我的……未来!”
“我对你、还有你的未来并不感兴趣!”齐铭直言道,不管她是认真的,还是演戏,他都不可能跟她发生任何牵扯的。
陈玉欣畏缩了一下,咬了咬下辱用颤抖的声音说:“那并不重要,只要你愿意娶我就行了,我会给你那块地的。”
“娶你?”齐铭用批判的眼神上下来回地打量她,冷酷笑着:“只有那块地似乎不够!”
“我……我以为没有那块地,你们‘翡翠园’的案子会停摆,不是吗?”
“没错。”他意味深长地凝视她,想探究出她背后的意图——为什麽她会想嫁给他?无非是为了金钱和地位,齐氏在建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她一定是为了齐氏的财富而来的,众人皆知他是齐氏唯一的继承人,嫁给了他就等於拥有了齐氏财富箱的金钥匙!
看他没什麽反应,陈玉欣接着说:“这样你的公司会……”陈玉欣记起她答应庄柏生,不在齐铭面前提起破产的事。“会……损失惨重。”
没错,这是会造成公司的损失。陈家这块地恰巧在“翡翠园”计划的中心,如果他们坚持不卖的话,剩下的地不管是做什麽都有执行上的困难!
对齐氏来说,这样财务上的损失是九牛一毛,令齐铭烦心的是他爷爷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他担心他爷爷会以此指责他伤害了齐氏公司,硬逼他将功赎罪——娶对齐氏生意有利的杜家的女儿!
该死的张柄南竟然捅出这麽大的乱子让他收拾!自己实在不应该轻易放过他!齐铭诅咒着。
现在好了,为了那块该死的地,不但爷爷可以藉机威胁他娶杜家的女儿,连这个一文不名的投机女子也敢藉此要挟他娶她!
齐铭痛恨处於被动受制的地位,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他不能对他爷爷采取什麽报复行动,但这个女人可以!他会让她什麽也得不到,后悔曾经威胁过他!
陈玉欣望着他愈来愈阴霾的脸色,后悔自己不应该来的;在他清楚表明他对这个条件没兴趣时就应该识趣地离开的,就算齐氏真因她家的这块地而破产了,也是他的问题,不关她的事,她已经尽力了。陈玉欣内心惊惶不已,正想抬头找个藉口告辞,正巧对上了齐铭闪着危险火花的眼神。
她勉强牵动嘴角一笑,颤抖地说:“我……我该……该走了!”
话未说完,她已从座位弹起,忙不迭地冲向背后的大门——
“我答应!”齐铭突如其来的冷硬声音止住了她仓卒的脚步。
“你说什麽?”她猛回头问。
齐铭狞笑答道:“我答应娶你!”
“为什麽?”她惊骇地问。
齐铭冷哼一声,觉得她的问题太可笑了。“你的条件不就是要我娶你?”
“可是……”
“坐下!”他以眼神强逼陈玉欣坐回原位。
“让我们把事情讲清楚,我答应娶你,但是我要尽快得到那块土地,什麽时候你可以把土地交给我?”
陈玉欣迟疑地开口:“事……情有儿复杂,我……说过了那是我的嫁妆,所以一定要等我们结婚以后才……”
“这个礼拜六,我有时间。”齐铭突然翻翻桌上的行事历。
“这个礼拜六?做什麽?”她茫然地问。
齐铭瞪了她一眼,不耐的双唇吐出两个字:“结婚。”
陈玉欣一听,脑筋变得一片空白。“这太……太快了!我……”注意到他的怒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不安地吞了一下,鼓起勇气解释:“我希望能有一段交往的时间,让我妈相……”
齐铭紧绷着脸,抬手阻止她继续再说下去。“交往?你要我跟你玩这种愚蠢的男女游戏?”他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陈玉欣慌张地挥着手:“不是真的,只是骗我妈的。”她难为情地又说:“我希望她以为我们是因爱结合的。”
这实在说不通,地是她母亲的,这样卑鄙的威胁她母亲应该也介入其中的。齐铭感到疑惑。“你是说你母亲不知道你来跟齐氏谈条件?”
“嗯,她完全不知情。”陈玉欣神情哀戚。“我希望你别告诉她,她患了子宫癌,医生说已到了未期,无药可医了,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我就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才要你娶我的,等我妈过世以后我就会跟你离婚的,你放心!”
“为什麽是我?”齐铭对陈玉欣的话半信半疑,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她是个狡诈卑鄙的投机份子,他一心以为她说的这些话都是捏造出来博取他的同情心的。至於什麽他妈死了就跟他离婚之类的话,他也是压根不信,到时候她要是反悔了,硬赖着他,他又能奈她如何?
他的问题不断地在她心中回响,是呀!为什麽是他?为什麽从庄柏生来找她之后,她就认定了他会娶自己?莫非她也跟晶晶、淑华她们一样,只因为看了杂志封面上充满危险魅力的他,就受到了蛊惑,爱……不……喜欢上他了?陈玉欣迷失在震撼的事实中。
“为什麽你选择了我?”齐铭无情地追问,他想知道她会编出什麽样的谎言。
“那是因为……”陈玉欣变得不知所措,她不想让他知道他是她唯一的人选;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强迫他答应条件的真正的原因是——她喜欢上他了!
“因为什麽?”他咄咄逼人。
“因为……因为你会是我妈会中意的那型女婿。她希望我能找到一个有家世背景、年轻有为的丈夫。”
换言之就是有钱有地位的男人,齐铭讥笑地想着,她还是露出了马脚来了!
“既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妈,那她一死我们的婚姻就可以取消了。”他冷淡地评断。
陈玉欣只能苦涩地头。他一定希望她母亲快……这样他就能早日脱离苦海;而她却希望母亲能永远陪在她身边……等她母亲离开人世之后,她将变得一无所有。她黯然地想着自己的未来。
“你所谓的假交往须要多久的时间?”
陈玉欣考虑了一下征徇地看着她说:“两个月?”
“不行!”他断然拒绝。“‘翡翠园’这个案子很急,最多两个礼拜!你可以告诉你妈,我对你一见钟情,非卿莫娶!”他的话中充满了挖若的意味。
她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因为她深怕他会拒绝她的下个要求。
“还有一件事,你得拨出时间来跟我妈见面,我们得想办法说服她相信我们……你知道的……”
想不到他爽快地应允了:“没问题,不过,我也有我的要求,结婚时我们必须签定一份清楚注明双方权利义务的合约,内容由我拟定。”
“好。”陈玉欣头。
“其他的事——跟你母亲见面之类的事,我会让秘书通知你。”齐铭话一说完就自顾自地处理起桌上的公文,特意忽视她。
陈玉欣尴尬地站起身来,轻声地说声:“谢谢。”见他仍是不理睬,就低垂着头走出他的办公室。
当他办公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齐铭才缓缓地抬头——她似乎背负了千万斤的重担,双肩下垂脚步无力地迈向前去,有那一秒齐铭心中突然涌出怜异之感,但随后即被他的理智所驱退。
女人是说谎的动物!她们自私、贪婪,陈玉欣也不例外,他不会轻易受骗的——齐铭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