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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义结金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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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小将急忙道:“这小子背后定然有人主使,捉活口,不要杀。”他官职虽不高,其余人却都仿佛听命于他。出刀的骑士答应一声,长刀略偏一线,斩向姜惑右肩。

姜惑听黑袍小将如此一说,童心大起,眼见长刀劈来,不但不避不让,反而将脖颈往那刀口上凑去,口中犹道:“冤枉啊冤枉,我不想活了。”以他的武技,纵然那骑士收手不及,也有万全把握在长刀及身的刹那闪开。众人哪想到姜惑会有如此行径,心中认定了他畏罪自尽的企图。

使刀的骑士慌忙变招,谁知姜惑身形更快,将脖颈要害使劲撞向锋利的长刀,仿佛非要用血肉之躯与利刃拼个高低一般。那骑士反而使力不均失去平衡,几乎从马上掉下来,长刀终于还是没躲开姜惑,虽然力道大减,仍是结结实实地落在姜惑的脖颈上……

众人齐声惊呼,只道定会看见一颗头颅冲天飞起、鲜血四溅的情形。谁知只见姜惑歪着头望着那黑袍小将笑嘻嘻道:“武成王可就是黄飞虎吗?我倒想见一见他。”原来他艺高人胆大,刀锋触体时力道已弱,竟被他用脖颈与肩骨紧紧夹住,毫发无伤。

这一来众人更是认定他有妖法,发一声喊,围成一个八尺方圆的大圈,将姜惑围在其中,却是谁也不敢再出手了。事实上刚才趁对方立足未稳时,姜惑本有隙逃脱,但他自小听母亲讲过许多大商朝的英雄人物,对那勇冠三军的武成王黄飞虎心生敬重,有心见见是何等人物。这一犹豫,等众骑士布好阵势,已失去了脱困的良机。

姜惑自觉无辜,也不惊慌害怕,笑道:“你们再不来抓我,我就使遁术跑了。”他哪懂遁术,但只有等对方一拥而上时方有机会趁乱逃脱。

众骑士闻言欲动,那黑袍小将却道:“不要中他的计,大家各守原位,他要能跑早就跑了。”望着姜惑那满不在乎的神情,气得双拳紧捏,恨不能上前给他一拳。

姜惑对那黑袍小将调侃道:“你可是叫笑笑么?为何看你被气得七窍生烟,没有半分笑的神情?真是名不副实,还不快叫你父亲给你改名怒怒。”

黑袍小将本来对姜惑颇有惧意,听他此言当真被怒不可遏,翻身下马,“刷”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有本事你不要用妖法,凭真实本领与我公平地斗一场。”

周围骑士一并添油加醋怂恿道:“笑笑的剑术在朝歌排名第四,你这小子有本事就应战。”

黑袍小将回身喝骂:“不许说第四,只许说剑术高强!”言罢又抬头斜瞅着姜惑,“你敢么?”眼神中尽是挑衅。

姜惑虽与对方斗嘴,却是眼观六路,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已有不少兵马朝此处围来。心想不知那个比大人是什么来路,看来官职不小,恐怕就算自己不是真凶,也会被拉去陪葬,此刻若再不趁机逃走,当真被上千兵马围住了,那可是插翅难飞。

他虽还想着见一见武成王黄飞虎,却也不敢多作停留,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口中对黑袍小将道:“可惜我的剑刚刚送人了,你要我空手斗你宝剑吗?恐怕你这剑术第四胜之也不武。”

黑袍小将气得跺脚,转头吩咐一名手下:“小任,把你的剑借给他。”他亦知道姜惑绝非庸手,只恐自己身穿沉重的甲胄动手不便,说话间便匆匆脱下身上银甲,露出内里粉红色的短衣与窈窕身段。一名骑士则依言拔出腰间佩剑,扬手掷在姜惑脚下。

姜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黑袍小将职位不高,众人却唯她马首是瞻,原来竟是一位女子。想必定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孩儿,方才惹得一众骑士对她大献殷勤,有心想见见她的真面目,奈何她却并不除下头盔,那一双原本澄澈如水、沉静若海的眼眸敌意甚浓,闪动着强抑的怒火。也不知她号称“朝歌剑术第四”是确有其事,还是其他剑术高手全都怜香惜玉,有心承让之故。

姜惑有意伺机而逃,望着对方掷来的宝剑撇嘴道:“此剑虽利,却远远比不上我本来的宝剑,发挥不了我的剑术,另换一把吧。”

笑笑冷然道:“我瞧你是害怕了吧。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最多只割下你舌头,免得你胡说八道。”

姜惑笑道:“你不是还要等我招供主使之人吗?割了舌头如何招供?不如刺瞎眼睛,再割了鼻子耳朵,断了四肢,然后用钢针给全身刺出无数伤口,再浇上盐水,最后掏出肠子,剖胃取胆……”

笑笑听得害怕起来,捂耳大叫:“不要说了,跟那个宫中贱人一样……”

姜惑本意只是吓唬她,便挑自己能想到最残酷的刑法说出来,谁知说着说着反而引得自身魔意翻涌,再听笑笑说到“宫中那贱人”,明白定是说那苏后。虽然此苏妲己多半不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能容忍他人侮辱,一时心中杀机大盛,目射寒光,漠然道:“你再敢说一句她的坏话,我就把刚才所说的刑法全用在你身上!”

众骑士中一人惊呼道:“此人定是那贱人派来的……”一语未毕,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姜惑已腾身而起,一掌拍在那发话骑士的坐骑头颅之上,瞬即又返回原地。

那马儿发出一声哀嘶,全身四肢同时发出一连串脆响,四腿齐齐断折,扑通一声软软跪倒在地。但见马儿头上全无伤痕,七窍却有血箭疾喷飞溅而出。姜惑这一掌使力极重,力透马儿全身,令它肺腑骨骼瞬间全碎。

来朝歌的路上,姜惑常常念及在洚州城外大开杀戒之事,暗自警惕自己收敛杀性,这两个月来一直修身养性,只食些野果山泉,不动荤腥,直到此刻一掌毙马,方才激起胸中狂意,仰天长啸。

只因他身法太快,众骑士只见姜惑仍在原处负手而立,浑若无事,一时竟不知刚才是否当真见到他移动,直到马儿暴毙,方才明白过来,再听姜惑这一声刺人耳鼓、直透人心的长啸,心头如被重捶,皆是惊惧交集,齐齐退开一步。

姜惑眼望笑笑,目露杀机。这一刻潜藏在他心底的狂暴之念已被尽数激起,他仿佛又回到了洚州城外的血腥战场,面对你死我活的拼杀,他必须用最快捷最狠毒的方法让眼前的敌人彻底消失。

笑笑望着姜惑忽变得无比狞恶的神态,心头大惧,却暗中一咬银牙,不退反进,掌中长剑一摆,冷喝一声:“你既然想找死,我便成全你!”

这平常的一句话听在姜惑耳中,却如见狂电,若闻惊雷,瞬间令他冷静下来。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必有一位黑袍小将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就此造成了他与母亲和小婉的失散,只是他再也想不起更多的细节。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来朝歌本为了寻找母亲,若是当街杀人,受到朝廷通缉,只怕自此行动不便,再难找到母亲。

当下,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淡然一笑,讥讽道:“就算我想找死,恐怕你也没本事成全我。”

笑笑眼见姜惑一脸凶相忽又平复,重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浑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正在装腔作势,心头不由泛起一丝异样,哪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让姜惑收摄杀心。

当下她冷静度势,娇喝道:“快捡起剑,且看你能支撑几招?”她虽身为女流,却颇为自傲,纵然怒气上涌之际亦不肯占姜惑空手的便宜。

“大哥莫慌,你的剑来了。”突然,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一人一物忽就挡在笑笑与姜惑之间。那人手捧一柄寒光冶冶的宝剑,双手递给姜惑。

姜惑定睛瞧去,面前之人一身灰衣,短裤赤足,头草帽,赫然竟是才入城时碰见的那个年轻车夫,也不知他是用何办法突入众骑士的包围,竟然连那破车也一并搬了过来。车前那只名唤狂风的小兽眨着眼好奇地望着众人,表情十分俏皮讨喜。

姜惑更不推辞,接剑在手,望向笑笑,只说了两个字:“来吧。”

在笑笑眼里,这一刻姜惑的身形仿佛蓦然高大起来,凛傲如山峰,威猛如天神。他锐利的眼神罩定自己,眉宇间的不驯与洒脱透体而出,一剑在手,一时慑于他的神威,呆怔着退开半步。

姜惑凌利眼神如电般扫视全场,就要出手。这一刻耳边忽传来那车夫的声音:“大哥还不快走,真要等着朝歌十万精兵齐至啊?放心,有我驾车,保你平安无事。”

姜惑愕然望向车夫,不明白与他仅仅一面之缘,为何冒险相救?

少年车夫低声道:“呆看什么,快上车吧。”不由分说一把将姜惑推入那小车中,自己则跨上驾者之位,口中传出一记奇怪的呼哨:“狂风,走。”

那拉车的小动物狂风蓦然毛发倒竖,发出一声似豹似狼的长嗥,闻者无不动容。霎时人车如箭般从人群中闪出,更奇怪的是,众骑士原本包围得十分紧密,两骑间相距不过三四尺,却仍被那小车毫无阻滞地穿越而过,丝毫没有发生碰撞。

众骑士缓过神来,齐呼喝一声,打马狂追。

但见朝歌城中,小车穿行于前,众骑追逐于后。那小车疾若流星,快若闪电,在人潮街店的缝隙中游走,灵动非凡,迅似轻烟,反而是众骑士不时踢翻路边杂物,稍有迟钝,便再也看不见那小车的踪影。

众人面面相觑,笑笑更气得拍胸跺足,扬手发出一道火箭。

小车左冲右转,疾行无碍,车里平稳异常。此刻姜惑已知这少年车夫必有不凡来历,绝非一普通车夫那么简单。

那少年远远见到那冲天而起的火箭,呼了一口气:“好家伙,这是调动整个朝歌十万精兵的火龙令,看来小姑娘动真火了。”

姜惑听他语气中满是不屑,似乎朝歌全城十万精兵也不放在他眼里,不由大觉欣赏:“你指的是那名叫笑笑的姑娘么,她为何有那么大能耐?”

少年耸耸肩:“看来你真是第一次入城了,竟然连她都不识。这小姑娘乃是太师闻仲的宝贝孙女,行事果决,剑法高强,又爱惹是生非,朝歌城中提到‘闻笑笑’三个字无人不知。她还与一众交好的宫中骑卫成立了‘旋风营’,平日在朝歌城中管些不平之事,倒颇得人望。”

姜惑暗暗记住,想到刚才闻笑笑气急败坏的模样,摇头失笑,口中道:“未入朝歌前,我就一直在想第一个认识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不到终于还是坐上了你的车。我叫姜惑,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少年车夫道:“小弟名叫寄风,能与姜大哥这样的人物相识,三生有幸。”

“寄风,好名字。”听着寄风语出真诚的赞誉,姜惑坦然一笑,“果然不愧是狂风的好兄弟。”

寄风亦是哈哈大笑:“我平日眼高于,朝歌虽大,也极难有瞧得上眼的人物,想不到今日对姜大哥一见如故,确是有缘了。”

姜惑奇道:“我不过一无名小卒,为何你那么看重我,还要舍命相救?”

寄风道:“不瞒姜大哥,小弟原本出身于贵族,却不愿禀承祖荫,一心独闯天下,所以才离家出走,又故意化装成落泊潦倒的车夫来到朝歌,就是想试一试世人之心。谁知朝歌虽大,见到的却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我纵有一身异业,却无人看重,渐渐心灰意冷。今日虽见姜大哥气宇不凡,却只是对你那宝剑动心,才一意劝你登车,想不到姜大哥竟能将宝剑慷慨相赐,这份知遇之情让小弟重拾信心,亦是寄风离家出行以来最大的收获。”

姜惑听了寄风这一番话,知他面冷心热,确是性情中人,心头热血上涌,昂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结为异姓兄弟,同创一番大业。”

寄风肃声道:“小弟早有此意,想不到姜大哥先说了出来。此刻逃命要紧,不及插香结盟,待日后补救。”

姜惑大笑:“既已是兄弟,何须繁文缛节,我叫你一声兄弟,你叫我一声大哥,天地皆知你我赤诚之心!”这句话说得豪气万丈,寄风霎时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只颤声唤了一声“大哥”。

姜惑欣然应允,这相识不过半日的两人便在身后数万追兵的面前、在疾奔如飞的小车中——结为兄弟!

那狂风实乃生于南国的异兽,体型虽小,却力大无穷,更善解人意,往往不等寄风开口指挥,已自行判断出前路是否有朝歌兵马拦截,提前转向。

小车在城中左冲右突,身后追兵虽多,却全凭马力,无法与狂风的脚力相较,距离越拉越远,眨眼间已冲至西门。箭楼上的守卫刚刚接到火龙令,尚不明有何变故,小车夹在乱民之中刚刚出了城后,城门便急急关闭,反将身后的一众追兵堵于城内。

摆脱追兵后,寄风心绪稍平,问起姜惑惹祸缘由,姜惑细细说了,寄风道:“那比大人乃是朝中丞相比干,此人赤胆忠义,乃是国之栋梁,想不到今日忽然毙命于此。他的死与大哥自然无关,恐怕是中了奸臣的什么毒计。唉,纣王无道,只知宠幸苏妲己与小人佞臣,动不动就残害良臣名将,这大商朝只怕当真是气数尽了。”言毕不胜唏嘘。

姜惑料不到那老臣比干竟是朝中丞相,自己才入朝歌半日,便平白引来这极大事端,不免心头着恼。又听寄风提及苏妲己的名字,唯恐听到她什么坏话自己按捺不住脾气,惹来兄弟不和,正要对寄风说起自己来朝歌的目的,忽觉小车速度骤然一缓,蓦然停了下来。寄风口中呼哨不休,狂风却只是低声嘶叫,不肯前行。

寄风惊呼一声:“不好,有高人设阵阻车,恐怕免不了一场拼杀了!”

“怕什么。”姜惑大笑,“你我兄弟同心,一并杀出去就是。”当即持剑下车,但见前方空无一物,并无兵马阻路,但寄风却是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双拳紧握,如临大敌。

姜惑奇道:“敌人在哪里?”

寄风一指地面:“敌人尚未现身,但已用高深法术锁住地脉,令狂风不敢行动。此人定是法力高强的轩辕族道士。此刻前有敌人,后有追兵,大哥快与小弟一起逃走吧。”

姜惑毫无惧色,冷笑道:“我恰好与轩辕族人有血海深仇,正愁找不到他们,想不到竟送上门来。”

寄风低声叹道:“实不相瞒,小弟来自异人族,善于召唤奇禽异兽,本身武技却远不如大哥,此刻勉强逃走还可做到,只是要委屈大哥一下。”

姜惑这些日子听了许多传闻,知道异人族多居住在南方,其祖乃是上古战神蚩尤,族人极少,性格隐忍深刻,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奇技秘术,最擅长使用非凡的意念力召唤神兽助战,同时还可通过神秘的诅咒削弱对手的能力;而居住于中、东、北方的人类数量最多,乃是炎帝神农氏的后代,称之为神农族,因神农族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充沛的体力,通常使用沉重而锋利的武器,可披挂刀枪难入的重甲,又称之为甲士,精于格斗,战力非凡;而居中在西方的轩辕族人大多是黄帝姬轩辕之后代,擅长地、火、土、风四大元素之法术,道义精深奥妙,所以亦被称之为道士。

神农、轩辕、异人并为神州三大人类种族,彼此间虽无大规模的争斗,但因三族性格迥异,一些偏见难以沟通,时有冲突。

姜惑也不知寄风所说委屈是何意,料想是什么诡异秘术。他性格刚强自负,岂愿不战而逃,止住正要念诀施术的寄风:“此事因我而起,不须连累兄弟,你先走一步,我必有方法脱险,日后再图相聚。”

寄风急得大叫:“大哥若不走,我也不走。”

忽见前方缓缓行来一队千人骑军,领头骑士手持大旗,旗上写着一个“费”字。寄风恍然道:“原来是费仲那奸臣,此人只懂讨好苏妲己与纣王,朝歌百姓皆在暗中痛骂他。”

姜惑心中一动:寄风竟然把苏妲己排在纣王之前,完全不合情理,如此看来,这费仲更应是属于苏妲己一党,自己能否借此想出什么方法见到苏妲己呢?一念至此,更不愿离开,对寄风正色道:“你既然认我是大哥,就要听我的话,快快离开此地。”见寄风口中不言,神情却十分倔强不服,知他兄弟情深,又放缓口气笑道,“你放心,大哥可没有活够,若是没有把握脱身,岂会白白送命?”

寄风听姜惑如此解释,稍稍放心,知道自己多留无益,徒然令姜惑分心,一咬牙道:“好,我听大哥的话先行离开。但若要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寄风发誓杀尽费仲满门!”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

姜惑洒然一笑,望着自己手中宝剑:“此剑本已是兄弟之物,大哥暂借几日,日后相见再还给兄弟。”言罢大踏步迎着大军行去。

寄风知道姜惑阻住大军好让自己有隙逃走,叫一声:“大哥,保重。”口中默念诀法,施术遁离。

若是姜惑此刻转头看一眼,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亦会明白寄风所说“委屈”到底是何用意。

——只见无数黑色的蚂蚁由四面八方匆匆行来,爬满寄风与那小车身上,仿佛给一人一车铺染上一层黑色的幕布。蚁群越堆越高,起初尚能看到人车之形,渐渐成了一个圆圆的小丘,不一会儿,蚁群忽然消退四散,而蚁群下的人车皆已不见踪影。

至于那奇兽狂风,本就是寄风召唤而来,已早一步令其自行逃走了。

姜惑大步前行,然而行进之势却极为缓慢。他感到地底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正在拉扯他的脚步,每跨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把双足从地面拔起,而若是后退则不但毫无阻碍,而且隐有力量推动。

他心知这必是寄风所说那位轩辕族道士布下的阵法,怪不得以异兽狂风之能亦裹足不前。而在这种处境下,对方士兵杀来事半功倍,自己则抵御困难。此人能在如此广阔的地面上施法布阵,足见道力高强,当是轩辕族中的佼佼之辈,心头不由暗惊。

此刻姜惑身后朝歌城内的追兵业已追至,但远远望见费仲的旗号,皆停步不前,只堵住姜惑的退路。而对面的骑士则排成扇形,把姜惑前、左、右方的去路阻住,等到离姜惑只有百步时皆驻马不前,蓄势待发,看来只要得到号令便会冲杀过来。

姜惑霎时感到极大的压力。他虽经过洚州城前的血战,但那时格杀淳于麟后以圣剑士之名慑服囿州军马,并未与大群骑士正面交锋,深明这战场上的拼斗不比单打独斗,一旦对方凭借马力冲杀而至,纵然他自负剑术无双,要想全身而退亦大费周折。

姜惑暗忖这费仲虽然恶名在外,但领军布阵倒有其独到之处,为何不去前线立功?他料想这些士兵自恃为朝歌禁军,定是加倍地仗势欺压百姓,一言不和便以刀剑相逼,恐怕自己稍露抵抗之意就会引来对方冲锋,当下把宝剑藏于身后,缓步前行,脑中思索该如何应对这场面。

“还请小施主停步。”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对方阵中远远传来,“这位小施主能毫不费力冲破贫道的拖泥大阵,果有非常本领。”

姜惑应言止步,听发话之人称呼自己小施主,又自称贫道,必是那施术阻阵的轩辕族道人。事实上他前行闯阵绝非毫不费力,只是表面上故作轻松,让对方莫测高深。

那道人又道:“费大人颇为欣赏小施主之能,有意收入帐下,若是小施主愿意,便抛下兵器以示诚意。”

姜惑犹豫一下,为见苏妲己他本就有意结识费仲,但早知此人只是一个反复小人,如果自己放下宝剑束手就擒,万一对方反目成仇,岂不是毫无抵抗之力?他灵机一动,以退为进,大声道:“小民被诬伤害丞相比干,费大人能保我平安么?”

那道长不以为意,笑道:“小施主放心,费大人求贤若渴,只要入了他门下,天大的祸事也可化险为夷。”又传音至姜惑耳中,“莫说那不成器的‘旋风营’,就算纣王要下令杀你,费大人亦可替施主周旋。”

姜惑听对方如此大言无忌,心里暗骂费仲权势滔天,稍作权衡后,毅然抛下掌中宝剑。一名骑士立刻策马上前,捡起宝剑,回阵而去。与此同时,那地面上的粘滞之力也突然散去。

姜惑忍不住道:“此剑乃是小民心爱之物,若是费大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日后归还。”

一个尖厉的声音传来:“壮士敬请放心,我费仲一言九鼎,岂能言而无信,定会重用壮士,宝剑自当奉还。”随着说话声,一骑从军阵中行出,这大商朝中权高位重的大奸臣费仲终于现身。

费仲四十余岁,长髯及胸,相貌身材皆极其普通,更是脸色苍黄,四肢柔弱无力,显然是酒色过度之故。他嘴边似笑非笑,滴溜溜乱转的一双小眼盯住姜惑,隐隐露出防范之意。

姜惑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加上绝技傍身,再好的神兵利器亦视为身外之物,弃之不惜。他并不明白商朝尚武之风极浓,若非真心投降,决不肯轻易放下兵器,所以费仲才会出来相见。而即便如此,亦有十余名手执刀矛、搭箭在弦的亲卫骑士团团围在费仲身边,并不与姜惑正面相对,。

姜惑按捺心头厌恶,欠身施礼:“小民姜惑,见过费大人。”

费仲哈哈大笑:“姜壮士身手不凡,既愿投奔于本官,名利美色皆可由君任选。且与本官先回朝歌,一切从长计议。”姜惑也不争辩,有人牵来一匹马,随费仲回城而去。城内的追兵得了费仲的号令,亦悻悻散去。

一位颇有道骨仙风的老道士策马在旁,但见他头系青巾,宽衣大袖,足蹬麻鞋,须眉皆白,却偏偏瞧不出有多大年纪。沿路上目光炯炯,不时打量着姜惑,似乎在研究着什么,随即又在费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费仲连连头,脸色惊疑不定。

姜惑心知这老道士必是那布下拖泥大阵之人,暗中警惕。

朝歌城中已乱成一团,几位将官调动士卒安抚百姓,见到费仲的人马,皆远远避开。恰巧又见到了重新披挂起银甲的闻笑笑与她的“旋风营”,遇到费仲也不打招呼。

起初在朝歌城中,闻笑笑听到姜惑一力维护苏妲己,就认定姜惑是妲己派来刺杀比干的刺客,此刻见姜惑与费仲同行,更对自己的猜测确信无疑,望着他的眼神里大有讥诮不屑之色,又把掌中剑朝姜惑虚扬几下,以表愤怒之情。

姜惑心头好笑,强力按捺住上前揭下她头盔瞧瞧真面目的冲动,只远远朝她做个鬼脸。

闻笑笑冷哼一声,随即又打一记响亮的呼哨,率一众骑士如风而去,显然根本没将堂堂费大人放在眼里。

才入费府,听了一名家丁的禀报,费仲皱着眉对那轩辕族老道士低声嘱咐几句,又匆匆出府而去。那老道士自行将姜惑带入内堂坐定,屏退左右,仅留两人相对。姜惑不知老道士用意,见对方默然无语,也不开口问询。只是难以抵挡他不时射来的锐利目光,索性闭目养神,不去看他。

忽听到有人来往出入,睁眼瞧去,却是些家丁搬来些物品放于桌上。除了大堆黄金、华丽服饰外,还有些珍玩宝物,最后赫然看到自己刚才被收缴去的宝剑。姜惑心头大生感叹,费仲虽然名声不佳,毕竟是一代奸雄,懂得如何收买人心,只可惜自己根本没打算替他效力,只是借机见苏妲己一面。他望着宝剑暗暗冷笑,心知自己决不可能被费仲收买,临走前说不定还要找机会给这小人一剑,给那些被他谗言加害的忠臣义士报仇。

正思索间,忽觉面庞一阵火辣,却是那老道大有深意的目光死盯着他,竟如同刀枪加身。姜惑暗吃一惊,这老道法力高强,莫要被他瞧破心中所思。回想起师父且诺说自己目前的状态绝非轩辕族高手之敌,起初还不甚相信,今日遇见这老道士,且不提他方才布阵之能,只凭此刻一派气定神闲的宗师风范,心里已不由先怯了三分。

自从姜惑脱出幻谔之镜以来,天不怕地不怕。洚州城外孤身出袭,在数千军马前一举击杀淳于麟后,更是对自己的武功倍添信心,面对朝歌数万大军的追击亦能及时审时度势不见慌乱,但此刻被这老道士笃定从容的眼光一罩,竟觉得有些束手束脚,自信忽就减了三分。自己纵然一剑在手,恐怕也未必是这老道士的对手,一念至此,大感沮丧。

姜惑强自镇静心神,正要继续闭上眼睛。却听那老道士轻咳一声,终于开口道:“贫道知道自家功力,一旦布下拖泥大阵,凭借大地传导吸坠之力,可令方园五里之中飞禽走兽寸步难行,仅有体型轻小的昆虫行动无碍。而与姜施主同行的那位少年,先能凭一人一车之力逃出朝歌数万追兵的围堵,又能在陷身拖泥大阵的刹那想到借蚁虫之力逃遁的方法,若是贫道眼力无虚,他应该是擅于召唤各式生物的异人族高手吧。”

姜惑并不知寄风以何法脱困,当时老道士相距极远,但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仿如亲见,暗自佩服。他只恐轩辕族与异人族有何仇怨,自然不肯泄露寄风的身份,含混道:“那位少年是晚辈初入朝歌无意间认识的,并不知他来历。”老道士凝思不语,眼中却流露出怀疑的神情。姜惑自知这番话破绽极多,寄风若与自己无甚交情,岂肯冒险相救?硬着头皮不再解释,幸好老道士亦不再追问。

老道士的目光又移到桌上的宝剑:“贫道认得此剑是南极仙翁门下之物,不知姜施主与之有何关系?”姜惑讶异于老道士明察秋毫的眼力,口中淡然道:“道长说得不错。此剑乃是南极仙翁门下弟子之物,与晚辈起了些争端,便抢了过来。”他这话并无隐瞒,出口后却觉得失言。同为修道之士,万一这老道士与南极仙翁颇有渊源岂不糟糕?

老道士却仅是释然一笑:“初见此剑时,贫道还以为姜施主亦是修道之人,所以才能冲破贫道的拖泥大阵。然而见到姜施主后才明白你并未曾修过道法,仅仅凭本身力量强突阵法,实是神力惊人。而姜施主不但有此能耐,还能倾心结交各路奇人异士,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贫道失敬了。”

姜惑捉摸不透老道士的用意,连忙谦逊几句。却听老道士一字一句缓缓道:“不过姜施主刚才望向宝剑的目光中含有杀气,却不知你想杀的人是谁?”

姜惑强自镇定,淡定一笑:“道长胸藏机杼,心富谋略,不妨猜一猜。”

老道士呵呵一笑:“如果姜施主因忌贫道之能而动杀机,尚可理解。但如果姜施主想趁机杀费大人以博功名,那可真是打错主意了。”

姜惑一震,想不到自己随意所想竟被对方瞧得如此通透,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惧意:“道长说笑了。尚未请教道长法号,在何处修行?”

老道士道:“贫道申公豹,才从昆仑山赶来朝歌。”

姜惑听申公豹并不追究自己心怀杀机之事,刚刚暗舒一口气,忽又听到“昆仑山”三字,猛然想起“泱泱西峰巅,钓翁遇少年”之句,不知此人与那昆仑山元始天尊门下道术最精的姜子牙有何关系?

申公豹眼神若刀,紧紧锁住姜惑。姜惑百般不自在,忍不住问道:“申道长为何如此看着晚辈?”

申公豹嘿然一笑,出语却是石破天惊:“姜施主可知道贫道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忍不住动了杀机么?”此言乍一出口,他眼中蓦然射出一道令人不敢逼视的精光,原本慈祥端严的面目刹那间显得十分妖邪。

姜惑张口结舌,几乎惊跳而起。申公豹续道:“只因贫道瞧出姜施主体内魔意纠结,暗伏异数,乃是朝世巨变的渊源。早杀你一日,便可多救得几位红尘苍生……”

直到这一刻,姜惑方才体会到申公豹之法力是如何深不可测,一面暗自运功戒备,口中勉强笑道:“道长言过其实了,晚辈虽有些蛮力,亦不过一介草民,哪有什么翻云覆雨、动乱天下的能力。”

申公豹不为所动:“姜施主若不承认,便是小觑了贫道的道行。但姜施主可知道贫道最后为何又放过了你么?”

姜惑摇摇头。申公豹淡然道:“第一,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姜惑奇道:“道长所指是何人?”申公豹吸了一口气,面上闪过一丝怨毒,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姜子牙!”

姜惑呆怔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份只有师父且诺知道,而提及姜子牙名字时也绝无外人在场,面前的申公豹如何得知?莫非他当真神通广大至此,竟能瞧破自己的所思所想么?

申公豹对姜惑的惊讶神情视若不见:“姜施主放心,此处只有你我两人,这亦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贫道对天立誓决不告诉他人。”

姜惑听申公豹语气中多有回护之意,稍稍放心:“不知道长与那姜子牙有何仇怨?”

申公豹自言自语般道:“姜子牙是贫道的师兄,此人刚愎自用,自以为修得正果,妄言扶西岐而灭殷商。哼,贫道便偏偏与他作对,瞧瞧是他的道行高些,还是贫道更胜一筹。”又望向姜惑,“不过那姜子牙现在官拜西岐丞相,甚得西伯侯姬昌重用,又请来各路神灵替他助阵,迟早会反,单凭贫道一人尚力有不逮。但只要有姜施主相助,便多了一分对付姜子牙的把握,不知姜施主意下如何?”

姜惑虽有对付姜子牙之心,却并不想借他人之力。何况这申公豹虽是道骨仙风,但既然与费仲这小人沆瀣一气,言语间更隐见邪意,心术不正,何似光明磊落的修道之士?不过姜惑不明申公豹虚实,只恐他真有瞧破自己心思的法术,念头一转旋即按下,转开话题:“既然道长说出了不杀晚辈的第一理由,那么想必还有第二理由,不知是什么?”

申公豹冷笑一声:“第二,因为贫道随时可取你性命,不必急于一时。”

听到这一句近于挑衅的话,姜惑被激得战志大盛,目光停在桌上的宝剑上,恨不能立刻仗剑冲前与申公豹拼个高低。

申公豹只是望着姜惑冷笑,似乎随时等着他暴起发难。其实在申公豹心里,亦拿不定主意留着姜惑到底是福是祸,所以才故意以言语相激,若是此刻不能压服姜惑,索性便先下手除了他,以绝日后之患。

姜惑渐渐冷静下来,知道现在的自己恐非申公豹之敌,此人言辞锋利,心机深沉,若果真决意杀自己,决不会手下容情,不妨虚与委蛇,先应付过这一关再说。长叹道:“道长法力高深,晚辈愿助你得成大业。”

申公豹哈哈大笑,缓缓伸出手来:“好,从今以后,贫道在明,姜施主在暗,管教那姜子牙万劫不复。”

姜惑明知此举如与虎谋皮,但被迫无奈之下,亦只好与申公豹三击掌而誓。

门口脚步传来,费仲匆忙而入。姜惑起身施礼,趁机避开申公豹那灼人的目光。

费仲笑道:“姜壮士无须多礼。你可知刚才武成王黄飞虎特意派人找本官要你归案,已被我推诿过去,由此也可见本官对姜壮士的倚重之心。”

姜惑心头暗叹。申公豹讲话看似散乱无绪,但能时时给人以强大的压力;而这费仲却巴不得别人知道自己做过的好事,一副请功邀赏般的小人嘴脸。单凭只字片语,已可见瞧出费仲与申公豹之间相差何其之远。

姜惑努力装出感恩不尽的模样,又强忍着厌恶恭维他几句。费仲得意地拈须大笑,申公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洞悉天机般含笑不语。

姜惑注意到内堂里更无其他侍从,费仲能放心与自己相见,自然是因为申公豹在旁的缘故,由此可见申公豹极得费仲信任。而以申公豹惊世骇俗的能力,不难得到纣王的欢心,又何须对费仲讨好?想来与自己一样,都只是利用费仲达到某种目的,却不知申公豹意图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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