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神一怒”的威力瞬间将他的掌影击飞得无影无踪，麟渐颓然一叹，回头最后一瞥段蕾，那眼里含着无穷的爱意。
眼看着那龙头几乎快碰到麟渐了，段蕾和蓼嫣忽然热泪盈眶，她们的身体都在颤抖，而她们一生的希望忽然完全破灭。
段蕾拼命地说：“麟渐你快走呀！”
她的声音如此无力，她的脸如此苍白，她的心神如此憔悴，最后一刻麟渐的目光像是抚摸着她，又是绝望地向她最后的留恋，段蕾嘴角不由咬出血来。
而另一边的蓼嫣，像是失去灵魂一样，人已经接近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龙头完全碰到麟渐的那瞬间，天地忽然急速地变化，龙像是失去重心一样被震了回去，然后像是被巨大的压力缩入水中。
而那湖面渐渐沉静，然后一个幻化，却忽然出现了当初几个黑衣人围着他们的场面。
而在那些黑衣人的眼里，却充满了吃惊和恐怖。
蓼嫣娇喘着气在麟渐身后，死里逃生地看着麟渐，然后从后面把麟渐揽住！
麟渐轻轻回身，无顾忌地把她揽在怀里，说：“虚镜幻空原来是这样破的。”
几乎在同时，麟渐回身的瞬间，他单手一挥，竟然把地面击飞一个接近半丈方圆的大坑！
天下间，居然有如此骇然的内力！
那些黑衣人看了也不由心惊胆战，想不到对方破了自古以来可以说是称雄天下的虚镜幻空！
麟渐轻揽了蓼嫣一下，忽然目光露出冷酷的杀机，仿佛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可以随意蹂躏的蚂蚁一般，然后他放开蓼嫣，怒吼一声，向那些黑衣人冲过去。
他要把在虚镜幻空中所受到的压抑爆发出来。
麟渐的身形像闪电一般毫不停留，而对方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连连有两个人像被砍断的木头一般飞了出去。落地时像破旧的皮革一样嘶声着——那必然是无救的了。
麟渐身形再转，双掌连续挥舞，在这个寂静的月色中，他的双掌，像是阎王地狱里的呼唤，又似那路旁野菊花一样带着一种芬芳，向其他的黑衣人扑去。
当那些黑衣人看清了麟渐的手势的时候，身体忽然完全僵硬，然后汗水从额头不住地渗出！
麟渐身体如疯狂的大雁在天空中双重飞翔，他平平在离地面一丈的地方站立，而双掌夹杂着黑暗中的栀子花的气息，那清香过后忽然死亡的气息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地方。
那些黑衣人竟然像是看到他们帮主更崇敬的眼神看着麟渐，仿佛他们就曾立下服务于飘香的誓言，此刻甚至连动也不动，面临死亡前的那一刻瑟瑟发抖，和忽然间的寂静形成鲜明的时间对比。
麟渐瞬间身形一挫，眼里的杀气依旧没有停留，仿佛别人的反应对于他来说，木然站立和垂死挣扎没有两样。他身形再舞，却是像形成一条龙的霸气一般，连续的龙卷风从手中像死亡的花儿一样绽放。
龙卷风所到之处，飞沙走石，万物俱灭。
那些黑衣人忽然死命一闭眼睛，正准备接受死亡。
可是当他们良久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却发现地上只是余留着八九具尸体，而麟渐和其他三个人，却早已经失去踪迹。
他们暗自叹息，为自己的生命，或者为世事的无常。
※ ※ ※
段蕾冲过来，拼命地打着麟渐的肩头，眼泪却簌簌而下，她一面哭着，嘶声说：“你好坏……”
旁边的蓼嫣蓼欢此刻却只是低低地抬眼彼此看着。
麟渐轻轻抚摸着段蕾的秀发，像是抚摸着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段蕾此刻已经是梨雨泪花，说：“你真傻，死命地救我，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
麟渐看着段蕾就那样咬着嘴唇，心似乎碎了一样吐露着她的心声，为他那一刻的举动而感动，而心酸，责备他。
而这一切，不更代表着段蕾关心他，爱他吗？麟渐勉强笑了笑，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的目光却轻轻一扫，扫到了脸还发红的蓼嫣脸上。
像是能感受麟渐心情的段蕾忽然回头，也看着蓼嫣，仍带着泣声，可是话音显得如此的坚定：“我也喜欢蓼嫣姐姐，你们刚才……我都看到了……”
像是娇羞的玫瑰花般，说出这些话，段蕾半羞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看着段蕾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的时候，蓼嫣那从一夜间变得成熟变得艳丽四射的脸，轻轻地低了下去。秋波半凝，又像是睁不开似的，好半天才说：“蕾妹妹……”
却是麟渐打破了僵局，说：“段蕾以后自然是不会和我分开，而嫣儿，我也会天天爱抚……”
几乎是同时都轻瞪了麟渐一下，两个女孩都发出不满的声音，段蕾嘟哝着：“少拿自己当宝了，是你死缠着我们。”
而蓼嫣却是说：“我比你大呢，应该是嫣姐……”
麟渐倒是会心的一笑，说：“是是是。是我缠着你们，不过刚才真不知道为什么，我称呼一个人用嫣儿都几百声了，现在反而挑刺了……”
段蕾又白了他一眼，倒是走到蓼嫣旁边，挽着她的手，轻轻地，又刚好给麟渐能听到的样子，说：“他就这副德行呢，臭美……”
麟渐苦笑着，却像是忽然发现什么，说：“段倪小姐呢？”
段蕾回头展眸一笑，说：“我姐姐其实并不在附近，她是用灵魂体刚才介入虚镜幻空的。”段蕾那一笑像是把百花都笑得失去了颜色，衬托出她的妩媚，然后说：“对了，麟渐我要回去一趟，我知道你学校里还有事情，所以就不让你陪我了，我走了后你千万不要偷偷想我……”
麟渐忙说：“是呀，我一定光明正大的喊着你的名字，然后用力地想你。”
段蕾甜甜地说：“这还差不多。”
段蕾很甜蜜地挽着蓼嫣的手，一直和蓼嫣在前面窃窃私语，然后蓼嫣忽然失声笑了出来，马上又捂着嘴，然后娇羞地回头瞥了麟渐一下，又马上转回去。
麟渐看了目瞪口呆，段蕾难道在说他的糗事不成？不过看到两个女孩如此亲昵，他的心也轻松地松了口气。
蓼欢忽然呐呐地对麟渐说：“刚才在虚镜幻空里，我……”
麟渐想起蓼欢叫他蕾儿的事情，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说：“我们是朋友，彼此惺惺相惜。”
蓼欢想不到麟渐居然把他当朋友，他从麟渐的出手中就知道麟渐的身份，此刻却像是受宠若惊了一下，但马上恢复正常，说：“为朋友两肋插刀，蒙你当作朋友。”
麟渐忽然很神秘地笑了一下，说：“蒙你当作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美女插朋友两刀，所以你可要小心防着我呀。”
蓼欢失声笑着说：“是极是极，你教训的是。”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 ※ ※
已经是清晨拂晓了。生存的喜悦和能伴着爱人的旖旎在段蕾的身上荡漾。段蕾嘴角一直微笑着，眼波中有美丽的色彩流动。
开着那辆黑色华丽的轿车，四个人正彼此庆幸着。而蓼嫣看了看手机，忽然脱口而出：“呀……”
麟渐那淡淡的神色忽然露出一丝焦虑，连说：“嫣儿，怎么了？”
蓼嫣看着麟渐关心的眼神，没来由心地一甜，然后说：“离那天我们刚进入虚镜幻空，现实已经过了十三天了……”
麟渐怔了怔，这才说：“九九之说，原来确有其事，我们在里面度过了一天半，在外面时间已经走得如此之快了。”
在麟渐发完这些感慨的时候，他忽然心神一震，一种铺天盖地的压力袭向全身，他嘴唇发青，全身颤抖了一下这才恢复。
而一直在看着麟渐的蓼嫣惊慌着去挽麟渐的手，手去一探麟渐额头，说：“麟渐你怎么了？”
麟渐勉强摇头，说：“没事的。”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段蕾猛地把车停下来，到了后面开了车门，皱着眉头，心疼着说：“是不是虚镜幻空里有什么后遗症？”
麟渐自行从车上走了下来，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目光轻柔一转，温柔地转过蓼嫣和段蕾脸上，意识了自己没事的表情，可是他的目光再转，却轻轻地停在天桥下一个苍老的乞丐面前，身体莫名震了一下，那疼痛又没来由地消失了。
麟渐万分奇怪，待抬眼看去，那乞丐似乎在天寒地冻下也能安之如素的表情忽然刺激了他一下，麟渐像是被一种某名的引力就引着走到那乞丐跟前。
那是一个面目冷峻，身材瘦削的老年乞丐，他也不抬头，嘴里喃喃着，含糊着说些什么，麟渐仔细一听，却是“……西南月，……香咽，……”麟渐不由失声说：“菩萨蛮！”
却正是纳兰的词《菩萨蛮》：“晓寒瘦著西南月，丁丁陋箭余香咽。春已十分宜，东风无是非。蜀魂羞顾影，玉照斜红冷……”
麟渐天生喜欢纳兰，一如他的父亲，在他想来，字字珠玑大概是如此了。
也幸好他对纳兰的词是耳熟能详，那乞丐仅仅一些词句，便让他脱口而出。
麟渐忽然从怀里取出自己仅剩的一张百元钞票轻轻地慎重地放在乞丐面前的盘子里，却是一脸恭敬地望着他，说：“此钱如非清白，决计不会赠于你。”
那乞丐这才抬眼，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说：“论飘香岂不飘香。”
麟渐吃了一惊，却看到那乞丐缓缓站起身来，自行向远方去了，麟渐一味琢磨着对方的话，不觉中，那乞丐的身形已经不见。
这字里究竟有多少奥妙，又有多少风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