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打算?什么打算?”茶末愣一下,捧着牛奶一脸茫然。
杨媚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看着茶末把手里的牛奶杯握了又握,两条眉毛颦了又颦,嘴唇抿了又抿,渐渐低下头。
“没什么打算,就这样也挺好。”她低低轻语。
杨媚叹口气。
“就这样?这样是哪样?”
茶末不说话,只低着头。
见她不吭声,杨媚又开口。
“知道我这次来想和你说什么吗?”
茶末抬头看她一眼,还是不吭声,再次低下头。
杨媚想说什么?她不知道,但她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想知道这些事。
“还记得宋湘莲吗?”杨媚语气缓和了一下,慢慢说道。
“莲姐?她怎么了?她没事吧?”提起宋湘莲,茶末立刻抬起头,面露关切之色。
杨媚轻轻摇摇头。
“没事,她很好。我只是想问你,你知道她多大了吗?”
“多大了?”茶末愣一下,“莲姐真没事?你别瞒我。”
“放心吧,她道行可比你高多了。你都好好的,何况她呢。还是继续说回咱们的话题吧,你觉得你的莲姐应该多大了?”杨媚伸手按了按,示意她放心。
茶末心稍微宽了宽。
杨媚这问题有怪,莲姐多大了?莲姐能有多大?既然叫莲姐,那肯定比她自己大,那应该是……
“三十?四十?四十不可能,看着就不像。看起来至多三十五。”茶末想了又想,支支吾吾开口。
杨媚淡淡一笑。
“是啊,看起来至多也就三十五。其实三十五都看不到,也就二十七八岁,三十不出头的样子。是吧?”
茶末头。
“那你觉得我多大了呢?”杨媚又问。
茶末摇摇头,猜不出也不想猜。她们的年纪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想我看起来应该比宋湘莲年纪大,但也大不了几岁,是吧。”
茶末又头。
“那你觉得是宋湘莲年纪大呢?还是孟家老爷子年纪大?”杨媚继续在年纪这个问题上打转。
茶末愣一下,心直口快立刻说道。
“这自然是孟老爷子年纪大咯。他都七十多了。”
杨媚含笑不语,用三个手指头捻起茶杯慢悠悠嘬了口茶。
“难道不是?”茶末微微惊诧,但脸色狐疑。
杨媚头,把手里的茶碗放下。
“有些事情看起来是一回事,事实却是另外一回事。我记得我第一次见着宋湘莲的时候,上海还没有解放呢。那时候还是租界,她在百乐门大舞厅里唱曲,跟着当时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一个洋行老板。那时候她是真年轻,跟朵刚开的花似的,艳光四射咄咄逼人。这一晃,就六十多年过去了。日子过的可真快。”
杨媚说着,眼神仿佛穿过时空去到了那曾经的岁月。那花花世界十里洋场,唱歌跳舞跑马打球,纸醉金迷的末世。眼神暧昧而飘忽,带着一种哀伤的留恋和追忆。
但对于茶末来说,这样的话就如同天方夜谭,胡说八道。她听了以后直瞪眼,一口口水哽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你不信?没关系,你现在不信,以后就会信了。”杨媚也不和她计较,只是风情万种的一笑,眼眸里流过一丝落寞和寂寥。
“我不是不信,我只是……”
杨媚摆摆手。
“信不信又如何?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管你现在怎么想,将来你还是会和我们一样。你就当是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总该想一想将来怎么办?”
茶末沉默。
怎么办?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你可能以为我和你说这些是有什么企图。我能有什么企图?图你的钱?图你的人?我只不过是看在咱们是同族的份上,看在孟浩然是老孟的儿子的份上,说几句过来人的话而已。”
“媚姐,我……”
杨媚微微一笑摆摆手。
“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大家都是女人,女人还能图什么?不过图个过日子罢了。找个疼自己的男人,生个孩子,守着炕头和灶头,这一辈子就过去了。这就是普通女人的日子,也是咱们永远也得不到的幸福。”
她缓缓的说着,语气里有淡淡的羡慕淡淡的悲哀,这些话就如同清澈冰凉的泉水,将茶末那颗热乎乎的心给整个浸得凉透了。连手里那杯热牛奶,都渐渐失去了温度,越来越凉。
普通女人……是啊,她们不是普通的女人。
“孟浩然是个好孩子,他值得一个女人去托付终身。可你能守他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到他跟老爷子一般年纪的时候,你要如何面对他的家人,他的亲友。还有,你们的孩子。当你的孩子看起来比你还老的时候,你又如何能告诉别人,你是孩子的妈妈?谁能接受?茶末,不是我危言耸听,只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些。为了你,为了孟家,也为了我们的族群。你必须想清楚,将来怎么办。”
杨媚的话就如同大棒子,一棒又一棒砸过来。
茶末气血翻涌,手里的牛奶都差握不住。
她一直都懒得去想,懒得去做。因为她没有能力,她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身体,没有能力去争取,没有能力去拒绝,作为一个被命运捉弄了的微末小老百姓,她出了接受一切之外别无它法。
孟浩然是生活这个大后妈在一遍遍折磨她之后给出的唯一一个奖品。
这男人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个不同世界的完美存在。
他看不起她,他对她诸般猜疑,他是她绝对配不上的男人,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她,爱惨了她,要娶她,要和她过一辈子,死心塌地的对她。
而她,还有了他的孩子。
人生本应该到此就完美结局,她这个灰姑娘终于找到了王子,从此以后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现在,杨媚却告诉她,灰姑娘成了不死不老的毒龙,而王子却总有一天要老去要死去。
那么毒龙该怎么办?
放弃王子吗?
应该吧,毕竟王子只能配公主,从来没有王子配毒龙这样的故事。
可毒龙该怎么办?
毒龙只是毒龙,她不是圣母不是菩萨,她不想放弃,王子是属于她的。
可毒龙坚持下去的话,骑士就该出场了。
所有坚持囚禁着王子或者公主的毒龙最终的下场都是被屠龙骑士杀掉,她的毒龙骑士会是谁?
毫无疑问,这个骑士就在她的肚子里,她和孟浩然的这个孩子会最终杀死她。
孟浩然可以不计较,可以为她付出,可这个孩子怎么办?
没有一个孩子需要一个不老不死的毒龙妈妈,她不可能带给孩子幸福。
同样的,其实她也不可能带给孟浩然幸福。
她根本就不可能带给任何人幸福。
如果杨媚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总有一天,她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再想见。
总有一天,周围的人不断的老去,死去。而她也会越来越孤独,直到和宋湘莲,杨媚她们一样,独自一个人流浪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这样的生活,才是现实。
握着牛奶杯,茶末泪如雨下。
杨媚起身到她跟前,用手绢轻轻替她擦拭眼泪。
“哭吧,哭完了就好了。当初宋湘莲也哭过,很久以前我也哭过。哭过了,就重新站起来。不过因为你现在肚子里有孩子,所以要克制一些,别太伤心。有了孩子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是进化。但孕育孩子这一过程会使我们很脆弱,凡事都要悠着,小心为妙。其实吧,我挺羡慕你的,真的。茶末你傻傻的,可傻人有傻福。你看你才刚变化就遇上了这样好的男人,还有了孩子。好多族人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好事,你年纪轻轻的就全碰上了。你的坎都过去了,将来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别哭了,应该高兴。”
她的伤心杨媚理解,当初她和宋湘莲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她和宋湘莲没茶末这么福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到如今她们两个老冤家都还没进化过呢。
孩子对于她和宋湘莲来说,是那么的渴望而又陌生。现在茶末有了孩子,虽说免不了有嫉妒,但最多的还是感同身受的欣慰以及心酸。
像她们这样的女人,渴求孩子,却永远无法养育孩子陪伴孩子。
普通女人的幸福,对她们来说,永远只是天方夜谭。
杨媚越劝,茶末却觉得越难过。
真要为了她好就不该告诉她这些,这下让她还怎么享受眼前的幸福时光?
她舍不得孟浩然,舍不得家人,更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她不想放手,她不想。
*******过节一意思也没有,没意思的节日,更加不许霸王,不然连更新都没意思了!*****
第 64 章
茶末的个性懒惰而且懦弱,凡事都随遇而安。这样的个性没有积极性,但在大风大浪面前却也有良好的抗打击性。
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她在经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大风大浪起起落落之后,依然按部就班过着她的小日子而没有疯狂。
所以杨媚其实远不必替她这样担忧那样忧愁,茶末注定不是那种八档言情剧的女主角,知道了前途坎坷她既不会奋发图强也不会自暴自弃。
她只是哭过了就擦干眼泪,继续过她的日子。
来接她的时候,孟浩然看她眼睛肿肿的就疑心是不是杨媚欺负了自己的宝贝疙瘩。
杨媚也不解释,白白的就挨了几个白眼了事。
路上孟浩然自然要追根问底,茶末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就全倒给了他听。
她是个实心眼的人,以前不解释给别人听,那是因为说了人家也不信。现在身边有这么一个知根知底又对你信赖有加且还能力卓越的知心人,她何必还要藏着掖着自寻烦恼。
因为要听她说事,孟浩然索性就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从驾驶室出来,跟着一起坐到后座上,两个人面对面的谈心。
按道理说,另一半应该坐副驾驶,可孟浩然不这么想。
这如果有一个人一旦重要到比自己还重要的时候,很多事情的看法就变得不同。
一辆车里最安全的位置从来不是副驾驶,相反,副驾驶这个位置是安全系数最低的。
因为她比自己还宝贵,所以必须坐在比自己还安全的位置上,那就是驾驶座后面这个位置。在这个位置上,一旦发生什么危险,至少前面还有他挡着。
男人嘛,就应该挡在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的前面。
只可惜,他的这番小心思茶末是不会明白的。她那个脑子,转不了这么多的弯。但她信赖他,所以他让她坐哪儿,她就坐哪儿,从来不会去多思多想些什么。
反正,他犯不着害她不是。
听着茶末一五一十的说完,孟浩然叹息一声,双眸微微眯着,如同看一只可怜又可人疼的小动物似的,怜爱的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抚摸她的脑袋。
茶末乖乖的任他抚摸自己,然后拥抱自己。依靠在他宽宽的胸膛里,她觉得很安心。
风风雨雨都有他来阻挡,而自己只需要缩成一团就成。
孟浩然像搓面团似的把怀里的她搓了又搓,一边搓一边叹息,一半满足一半心疼。
被他搓着,茶末就觉得自己越来越软,越来越软,软的就如同没了骨头,整个只能依附在他怀里。
“十年又如何?二十年又如何?人生那么短又那么长,谁知道往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愁不到底的。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有我们的日子可以过。”他捧起她的小脸蛋,幽幽叹息说道。
茶末看着他。
“可是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那就让它来吧。至少不是现在。以后怎么样,谁又说的准?万一杨媚骗你呢?万一真的2012年世界毁灭了呢?万一将来我早死呢?……”孟浩然说着,突然就被茶末掩住了嘴。
她眼里的不悦和担忧就如同蜜糖似的灌进他心眼里,甜丝丝软绵绵。
于是他笑得温柔,心里的蜜糖从双眸里滴出来。
“小傻瓜,谁又能准确的说道明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与其忧愁着明天会如何,不如过好眼前的每一天。将来的事还在十年二十年以后,谁又能说那时候还是现在这幅光景?我们不要去预言未来,我们应该去创造未来。总之,眼下最要紧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我们的婚礼以及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可得对我和孩子负责,你现在是要当妻子当妈妈的人了,得成熟起来,挑起你的责任。知道了没有。”
孟浩然说完,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茶末头,想想他说的很有道理。反正那是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事,那就先放一边去吧。紧巴介的还是婚礼和孩子更重要,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她抽抽鼻子咧嘴一笑。
她笑了,孟浩然也笑了,两个人拥抱着彼此在车后座里笑了好一阵,就跟两傻子似的。
孟浩然的车刚开进巷子口就看到了王海冰那辆1868停在路边,人就坐在驾驶座上,显然是守株待兔。
果然,一看到车来,王海冰就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路边等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他沉着脸拧着眉看来来者不善呐。
孟浩然把车靠路边停下,也推开门下了车。
王海冰径直走过来,停在他跟前,眼睛往车里瞥了一眼,看到茶末眉头拧的更紧。
“王总……”
“孟少,请恕我开门见山直说了,我想借用一下茶末。”王海冰直截了当开口。
孟浩然沉默了一下,回头看了茶末一眼。
“王总,那我也直说了。我想你也知道现在茶末身体不方便,你要借总得给我个理由。”
王海冰抿了抿嘴。
“董卿出事了,在医院。”
孟浩然皱了皱眉,不说话。
董卿是茶末和他都绕不开的一个存在,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比如是。
深吸口气,他转身回到车里,跟茶末低语了几句。
茶末在车里握了握他的手,然后下了车,走向王海冰。
王海冰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感激的朝孟浩然了头。
“孟少你放心,我一定完璧归赵。”
孟浩然只是头,抿着嘴看着茶末跟着王海冰上了车。
大概因为都是成熟男人,王海冰也把茶末安置在自己的后座,还亲手为她系好安全带。
他的体贴让孟浩然欣慰,但多少也有吃味。
不过这也是将来他和茶末生活里绕不开的事,对这吃味,他也只能自嘲一笑,将落寞掩在心底。
目送着王海冰的1868远去,孟浩然心情复杂的上了自己的车,掉转头开回医院去。
时隔两年多再次坐上王海冰的1868,茶末有莫名其妙的紧张。
在后座上她双臂揽着自己的肚子,仿佛一只忐忑不安的小鹌鹑。
这一路上王海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开车。不是他不想说些什么,而是事到如今他没有立场说什么。
他和茶末那些过往云烟都已经真的成了云烟,他是有妇之夫而她也即将成为别人的有夫之妇,隔着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他和她的距离相隔十万八千里,而且还都是深渊沟壑,压根过不去。
正因为有婚姻和家庭的责任压在彼此的肩头,所以相较于董敏芝的忿忿不平,他只是觉得无奈。
董卿这又是何必呢。
正因为无奈,所以他也没有立场去指责茶末什么。
他虽然也心疼自己这个痴情种的小舅子,但站在茶末的立场想想,也无可厚非。
当然茶末这临场换夫确实不厚道,但说起来当初董卿对她又哪里称的上厚道。男人与女人,从来不是付出就一定有回报。这要是付出就一定能收获,那他王海冰还得排在董卿前面呢。
既然当初董卿自己把事情做的那么遭,如今受这些苦其实也是自作自受。
这真是捉鹰反被鹰啄眼,自讨苦吃。
但身为男人,尤其是对同一个女人有复杂情感的男人,他对董卿还是有一份同病相怜之情。
可这该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如今他奉命把人带去,那也只是尽一份最后的人事。倘若茶末不肯,那董卿再痴情也得认栽。总不能真为了一个女人,搞得董孟两家**犬不宁吧。
当然,他不怀疑董卿有这个破釜沉舟的勇气。连命都豁出去了,这小子估计也是猪油蒙了心,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可就算他舍得,董家老老少少岂能由得他?就算董家也豁出去了,人家老孟家又岂是吃素好惹的?
都说商不与官斗,那是自古的真理。
只是今天他看茶末和孟浩然的意思,似乎这事还有转机。
可他也想不出这里面还有什么转机。这女人都带了孟家的仔,还能如何一个转机?
唉,罢了罢了,这些又管他什么事。
他现在就是个局外人而已。
把车开进医院停车场停好,王海冰又鞍前马后的扶着茶末下车上楼。
其实茶末如今连肚子都还没有呢,可偏偏身边有事的没事的都拿她当十月怀胎的大熊猫似的看待。
享福多了,有时候也是个烦恼。
为了避开孟浩然,董卿住的是个外资私立医院。
医院不算大,但口碑很好。住院部有个小教堂,是二战那时候建的,现在也还在用。
教堂里的钟声幽幽传来,给安静的医院增添了一生气。
可惜这洗涤灵魂的钟声并没有化解董敏芝的怨气,站在病房门口等人的她看到王海冰带着茶末上来,立刻就火冒三丈,气呼呼的冲过来。
“你,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一定要害死他你才甘心?”把人拦在过道上指着鼻子就开骂。
茶末没有回嘴,只是扭着十个手指头低着头一脸愧疚。
她不是对董卿感到愧疚,她是对董敏芝感到愧疚。她也是做姐姐的,能理解她的心情。倘若有那么一个女人也弄得她弟弟三番四次的受伤寻死觅活,她也一定会指着别人鼻子骂。
将心比心,这做姐姐的终究是偏心自家弟弟的。
王海冰过去拉了董敏芝一把。
“敏芝,这不是吵架的地,克制一下。”
董敏芝瞪他一眼。
这里面也少不了王海冰的一份罪,但她毕竟不是寻常女子,这位董家千金也是非常人,能忍非常事。
王海冰说的对,这过道不是吵架说事的地。
再者,今天叫她来也不是来吵架的。
深吸一口气,她强忍下心头的怒火。
“茶小姐,我知道以前小卿他确实对不起你。弟弟不懂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有责任。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我也知道,感情这回事不是一个人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可那是我的弟弟,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弟弟。你也是有弟弟的,你也是姐姐,我想将心比心你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
她说着抽了抽鼻子,眼圈红了红。
“小卿他从小父母离异,他那个父亲你也是见过的,压根就不是个当父亲的料。从小可以说,他是在我们家里长大的,我把他当亲弟弟一般。不,比我亲弟弟还亲的弟弟。他从小就缺爱,因为他父母的关系,当年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就对他宠过了头。我想,从你的角度看,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男人。可我想说,他是真的对你动了心,动了情。他傻,他疯,他狂,他坏,可他真爱惨了你。或许这份爱你不屑一顾,可作为家人,我看着他为了你这样死去活来的,我真受不了。”
“茶小姐,你能想象做姐姐的我看着他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被抬下飞机时的感受吗?你能想象半夜里我接到电话魂飞魄散时的心情吗?当年老太爷去的时候,再三叮嘱我们照顾好这个苦命的孩子。可如今……他这样……我们全家怎么有脸面对老太爷。茶小姐,那是我的弟弟啊,我从小捧着宠着长大的弟弟。他为了你,他死了两回了。他这么爱你,你爱他一下就不行吗?哪怕你骗他一下也好。我求求你了,行不行。”
董敏芝说着,眼泪就滚出眼眶。
茶末咬了咬嘴唇,一声不吭。
董卿和她开始的不对,过程也不对,到如今还是不对。她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公子哥为什么就跟着了的汽油桶似的,越烧越热,眼看就要爆炸。
她不明白他的爱。
他为了她竟然去撞车,这简直就跟狗血电视剧似的。这种连茶末都做不出来的蠢事,这个七窍玲珑心的公子哥竟然去做了。
他是真傻了还是真疯了?
虽然这真的有够蠢,但说一都不动心,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但动心了又如何?她真的不爱他。
她忘不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忘不了他曾经鄙视的眼神侮辱的话语。他或许是真爱她,可那种强加于人的爱她不要。他总是怪她没良心,对不起他。她懒得解释,她哪里没良心?他找人轮了她,他强迫她,他囚禁她,她都没把他送进牢里去这还不够吗?
是,因为她没本事,所以才没办法送他去坐牢,只能忍气吞声的任他欺负。
可这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她从来没有害人的心也不敢害人,她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只想过安分守己平平淡淡的日子。可当初是谁招惹了谁?是谁害了谁?
是,她承认董卿为她吃了很多苦。可那又如何?如果要论吃苦,她吃的难道就比他少?
他吃了苦能怨她,那她吃的苦又该怨谁去?
他真傻,何苦呢,何必呢。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送死,难道对方会珍惜?会心疼?会愧疚?
不会,因为她不爱他。
所以她也不想骗他,她不笨但也自认不够聪明。就凭自己那本事,能骗得了他吗?就算他心甘情愿装傻被她骗,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谎言终有一日会被拆穿,到时候彼此又情何以堪?
未来的日子那么长,未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还有很多,她要处理的问题那么多,实在没心思也没精力跟人玩骗骗情。
这次她愿意来,就是想跟董卿说清楚。
一直以来,她和董卿的相处就是单方面的。董卿单方面的付出,单方面的倾诉,单方面的强加各种感情。她只是接受,但从来不回应什么。
可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正如孟浩然所说的,她现在要成熟起来了,要开始负责。为他,为孩子,为自己,同时也为董卿。
以前她可以做鸵鸟,做乌龟,什么都不付出,什么都不负责。可现在,她必须站出来,发出属于她的声音。
不管这些声音董卿是否能接受,她都必须要说出来。
生活还要继续,问题需要解决,是时候开诚布公坦白彼此了。
她要成长了,董卿也必须成长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都不可以在躲在别人背后把责任推开,应该承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了。
然而茶末自认没立场去说董敏芝什么,姐姐爱弟弟,保护弟弟,偏心弟弟,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面对董敏芝她一直沉默,说不明白的那就不说。
董敏芝一哭,王海冰就过去揽住她,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当心身体要紧。”
董敏芝已经泣不成声,情难自禁,趴在王海冰怀里捂着嘴失声痛哭。王海冰拍着背安慰她,抬头朝茶末努了努嘴。
“董卿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他吧。求你和他好好说,他也不容易。”
茶末头,抿着嘴上前推开了那扇门。
********假期最后一天,保持更新,遏制霸王!祝大家愉快!!*********
第 65 章
董卿在里面躺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并不知道王海冰叫来了茶末,听到病房门有动静,就用力捶打一下病床,大吼。
“走开,你们别来烦我!”
听到这一声吼,刚刚打开病房门还来不及跨出脚步的茶末停住了,站在门口不动。
探头朝里边看了看,董卿直挺挺躺着,吊着两瓶盐水。
茶末不动,只是站着。
那头董卿发出了火,咳嗽几声,闷闷不乐皱着眉翻转身。一抬眉,看到茶末的身影,愣了一下。
“你来干什么?”蹭一下跳起,怒目瞪眼。
茶末缩了一下,睁着一双水汪汪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看着他,没退。
“我……来看看你。”
“看我?放心,还没死呢。”董卿冷笑一声,酸溜溜说道。
茶末听出他有火,也不搭茬,就是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这幅不死不活冷眼旁观的样子,不由令董卿心头的火蹭蹭往上涨。他瞪着她,哼哼冷笑几声。
“怎么?就站在门口看我?你当是动物园看猩猩?”
他这么一说,到令茶末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这一笑无疑是往董卿心头火上泼了一盆汽油,差就把他给炸了。
他气的鼻子都冒烟,眼睛里冒火,握着拳头嘶吼。
“笑笑笑,笑你个头。我死了你再笑也来得及。你这没良心的小娼妇,TM给老子死一边去。别让我看到你这破鞋!”
吼完了,他就低头用力咳嗽喘气,跟得了肺痨似的。
茶末呢,就站在门口听他吼完,看他喘气。等他气有顺了,才细声细气的慢悠悠说道。
“你好好养病,我明天再过来看你吧。”
说的轻描淡写,说完一转身,连个道别都没有,就扬长而去。
董卿眼睁睁看着她翩然而去,还给他留个敞开的房门,气的刚顺下去的那口气又涌上来,呛得他咳嗽不停,眼泪鼻涕都冒出来,脸憋得通红。
病房里要死要活的动静吓得外头搂在一块儿缠绵的鸳鸯立刻惊飞,董敏芝恨恨瞪茶末一眼,冲进去看董卿的情况。
外头王海冰也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
茶末倒是面色从容,步伐稳健。她走过去朝王海冰头。
“我明儿个再来看他吧。”
说完,就自顾自慢悠悠朝楼梯口走去。
王海冰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你上哪儿去?”
“回孟家。”茶末回头看他一眼。
“我送你。”王海冰赶到她前头。
茶末抿了抿嘴唇,头淡淡说道。
“也好。你带我来的,自然也最好你送我回去,有个交待。”
说完,她微微一笑,然后又慢悠悠自顾自往前走。
王海冰愣一下,快步追上去。
看到茶末完璧归赵回来,孟浩然吊着的心这才落地。
倒不是怕王海冰把人拐带走了,他就是不放心把着身家性命交给别人。
茶末现在就住在孟家,孟浩然原先住的那屋规制规制就让给她住了。孟浩然以前是不着家,现在这未来的老婆孩子在家里了,也就天天回家。但他并不在这儿睡,每天待到大约十左右就回自己外面的屋子里去睡。
虽然说这小两口已经把人都做出来了,但毕竟还没有正式登记结婚,所以还是要有所避嫌。再者,孟老太太也不放心。这小年轻的不懂事,万一没轻没重的折腾起来,有个闪失可就不妙了。毕竟在老太太心眼里,现在是茶末肚子里那个小不最重要。在自己眼巴前看着,又有经验丰富的阿姨照料着,她才最放心。
回来以后,茶末照旧把去看董卿的经过跟孟浩然讲了讲。
听到她说明天还要去看董卿,孟浩然心里有不是滋味。但这酸楚他又说不出口,只能敛在眼底,了头。
九阿姨送上来水果和心,两个人就一边聊了一会天,不知不觉就到了九四十。孟浩然又招呼茶末去洗漱一下,等整十就看着她乖乖上床睡觉。
又陪她讲了会话,看着她躺好,掖了掖被子给她一个晚安吻这才关了灯出门下楼去。
跟老太太道了别,他开着车回自己的小窝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往家打电话,询问茶末起来了没有,早饭吃什么,情况好不好。惹得家里的阿姨都笑话他。
得知她一切都好,他才放松了心情,开始一天的工作。
上午在医院查房研究病例组织手术,忙的焦头烂额也顾不着别的。等有小护士提醒孟院长该吃午饭了,他这就立刻拿起电话先打一个回家。得知她依旧一切正常,平平安安,他才兴高采烈的去食堂吃饭。
下午继续忙工作,手术永远做不完,还有医院里党组织的各项工作也要他这个年轻党员参与组织,更是忙。往日里都是忙的连下班都顾不上,而如今他却跟脑子里有个发条似的,一到下班时间就自动拿起电话,再次打回家询问茶末的情况。
这一天准时三趟,老太太都取笑他吃饭会忘,这三趟却忘不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以前在医院他加班就加班,累死累活也都一个人扛着,现在是所有情况都跟家里说一声,免得找不着他。
以前他心里不痛快,脸上总带着冰霜。医院里小护士都给他取外号叫泰坦尼克号,死气沉沉外带撞过冰山似的。现在改了,叫他和谐号乘务员,意思是天天脸上带笑容,见谁都和蔼可亲。
有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也打趣他是不是找到了春天,所以这么春意盎然。就连领导也有意无意的打探,看他是不是真的好事将近。
孟浩然即不否认也不承认,他打算等老爷子回来了再跟所有人公布这个爆炸性好消息。
这么隐忍不发的原因有两个,一则茶末和他虽然互诉了衷肠,但彼此之间还有生疏,需要在融合一下。况且一旦消息公布了,这老爷子的同事好友领导下属在加上自己这边的林林总总,这些人和关系太烦,他也怕让茶末累着。能得闲就先让她多得闲几日吧。二则就是他还是有担忧,只要茶末一天没和他领证办酒席,他心里就是七上八下没着落。没办法,事关茶末这个小女人,就是他孟浩然也抓瞎没底。
因为茶末说第二天还会去看董卿,所以王海冰上午开完会就打电话给茶末,想去接她。没想到茶末说她已经坐公车过去了,吓得王海冰蹭一下就从皮椅里跳起来,对着电话就发火。
“你搞什么,公交车多不安全,你就这么不爱惜身体?你可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孟浩然也真是的,他有什么事要忙,非得让你一个人带球跑。你给我赶紧下车,在路边等着,我这就开车过来。”
公车上茶末忍不住皱眉。
公交车怎么了?广大人民群众都坐的好好的,怎么她就不能坐了?
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搞什么鬼,不就是她有了孩子而已。记得当年她老妈怀着弟弟的时候还下地干农活呢,她也是老妈生养的,怎么就比老辈们金贵起来?
这人惯不得,当个瓷器似的捧着可不是她茶末的风格。
她现在肚子都还没挺出来呢,这些人就咋呼咋呼的。万一等她将来大腹便便,是不是连走路都不让她走了?
他们抬着她啊?还真难说。
一想到那场景,茶末忍不住抖了抖,汗毛都竖起来。
讲道理什么的她口才不行,所以她也懒得跟王海冰啰嗦,直接拒绝。
“不必了,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你过来也是白来。好了,电话费太贵省是,再见。”
说完,直截了当挂断。
刚要把手机往包里放,想了想,还是直接关机。
烦死了。
她一挂断,王海冰就直接往回拨,结果得知她关机了,气的他差把自己的手机给砸了。
这小妮子现在是越来越得瑟,越来越不服管了。
可想想他又泄气,管,他有什么立场管?
这边王海冰一肚子闷气,那边董卿也不好受。
虽然他整日里摔摔打打,咒天骂地,一副好像从此以后就要跟她断绝关系的绝情劲。其实心里是多么的希望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病房门口。
他想她呀。
一如不见如隔三秋。
可不见面,他想。真见了,他那满腔的怨恨就跟着了的火药桶似的,嘭一声就炸开了。那个怨啊,那个恨啊,那个气啊,塞满了他的胸膛,占满了他的脑子,从眼睛里从喉咙口不断的涌出来,没完没了绵绵不绝。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这个让他爱死了恨极了又疼到心窝里的小女人。
她就跟没事人似的戳在门口,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看什么看?他都为她弄成这幅德性了,她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
这幅冷面冷心的模样怎么能让人不生气,不发火。
他骂她。
骂她怎么了?让他骂两句她会死啊?
她要是怕人骂害羞怕臊她还能活到现在?
她活得多好啊,水灵灵的一根葱似的,TM孟浩然滋润死她了吧。
这对狗男女,他掐死他们。
不,掐死太便宜,他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们。
没想到三句话就把好不容易给盼来的人给骂走了,她转身转的那叫一个轻巧,真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潇洒死了。
去死吧,潇洒你个见鬼的。
他心都要碎了,委屈的就要去跳黄浦江。
好在走之前还有句话,说她明天再来看他。
明天?为什么要明天?明天还要过一个晚上,还有整整12小时,960分钟,57600秒。他度日如年,一分一秒的挨,整宿都没合眼。
就为了她。
可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了,明天到了。
她人在哪里?
她骗他?
董卿抓心挠肺,坐立不安,七上八下整个人都快熬干了。
洗漱都不管了,早饭也不吃了,就连检查什么的都懒得去做。
好在还有董敏芝,跟赶骡子似的赶着他去干这干那。
可他嘴上说不出,心里却惦记着。
她来了没有?
她来了没有?
她来了。
她袅袅婷婷精神饱满的出现在他病房门口。
和她比起来,他就像个死了一千年的干尸似的,都死透了。
她站在门口,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董卿嘴巴动了动,茶末往后缩了缩。
等了几秒钟,他没骂,她这才慢悠悠迈步进去,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
董卿瞪着她,死死瞪着她。
“你……来干什么?”跟扔石头似的,把话硬邦邦的扔出来。
茶末站在他床边,细声细气慢悠悠回答。
“我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我就这样。反正我死了,也不关你什么事。”董卿愤愤说道,别开头。
“你还好吧?没事吧?”茶末伸手,想摸摸他。
董卿想也没想,一挥胳膊啪一声将她的手打开。
茶末愣了,眨眨眼。
董卿也愣了,心疼一下,可随即就恶言恶语说道。
“不要你碰我,我不用你管!我不稀罕你来看我!”
说完他就后悔,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那头茶末到没怎么样,脸色都没变。只是慢慢放下手,然后一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你……你去哪儿?你走了……走了就别……”董卿开口就骂,骂道一半又犹豫,犹豫了还忍不住。
茶末走到门口才回头,对他微微一笑。
“我后天再来看你,再见。”
说完,又翩然离去。
董卿整个都傻了。
她什么意思?
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为什么?又被自己骂走了?
喂喂,这算什么意思?
她说什么?
后天?不是明天?
啊!后天!这么说……他这回得等两天!
哎哟喂呀,这日子可没法过咯!
等到后天,干熬了两夜的董少爷就跟死透了两千年的干尸似的,戳在病床上直愣愣等着茶末到来。
茶末依旧是坐着公交车来的,一路上王海冰开着他的1868跟着,看着她完好无损的下了车进了医院这才掉头离开。
现在这小妮子主意大了,他们这些人啊,都得乖乖听话了。
王海冰是认命了,他没资格折腾也没那个本事折腾。
看看董卿吧,都快折腾疯了,那样子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再看看孟浩然吧,也折腾傻了,跟二十四孝子似的伺候着。
这两个傻子戳在哪儿,哪里还有他的份。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
可怜他这死在沙滩上的前浪还有不知道的呢,哪里只是这两个后浪,后手有的是。
茶末再次袅袅婷婷的出现在了董卿的病房了。这一回,董卿的嘴就跟河蚌壳似的,闭得死紧。两只胳膊也塞在被子低下,一动不动。
她微微一笑,走到他床边,拉过凳子坐下,把手里提溜着的一袋东西放到柜子上。
“我给你带了水果来。”
董卿皱皱眉,嘴里不吭声,在心里腹诽。
老子TM还有心思吃?你个没眼色的东西。
“身体好些了吗?”茶末亲切的问道。
董卿瞥她一眼,依旧不吭声,在心里嘀咕。
死了也不用你可怜,你压根没良心。
被他瞪了几眼,茶末抿了抿嘴,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干嘛?又要走?喂喂……
董卿急了,伸手一抓,张口就说。
“你别走,我不看你了还不成,我蒙眼好不好。你……你怎么这样,你……你太欺负人了!”
说着,这小少爷眼圈都红了,伸手把自己眼睛捂住。
茶末回头,好气又好笑的说。
“我去关门。”
“啊?关门?你不走?”董卿从指缝里看着她,充满了怀疑和期待。
茶末头,走过去把门关上,又回到他床边坐下。
见她回来了,董卿这颗心才落了地,可又不敢完全落地,还怕她一不留神又起身走了。
她现在是越来越难搞,越来越难捉摸。
以前他欺负她,现在倒好,她欺负他了。
越想越委屈,董卿撅起嘴低着头生闷气,十根手指头扭阿扭。
茶末看到他手背上一片乌青,显然是戳针戳的,心里有不落忍。叹口气,伸出头摸了摸他的手背。
董卿手指动了动,像抓,可又不敢,只能可怜巴巴看着她。
茶末摸了摸他的手背,又伸手摸摸他的头,就跟摸一只小狗似的。
董卿心里有气,可又舍不得她的手。
就在她一下一下的抚摸里,他的心就软了,酥了,化了。
“你……你还来看我作什么?你……你都不要我了。”他小心翼翼,咕哝几句。
茶末不说话,只是摸摸他的脸颊。
原本还有肉,现在都削下去了。
“你……你心里只有他,没有我。我那么爱你,你爱我一下会死啊。”见她不走,董卿胆子稍大了,继续抱怨。
“我……我对你那么好,我都掏心窝的对你,你都无动于衷。你……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他现在好了,有了你还有了孩子。我什么都没了。我不要,没了你我可怎么活?你都不管我了,你还来干什么?你看我笑话是不是?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讨厌我,现在你开心了,你报仇了。我……我可怎么办?”
越说越激动,这大少爷就快哭鼻子了。
茶末看了摇摇头,叹口气,伸手推他脑袋一下。
“哭哭哭,你以为你是琼瑶片女主角啊。丢脸不丢脸,难看死了。我最讨厌男人哭,没一男子汉气概。又不是娘们。”
她一说,董卿就扁了嘴忍住,用满是乌青的手背蹭掉眼眶里的热泪。
“我就是不爱你怎么了?你杀了我?这感情又不是买东西,你给别人五块,人家就给你五块钱的感情。你付出了又如何?我压根就没想要。”茶末继续说。
董卿听了刚止住的眼泪又差冒出来。
“哭什么哭,等我说完了你再哭也来得及。我说你呀,堂堂的董少爷,当年多威风呀。看看你现在这个样,你像什么话。”说着,茶末又推他脑袋一下。
董卿皱眉,总觉得这动作好像以前是自己对她做的,怎么如今掉个了?
“我……我像什么样还不是你害的。”他咕哝抱怨。
“放屁!谁害你了?我是坑了你还是拐了你还是骗了你?你董少爷是什么人?我茶末是什么人?我害你,我有什么能耐有什么本事害你?你害我还差不多。你想想当初你干的叫什么事,你还好意思说我害你。你有没有良心?”茶末戳着他鼻子骂。
董卿低下头,不吭声。说起当年他就没底气。
“低头你就以为能不认了?想起来我就一肚子火,你们这些混蛋,都该死。”茶末骂骂咧咧,用手捶他的床。
董卿怕她伤着手,急忙一把握住。
茶末哼一声一甩。
“那……那你想怎么样?真要我们去死?”董卿咕哝。
“不怎么样。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压根一也不喜欢你们,你们别来烦我。”茶末一字一句说道。
董卿急了。
“你这不就是要我去死。好好好,我死了你高兴,你太欺负人了。”
“吵什么吵,给我闭嘴。我还没说完呢。”岂料茶末比他嗓门还大。
听她还有话,董卿这才不情不愿的闭嘴。
“我知道,你对我好。”茶末说。
董卿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她。
“你要是真对我好,就别来找我。”
董卿眼睛一黯,表情哀伤。
“你要是不想和我散,你就别来烦我。”她继续说。
董卿眼睛亮了亮,神情疑惑。
“我往后要开始做孟家的媳妇,我不想你来纠缠我。当然,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我想你也知道一。所以……我会来找你的,但你别来找我。”茶末抿了抿嘴,说道。
董卿不吭声,只是看着她。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想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我就是想有个家,一个正常的家,当一个妻子当一个媳妇当一个妈妈。我就是想过这样的日子,我就是要。我这样的要求难道算高?不算高。你别老说我偏心孟浩然,人家都准备好将来戴你董少爷的绿帽子了你还想怎么着?谁也不是十全十美,谁都有说不出的苦。你就别一个人在那儿死气白赖的演苦情戏,我不喜欢看你这样。”茶末一挥手,豪气万千。
董卿还是不吭声。
茶末看看他。
“好了,给句话吧,你到底是要散还是不要散?我今天该说的都说了,明天你要是还出去撞车上吊跳楼,你就去吧,别指望我会心疼。心疼的只会是爱你的人,我不爱你,我不心疼。”
听她这么说,董卿心都要碎了。
“你……真狠心。”
“什么狠心,我要是真狠心我早弄死你了。你也不想想,当初在家具厂那会,我也算对的起你了。”
“死在你肚子上我不怕。”
“我怕,成了吧。”
“戴绿帽了不起啊,大不了我来戴好了,你让孟浩然把你让给我,看他肯不肯。”
“行啊,可谁让你没他那份能耐,没法在我肚子里播种呀。人比人,气死人。”
“你……你欺负人。”
“就欺负你,怎么了?合着就你董少爷能欺负人,不许人欺负你?你以为你谁啊,天王老子你没你这么横。”
“你就是报复我。”
“报复你怎么了,我乐意,你没辙。”
“你……”
“我怎么了,痛快,董少爷,散还不散,一句话。”
“你……你明知道……明知道我……”
“你你你,你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知道个屁。快说。”
“我……我怎么舍得和你散。”
“好,既然你不想散,那就得听我的。别来烦我,别来找我,别来给我惹麻烦。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和你散,还来找你。”见他答应了,茶末心情很好,笑眯眯说道。
董卿则乌云密布,瞪着她。
“好了,事情说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告辞了。你好好养病,早康复,别让家里人为你操心了。都快三十的人了,应该懂事成熟了知道不知道。”茶末说着,起身就往门口走。
“喂,你就这么走了?”董卿急忙追问。
“嗯,就这么走了。”
“你还来看我吗?”
“后天。”
“为什么是后天?明天不行吗?”
“明天?明天我要去第一次产检,没空。走了,再见!”茶末笑眯眯朝他一摆手,轻快的溜出去。
留下董卿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呆了好一会才破口大骂。
“产检你个大头鬼,你这混账王八蛋。姓茶的,老子和你没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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