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一说,倒真是有些奇怪了,莫非朝廷有人在蓄意谋划此事,如此看来这件事情真是没那么简单了。”秦林头说道,他一直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考虑李师师的事情,从来没有站在一定的高度去看待整个事件,此时才惊觉起来,这件事情果然有些不同寻常。
“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当朝太师,权逾宰执的蔡京蔡太师上了一道折子,国事繁忙,朝廷当以大局为重,不可因这些市井小事失了朝廷的威严,建议朝廷从此之后,撤出花魁比赛。”李师师淡淡的说道。
“竟然是蔡京,他已然是当朝太师,位列三公九卿之首,官居极品,怎么会去关注这件小事情?还有当今官家对你颇为仰慕,岂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有何影响,为何不帮你将此事掩盖下来?”秦林吃惊的说道,他实在想不通以蔡京的地位和权势,怎么会想到去为难一介风尘女子,他也不怕失了身份。
“他这一军本就是将的当今圣上,王黼与内侍宦官梁师成结为同谋,王黼官居宰相,而梁师成更是官居太子少保,两人一旦联手,在朝野之中的影响力已经非常巨大了,蔡京此举就是要利用我来打击他们的气势,圣上就算有心袒护,可蔡京是三朝元老,树大根深,他一出此言,随身附和者层出不穷,圣上有心无力,只得同意了蔡京的奏请,颁布了这道政令。”这些消息也是李师师今晚出去才打听到的,虽然只是些蛛丝马迹,可以她的聪慧和对官场的了解,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李师师才离开秦林不到三个时辰,已经让秦林对李师师再次侧目了,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出身卑微,沦落风尘,可她竟然有这般的见识,天下大势,朝野震动竟然全在她考虑之中,就连朝臣争宠夺权的黑暗心思也被她分析的淋漓尽致,这份心智比起大唐称量天下的内相上官婉儿也不遑多让,毕竟上官婉儿时时陪伴在天后身旁,而李师师仅仅是靠着这些官吏口中的只言片语就得出了她想要的结论。
“一旦汴京有新的花魁诞生,你的名气就会一落千丈,因为人们总是喜新厌旧的,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只要有新的焦诞生,就会聚集所有的注意力,原来的焦自然就会被忽视,你名声不复往昔,王黼想利用你来取悦圣上的计划自然也就落空了,这冠冕堂皇的一招,还真是天衣无缝。”秦林感叹道,风雨欲来,大厦将倾,一个小小女子都能看清形势之严峻,而这些国之重臣不思御敌平乱之策,却在背地里玩这些阴谋诡计,这大宋就算再强大,在这一帮庸人手里,只能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秦林做起身子,郑重的说道:“这脂粉欢场向来就是只听新人笑,不管旧人哭,你天资聪颖想必也看得极为透彻,这次虽说你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遭受了无妄之灾,可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趁着现在涉世未深,与当今圣上也不过是两面之缘,及早抽身离去,与小乙哥一起浪迹天涯,只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塞外漠北,又何尝不是天上人间?”
他这几句话说的极为真诚,李师师的眼神终于不再那么的冷漠和疏远了,她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若真能与小乙哥长相厮守,些许寒苦又算的了什么?总好过每天这般如履薄冰,强颜欢笑,可是现在想抽身离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树大招风,这几年我虽然结交了不少高官,也同样得罪了不少权贵,诸如蔡勇、高衙内之流,一介纨绔子弟,我从来没给过他们好脸色,一旦失势,他们定然不会就此罢休,真到那时我恐怕唯有一死才能摆脱他们的纠缠了。”
秦林脸色大变,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是何等的严重,一场看似寻常的比赛,不仅牵扯到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更关乎了一代名伶的前途生死,决不可等闲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