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飞说:“你很像我的妹妹,我有个妹妹,跟你差不多大。”
春花问:“她在干什么?”
秦宇飞说:“在家务农。”
春花吃惊地说:“你这么有钱的先生,不让妹妹去大学读书,却让她在家务农,我真搞不明白。”
秦宇飞说:“这没什么搞不明白的,人各有志嘛。她务农,是喜欢务农;她不上学,不是没有钱才不上学,她看见书本头就发晕,是自己对学习不感兴趣。”
春花接过话说:“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不爱上学的女孩子呢,我当初是多么想上学呀,都快想疯了,可我没钱上学。要是我有你这样一位有钱的哥哥,一定可以读到大学的。”
秦宇飞笑笑,有宿命地说:“人各有命,一切都是上帝安排好的,自己胡思乱想是没有用的。”
春花叹了口气说:“我妈就很认命,她常说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看起来我真是个天生无福的人啊。”
秦宇飞没再接春花的话茬,他打着哈欠,一副困倦的样子。
春花说:“先生累了吧,是否要休息一会儿啊?”
秦宇飞这才意识到夜已很深了,他看看表说:“不玩了,天都快亮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春花说:“先生住哪里呀,要不要我送您回家啊?”
秦宇飞一笑说:“你把我送到家里,我再把你送回来,我们俩人的时间就全部在往返的路上了。”
春花说:“我只要送先生,不要先生再送我了。先生给了这么多钱,我只唱了几首歌,实在是受之有愧。”
秦宇飞站起身来说:“别提钱的事了,我今生能碰上你,也算是一种有幸吧。我一直跟很风骚的女人打交道,第一次碰上你这么正经的女孩,让我对女人有了新的认知。”
春花说:“先生喜欢风骚的女孩我们这里有,只是不知道先生要不要?”
秦宇飞问:“风骚到何种程度?”
春花说:“跟很多男人上过床,有丰富的性经验,脸上的妆画得像泰国人妖。”
秦宇飞忽然感兴趣地说:“什么时候把她请来我看看。”
春花说:“她是我们歌厅的红人,要提前约定,价格不菲,来这里的男人都要找她玩上一场,她的代号叫黑玫瑰。”
秦宇飞嘿一声笑了,问:“怎么叫这样一个名字?”
春花说:“她的皮肤比较黑,又经常把嘴唇涂成黑色,所以叫黑玫瑰。”
“有意思,真有意思。”秦宇飞心里的邪念突然生了出来,他转身对春花说:“明天你去找黑玫瑰一下,告诉她明天晚上我来见她,她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春花说:“黑玫瑰不喜欢男人,但她喜欢男人的钱,只要有钱,什么样的男人她都接受。有一次来了个乡镇企业家,男人很粗暴,把黑玫瑰关在包厢里折腾了一夜,不时听到她发出叫喊,但老板有规定,不许打扰客人。我们也就没办法去帮助她。第二天早晨,黑玫瑰脸色青紫地出现在大伙面前,她说那个男人跟她**时又掐又咬,她差被折磨死。好在男人给了她很多钱,她痛了几天,就继续接客了。”
秦宇飞边听春花讲边往外走,走到门口,秦宇飞停下来问:“你羡慕黑玫瑰吗?”
春花说:“我不羡慕她的行为,但我羡慕她的钱,可是很少有男人不动真格的就给女孩钱的,像先生这样的男人真是一个好男人。”
秦宇飞意味深长地看了春花一眼说:“在这样的地方,保持自己的个性是很难的,但愿你能永远保持下去。”
春花微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夜深了,秦宇飞走在路上静悄悄的,四周没有行人,人们都在睡梦之中。夜晚的街市,璀灿的灯光让秦宇飞心里生出一种对现实生活的向往,多美的夜晚啊,当这一切都将成为他生命的短暂逗留时,他的心里不由生起一种悲哀。
他站在街头,看着一个偌大的十字路口,他想他的现实就像这十字路口,这是生命的十字路口,让他无从选择。事实上,他也没有了选择的意义,对于一个携带艾滋病病毒的躯干来说,等待他的只有生命的消亡,而他目前的一切都不过在为这消亡挣扎,他不想这么束手被上帝擒获,如果死的话他也要拉上一个,不,是几个、几十个。
这样的念头在秦宇飞心里闪过后,他的心情便万念俱灰了。但他仍是往前走,他要回宾馆去,然后设计好在这座城市要进行的报复计划。
秦宇飞走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几个夜巡的警察迎面走了过来,秦宇飞浑身一惊,随即低下头去佯装系鞋带的样子。警察看看他,未做任何理睬地走了。
待警察走远,秦宇飞才直起身喘气,这时他突然感到头晕,像是要呕吐的滋味,他很害怕艾滋病病毒在自己身上突然发作。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想恢复自己的身体状态,可他还是感到头晕,他只好慢慢行走,走过十字路口,进入另一条街,终于回到了住地。
李熊走后,春花在包间里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将李熊给的钱收好,歌谱放好,茶杯收了起来,这时她看到了扔在一旁的报纸,春花顺手丢进纸篓的时候,又拿起来看了一眼,她看到了报纸上有一则通缉令,上面的罪犯看上去很像一个人,一个春花熟悉的人,但春花一时想不起来他像谁了,就在春花寻思的时候,李熊的面孔突然跃了出来,对,像李熊,刚走的那位先生。
春花感到好笑,如此善良的李熊偏偏像报纸上通缉的罪犯,春花不由细细打量起罪犯来,她发现李熊跟罪犯还是有差别的,李熊的鼻子高挺,而罪犯的鼻子低陷,李熊的眼睛大,而罪犯的眼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