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芭心里一阵悲凉,好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满眼的萧条。
铁标在小芭面前坐了下来,他看到小芭已经日渐憔悴了,他心里一阵难过,毕竟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但这种情绪只是稍稍伏腾了一下,铁标很快又正经起来,他想小芭也算罪有应得,她的罪是因为她自己的不检,实际上她在背叛铁标的感情,而铁标却一直蒙在鼓里。
幸亏艾滋病没有传染到自己身上,然而铁标也不能打百分之百的保票,因为这种病毒有一种潜伏期,有的长达二十年。铁标现在是安然无恙,那么十年二十年以后呢?想到这个问题,铁标的脑子早突然一阵卒白。
铁标坐下来以后,半天没有说话。小芭也不敢说话,她在铁标面前理亏,说什么都觉得不妥。
两人都这样沉默着。
最后,还是铁标开口了,铁标说:“这一去不知要多久,你把药品都带上吧。”
小芭茫然地望着铁标说:“带不带都无所谓,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如果能尽快抓到秦宇飞,我情愿早早离开这个世界,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很脏。”
铁标看看小芭,想说什么又把话咽回去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将一扇窗子推开,风从窗外吹进来,清爽了很多。铁标望着窗外,极力摆脱小芭留在他耳畔的悲凉,刚刚那一番话,铁标的心里已经云舒云卷了。
这样呆望着窗外一会儿,铁标回转身来,对着小芭说:“从前的一切,已经不可能改变了。我有一想跟你说的是,这次带你出去,主要是捕捉秦宇飞,根据他的特征,捉到他本人。问题是他很可能对自己的外形有所破坏,这就需要你的配合,从细微处寻找他的特征,他总该有一些特征吧?”
小芭说:“你来之前,我正在想,已经想得筋疲力尽了。可还是没有记忆,要知道我被他弄上床的时候,早被苍蝇粉弄得迷糊了,记不清他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铁标说:“他这样的人,身上一定是有些符号的,比如纹身啊,黑痣啊,皮肤上的特啊……”铁标启发着。
小芭双眼突然一亮说:“我想起来了,他的后背有三颗黑痣,黄豆大小,斜着排列,有次他躺在床上被我看到了,他很自豪地说,‘我本来应该是一名军人,我的后背上有挎枪的黑痣,可是上帝偏偏没给我这样的机会,三颗黑痣也就白长了。’”
铁标说:“太好了,这记号对破案太重要了,一旦我捉到了秦宇飞,他的脸谱如果有变化,后背的三颗黑痣就是他的身份证,天网恢恢,他真是逃不掉了。”说着,又看着小芭说:“你再想想,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芭低头想着,半晌摇摇头说:“记不起来了。”
铁标说:“明一早,我开车来接你。记住,这次出行是我私下要带你的,局领导不知道。”
小芭故意说:“那你不是犯错误了吗?”
铁标说:“只要能捉到秦宇飞,犯错误我也认了。”
小芭问:“那要是捉不到呢?”
铁标说:“捉不到他我不会回来。”
铁标走了,走到门口又看了小芭一眼,小芭很憔悴,铁标心里动了一下,他不想再停留,快步走了。
铁标走后,小芭将门关好,看看四周,这个小屋虽然不大,却有一种温馨。现在,温馨没有了,它被凄凉取代。
小芭看着看着,忽然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很低,有一种苍凉的意味,就像一个弃妇被扔在荒郊野外一样,这哭只是怨,没有生命本质的挣扎,透着永远的绝望,小芭知道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在绝望中死去,死得凄清无助。
她已经不再乞求铁标的原谅,她也不想让铁标原谅自己,孽是她自己造的,当然她一个人承担。小芭眼下最难舍的是自己的父母,他们从小到大是那样地爱她,一心想把她培养成著名芭蕾舞演员,可小芭给予他们的是什么呢?自从得知自己患了艾滋病以后,小芭就想回家看看父母,可她没有这个勇气,她怕父母伤心,她只好这样远远地躲避着他们。
偶尔接到他们的电话,小芭会说:“我很忙啊,暂时无法回去看你们。”
母亲问:“最近又排什么新戏呢?”
小芭说:“一个很好看的现代戏,我演女主角。”
“什么时候排好?到时候我和你爸爸去看看。”母亲兴奋地说。
小芭说:“等排完了,我会打电话告诉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