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阳神情肃然起来,语重心长道:“前次老夫还与余老将军通过几次书信,目前西北的形势并不乐观啊!”
“哦?”
“西北三道,西关、天山、北山三道,如今西关道大半都已经在西梁人的手里,大批的难民涌入了北山和天山道,余老将军在西梁军止战之后,布置了弧形防线,其北部是天山道总督朱凌岳率领六万残军屯驻天山道的天邙山,余老将军则是在南部宁山一带布防,合十六万兵力分成掎角之势暂时稳住了态势。”徐从阳解释道:“如今我军士气低迷,当初败退之时,不少将士连兵器甲胄都丢了下去,而西北的难民大批涌入北山道,粮食紧缺,虽然余老将军极力稳定西北形势,但是那边目前还是十分混乱,各样物资紧缺。”
楚欢神情黯然。
“陈扬仓已经空竭,如今老夫正吩咐西山道总督乔明堂带人在安邑、西山两道征调粮食物资,加紧往西北运送过去。”徐从阳摇头叹道:“江淮天门道之乱,朝廷已经不能将jīng力完全往西北这边投过来,听说江淮战事正紧,朝廷大批的物资是往江淮那边晕过去,而且河北青天王的余部在江淮大乱之后,也已经蠢蠢yù动安邑、西山两道短时间内还能撑住,但是时间长了,将会十分吃力,无法继续对西北援助。”他凝视着楚欢,肃然道:“其实此番和议,咱们大秦无论如何也要谈成,决不能有丝毫的差池,只有西北安定,才能让西北恢复生产,否则西北始终处于战乱,我大秦国库又不充实,很难坚持太久!”
楚欢头道:“大学士的意思,下官已经明白了,下官此番前往西梁,必定将西梁公主迎回,让西梁军撤出西北!”
“此行十分艰辛,楚大人要多多保重。”徐从阳叹道:“也幸亏这次西梁人主动提出议和,否则我大秦到底是何模样,老夫实在不敢想象。”他摇了摇头,道:“莫看我大秦万里江山,看似强大无比,但是骨子里已经虚弱不堪,经不起大战的!”
楚欢皱眉道:“大学士,下官在户部的时候,知道帝国的财政已经十分吃力,入不敷出。此番虽然与西梁人和议,但是实际上是我大秦向他们低了头,要赔付六百万两银子,而且还要赔付数额庞大的粮食等物资,下官以为,以帝国目前的情况,恐怕十分困难,下官只怕!”说到这里,顿了顿,并没有说下去。
徐从阳道:“楚大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不用顾虑。”
楚欢道:“下官冒昧,只是觉得这巨大的赔偿数额,朝廷有可能又要想法子从百姓身上征收。下官愚钝,但是却也感觉,如果在这个时候继续增加赋税,百姓们将不堪重负,恐怕还要酿出更大的祸端,所以!”
徐从阳头道:“你的意思,老夫明白,老夫其实也一直在想着此事,你说的不错,百姓已经困苦不堪,若是再征缴赋税,后果将不堪设想。老夫这两rì已经准备上折子过去,陈述其中利害,只希望圣上能够听进老夫之言,不再增加赋税!”
楚欢拱手道:“大学士德高望重,您的话,圣上一定会听取的!”
徐从阳摇摇头,苦笑道:“楚大人,你今rì能够想到为苍生计,那也是齐王没有看错人,老夫心中甚慰。只是如今不比当年,当年老夫的进言,圣上是能听得进去,但是如今圣上已经听不进几个人的话了。”他叹息一声,满是唏嘘。
楚欢张了张嘴,yù言又止,这背后议论皇帝,总是有些不敬。
徐从阳是何其jīng明之人,知道楚欢的心思,道:“这事儿老夫会竭力上书。圣上崇迷修道,他生就便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xìng子,当年打江山平天下如此,如今修道也是如此。这几年来,他的jīng力都是放在修道之上,不是别人能够轻易劝说的了。不过此番被区区西梁人如此折辱,圣上是个要强之人,未必不能重振旗鼓,励jīng图治,只要圣上有心如此,平定天门道,与民休养,发展农商,励jīng图治,我大秦自能重振雄风,他朝西梁再也不敢对我大秦存有觊觎之心了。”
楚欢微微颔首,他不知道皇帝是否真的会如此,如果真能向徐从阳所说,此番皇帝被西梁人一棍子敲醒过来,那反倒是大秦子民的幸事。
“楚大人,此番出使,老夫只盼你一路顺风,完成圣上嘱托。”徐从阳正sè道:“为我大秦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为圣上争取励jīng图治的时间,我大秦尚有希望!”他最后一句话,充满感慨,也不他心中是否真的是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