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摸准了脉络,本不太逆来顺受的我更加反骨,论自尊心谁比谁少?居然锱铢必较到这种程度,他大男子主义,我还大女子主义呢!
“在想什么,怎么不回话?”林立群望着我的眼里透着丝古怪。
我回神,扬起官方笑容,“我在思考送师傅您什么礼物。”
他闻言明显荡漾了,大方的挥挥手,“大家那么熟了,还送什么礼物,到时候准时到就行了。”
我仍是笑,“对不起呀,那天我不方便去,所以寻思着送你一份像样的礼物,当做赔罪。”
林立群明朗的神色瞬间黯淡,梗了片刻才问说:“怎么不方便了?你那天有什么事儿?”
原谅我的坏心眼,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心里的声音还这样低语着,嘴里已经脱口而出,“我要陪男朋友。”
林立群脸都白了,“你……你们又和好了?”
他是知道我和前男友分手这事儿的,过去我什么都不瞒他,什么都跟他坦承。
我故作羞涩的掩唇咳了咳,“没有,新交了一个。”
林立群不愧是林立群,他很快恢复如常,只稍显严肃了一些些,他盯着我说:“哦,这样啊,那改天约好了,顺便把你新男友叫出来,大家见见面,认识认识。”
这人……有必要特别强调 “新” 那个字儿吗?
我乖巧的头,“好的呀。”
从林立群那儿回来,小蓝一张大脸贴到玻璃隔板上,我睨她,她奸笑,“四人晚餐,今儿晚上。”
这么快?我心跳蓦然加速,不知不觉小心翼翼的问:“匡恒的意思?”
小蓝别有深意的直瞅我,“这么计较?”
能不计较吗?关乎女性尊严问题!
诶?貌似我跟林立群是同类人……要脸要面,高于一切。幸或不幸?
中饭时,我旁敲侧击打听下,小蓝告诉我英伟也没问出什么来,匡恒口风严实无一表示,但英伟约一起晚餐,他又二话不说答应了。
什么毛病?什么情况?我糊涂了。
下午下班,小蓝亲亲热热的挽着我走出公司大楼,可一见到站在路边等待的英伟,她立马有异性没人性的推开我,一步三蹦过去两只手拽着英伟的手左右摇晃,撅着红唇撒娇道:“你等很久了吗?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
英伟,人不如其名,属于典型的南方人种,斯文清秀得跟英气伟岸一不挨边,不过笑起来很阳光,宛如一个亲切的邻家大男孩。
他宠溺的摸摸小蓝的发鬓,“上班累不累,肚子饿不饿,辛苦了吧?”
我在后面抖了下,忍不住出言调侃:“你们别腻歪,恶心人了行不?她辛苦什么呀?中午吞了整碗排骨饭,撑得一下午趴在桌上打盹,文件都我帮她打的。”
小蓝回头瞪我,我咯咯笑,摆手说:“得,你们继续恩爱,我先上车。”
越过他们我拉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嘴里还嘟囔着,“真是受不了这黏糊劲儿,八小时又不是八百年没见……”然后我华丽丽的顿住了,因为我发现后座上已有人,而那人就是匡恒。
匡恒面无表情的坐得四平八稳,视线呈水平线盯着前方,手分别搁在膝盖上,气息阴沉导致车内温度逼近冰,我觉得自己仿佛闯入了凝固中的异度空间……
我怔忪呆滞了半晌,打脚底泛起的凉气一寸寸向上冻结全身血管,试了几次仍无法把问好声发出,匡恒似乎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缓缓的转头,缓缓的开口,“你好。”
这厮的反射弧真长,预计晚年有罹患帕金森综合症之虞,我讪讪的头,“……你好。”
这时外面那对鹣鲽情深的爱侣手拉手上了车,英伟体贴的帮小蓝系安全带,小蓝顺势吻吻他的侧脸,英伟立刻耳根燥热,提醒道:“那个……匡恒在……”
小蓝震惊的甩头回望,当看到我濒临抽搐边缘又几乎石化的五官,怜悯之情溢于言表,接着瞥匡恒,“嗨,恒哥。”
“嗨。”匡恒哼了声。
我垂下眼皮,开始对今晚的聚餐不报任何期待。
车子开出不远,停下等红灯,霍地车尾超过一辆车,打着转弯灯要右转,小蓝说:“哇塞,林立群换新车了呀,销售部是不是很好赚?”
林立群是太子爷这事儿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我是其中之一。在公司这个大集体里,我分混于两个独立的团体,一是“□□”,二是小蓝这边的“姐妹会”,身为“脚踏两条船”的人,我很清楚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事关生存。
我懒洋洋的看着林立群开着他簇新的爱车,拉风且骚包的招摇过市,心里顿时形成落差,面子究竟值几许?何苦将就“肉包铁”的摩托,放弃“铁包肉”的BMW?
调回的目光意外撞上一道冷冽探究的目光,深潭似的见不着底的黑眸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可却刮着微微带刺的阴风,我当即被这股小风儿刮得小心肝没来由的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