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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摘自：(UUNyHskxJb5Zk).
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应邀去参加一个捷克朋友举行的Party。这位朋友叫瓦尼亚，曾经在中国留过学，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因此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便，一边为中国人办事，一边狠赚中国人的钱。几年下来，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变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小富翁。他深知赚钱要靠这些中国人，因此非常喜欢交有实力或者有品味的中国朋友。他经常举办这样的Party，但我是第一次来——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摘自：(IyyanRQp7KuBlkIB).
人很多，但主要是捷克人。中国人不多，只是几家大公司的老板和一些自封为作家、画家、书法家的同胞。酒喝了不少，甜也吃够了，大家正准备跳舞的时候，突然走进来一位身穿黑色低胸晚礼服的漂亮中国女子。瓦尼亚急忙迎上前去，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问：“你为什么才来？”
摘自：(tto0bLW86r0fvX8Li).
那女子说：“实在对不起，我忘记了时间。”
摘自：(Nqe1CoyAAa46Hmu).
瓦尼亚说：“没关系，你能来就是我的荣耀。来吧，我把你介绍给大家。”他拉着她的手转过身来，欣喜地向大家高声说：“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我的好朋友，刚从布达佩斯来到布拉格发展的美丽的露西小姐！”
摘自：(VU6immpWmUA3oEPrqb).
大家有礼貌地鼓掌。
摘自：(gSW0NZ2pSDuSA4cy).
露西小姐对大家含笑行屈膝礼。
摘自：(APMZeBCSn摸JLsz).
音乐响起来了，瓦尼亚非常绅士地邀请露西共舞。她跳得非常好，优雅舒展，就像一只优游的天鹅。
摘自：(vQEIiVK7q8y).
我站在角落里，端着一杯葡萄酒，冷眼看着。
摘自：(OqxKhjDZeUz9Ksc0qGPw).
夜深了，Party也散了，我第一个出来，坐进车里，发动马达，打开车灯。
摘自：(ylmJ6dJHdB).
灯柱照射着穿晚礼服的卢曦，她含笑站在我的车前。
摘自：(EsfcpXSsipSe).
在一个冷清的酒吧里，我们相对而坐。我要了一杯啤酒，她则要了咖啡。她说：“我一进来就发现了你，你为什么不过来打招呼？”
摘自：(X39dokLl8c).
“我为什么要过去和你打招呼？你去哪儿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摘自：(402GI4U7c1y4).
“我没回国，我去匈牙利了。就拿你给我的钱，从练摊儿开始……，上个月才来布拉格。我还和以前一样吗？”她问。
摘自：(lKUIHrOZ1N).
我摇摇头。
摘自：(EkNKHOHRPABLK2YyGWM).
“不一样了？”
摘自：(cLDaP64s5jSvq).
“我已经忘记了你过去的样子，要知道，我们仅仅见过两面呀。”我说。
摘自：(UjvkcKqzn5FF0).
“我可是牢牢记住你了。这两年我碰到的男人可多啦，都他妈是坏蛋！”她恨恨地说，又莞尔一笑，“不提那些了，郭小川说得好——‘肃杀的秋天毕竟过去了，繁华的夏日已经来临’。”
摘自：(pmnUSM4zVQ4VpxYHEk).
我笑了，说：“难为你还记得这首诗，‘时光像泉水一般涌哟，生活像海浪一般推进’。”
摘自：(XNdk14p0azlF).
她端起咖啡和我碰杯：“为郭小川，为新生活，更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摘自：(4U7NjMyVfmZ8lM).
她把名片放到我面前，“喏，我的地址、电话，还有新名字。”
摘自：(apX64Kqg27w545YPC).
我看看名片，是新近注册的一家公司，挺有名的。我说：“我该叫你什么呢？是卢曦还是露西？”
摘自：(6pPO85xv4RG8h).
“你随便，反正也分不大清楚。再见吧，我要走了，给我来电话。对了，把你的电话给我呀？”
摘自：(BtHpN7bvCD5nwbCRuk).
我没给她去电话，她也没来过电话。
摘自：(WryfeIMY8mZdIAYY).
我觉得她显然不愿提起我们最初的相识。
摘自：(4VpxYHEkT7vapSkxCdX).
后来，我经常听生意场上的中国朋友提到她的名字，说她生意做的云生风起，有声有色。也有人说她是靠着肉体交易完成原始积累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儿。
摘自：(oSfopjgNpPq1BhHEI).
一个多月以后，我开车去布达佩斯的朋友那里办事。我想通过匈牙利中转，把货发到克罗地亚去。一大早出发，走走停停，中午才到布加迪斯拉发。在布加迪斯拉发吃过午饭，又在车里打了个盹儿，到布达佩斯天都快黑了。
摘自：(9N6ndelvox5ELU7OU5).
朋友不在家，我就在车里等。等了大约有一个小时，他开着车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摘自：(tKVeEQXYTgZuWjtU1).
刚要开门，我按了两下喇叭。
摘自：(DBKkP5xUmVoV5aV8jfcI).
他转过头来，我立即打开车灯，照得他浑身透亮，他却看不到我。
摘自：(nvzjDZDClD).
他知道必是朋友，便用手遮着眼睛走过来，“谁呀谁呀？有这么照人的吗？叫警察了啊！”他咋唬着走到我车前，“哟呵！有朋自远方来呀这是！赶紧走赶紧走，去中华楼搓去！”
摘自：(g0tdg53gGrk92pzGe).
我们俩挑了个角落坐下，了几个凉盘热菜，要了几瓶啤酒便喝起来。一边儿喝一边儿聊，朋友说：“你猜我这么晚回来去哪儿啦？”
摘自：(B8k5HGDJcbeYdOW).
我当然不猜，他也不用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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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监狱啦，看一个朋友，唉！”他长叹一声。
摘自：(OI5OKnEQ4IpobOyi0fOU).
“怎么回事儿？”我问。
摘自：(0FUFb1gjyrjendVoe2q).
“我有一个好朋友，叫陶川。也是北京的，1991年我俩一块儿坐火车出来的。他国内有路子，来了就发集装箱。那时候赚钱太容易了，很随便就发了财。到1993年的时候，他已经是富甲一方了。老婆也来了，租一大HOUSE，十几间房子，都放着货，还雇了一个南方女子，发货记账都是她。夫妻俩开车跑外地，那女子在家就地批发，干得热火朝天。
摘自：(74JdGz79h9mL2Xl6).
“他们有一个好朋友，姓杨，广东人，二十多岁。这小杨也是个怪物，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在广州混大，什么场面没见过呀？可不知怎么就成了佛教徒。也弄不清信的是什么佛，反正家里是天天香火不断，那香火把家具熏得一道儿一道儿的，房东老因为这事儿跟他吵。吃饭前必打坐，虔诚着呢。
摘自：(exAvqxXu4SSIJfHFwS).
“他们几个互相经常走动，处得挺好。小杨有时候过来给大家做顿粤菜，我还吃过几回，味道确实不错。
摘自：(m2rNawPQPC).
“有天晚上，陶川和老婆又开车去了外地批发市场，家里只剩下那位南方女子。第二天晚上一回来，出事了：满满几个屋子的货，被搬得干干净净——连房东的电视机也给搬走了。
摘自：(FCkOaTIIDpr2bmkHouK).
“陶川两口子登时就急了，十万美金的货呀，不是小数。赶紧就问那南方女子是怎么回事？她支支吾吾说不知道，她夜里没在家住，一个人害怕，跑小杨那儿去了。
摘自：(pwaNYOOqD77FlZJRBAXR).
“陶川琢磨不对呀？平时他们去外地也都是她一个人在家，从没听过她说害怕的事儿呀？满肚子狐疑，便去找小杨核对。可那小杨竟找不到了。
摘自：(0qZMMJU9CN).
“他愈想愈不对，第二天深夜，他把那南方女子叫起来，粗声大气地逼问究竟。洞庭湖的麻雀见过风浪，那女子根本不怵，除了哭，就那一句话——晚上没在家住，什么也不知道。陶川不信，所有房门都好好的，一破坏都没有，显然是用钥匙开的。可钥匙除了陶川夫妇，就是她有啊。陶川从厨房拿过一把菜刀来，往桌上一拍，拽住那女子的头发说，你今天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在这儿把你跺了扔进多瑙河！
摘自：(fxTf6s4THBpL).
“那女子这下可真怕了，布达佩斯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再看那陶川一双眼珠子红红的，凶相毕露，脖子上青筋蹦蹦跳。她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们去找小杨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摘自：(KBLQLuGTfoN23iIWs).
“陶川明白了，他本来就怀疑，自打到处找不着小杨，他心里就咯噔一声：平时几个人天天一块儿攒，怎么忽然就没影儿了呢？他出了这么大事儿，布达佩斯的华人没有不知道的，光上门慰问的都十几拨儿了，愣没见小杨的影儿，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呀。那女子今天这么一说，他全明白了。
摘自：(S6C9wsyf28kXJz4vvMk).
“当下他找越南人买了一把微冲，开始满世界找这吃斋念佛的小杨。
摘自：(C1r7knEW1PZBTdsFHRwf).
“也该着出事儿——他竟把小杨给碰上了。
摘自：(nUh69iJEZw).
“那是一个傍晚，陶川从我这儿回去，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灯时，他发现从他车前走过去的一个人特像小杨。傍晚，看不太清，但走路的姿态、个儿头都像。从他前边右转，进了一条小巷。绿灯一亮，他立即拐进那条小巷，小巷里空无一人，他把车猛地在那人身边煞住，跳下车来。那人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撒腿便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