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虽天下太平,然诸位岂不闻‘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礼?陈后主因何而误国,在座诸位比我更清楚。”杨琦此时说得很是平淡,继续道:“燕大家,杨某并非有意,只是你这配乐太过靡靡,你看这在座众人皆心醉神驰,此曲若大肆发扬,那我大隋离亡国不远矣!”
韦明听得心中愤恨,忽而听见杨琦话中的毛病,立刻大声道:“杨琦,你一介普通秀才,竟开口品评朝政,还蛊惑人心,说我大隋亡国在即,你这是妖言惑众,犯上作乱。”
杨琦非凡面无惧色,反而笑得更欢:“孰不问‘谣言起于愚者,而止于智者’,在座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自会明明白杨某人一番苦心。陛下乾刚独断,岂能受你等小人妄言挑拨?”
这韦明正要继续辩驳,却被那一直眉头紧蹙的王翰林一声呵斥:“子敬,你也是名门之后,怎能如此执迷不悟?若不是念及你亡父业明兄与我往日的交情,老夫早就一巴掌扇了上来。这杨公子句句发人深思,你不知悔改,竟还当着众人口出妄言,真是不该!今日的七夕诗会命题便是这‘商女不知亡国恨’一句,你们好好想想,每人交一首诗给我,待我与燕兄品评。”说完,他又回头对杨琦道:“不知杨公子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王某久在长安,却不曾知道几时出了这么一个肱骨之才。”
杨琦对这人印象不错,觉得他虽有些迂腐,但读书人的原则和气度仍在,便躬身行礼,道:“小生姓杨名琦,长安人士,家中父亲早逝,仅有慈母相伴。”
“令尊是?”那王翰林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即刻问道。
“家父杨逸尘,生前曾是沧州府通判,三年前已然故去。”杨琦说得不卑不亢,脸上依旧平静。
那王翰林浑身一颤,竟走上前一把拉住了杨琦的手道:“你说什么?你是子桓之子?燕兄,燕兄,大喜!大喜啊!”说完他回头对着一处偏僻角落直挥手。
杨琦此时也正纳闷,却见那角落中站起一个中年文士,面白无须,几步便到了杨琦面前,紧紧盯着杨琦瞧了一会儿,幽幽道:“果与子桓年轻时一般无二,连这脾气本性而长差无几,还真是虎父无犬子。”
杨琦忽得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两位这次诗会特意请来的“嘉宾”竟是他父亲生前的老友,难道刚才那官至正二品的翰林学士也是如此激动。
“来,我们一边详谈,休要理睬他们便是。”那被称之为“燕兄”的中年文士拉着杨琦,不顾众人眼中的嫉妒和羡慕,向着先前的角落走去。王翰林跟在身后,一个劲儿地道:“子桓有后,子桓有后!”
终于,杨琦在王翰林的介绍下,知道了这对自己如此熟稔的男子竟是自己未来的岳父、燕家的当代家主燕宝寿,也是其父杨逸尘生前的至交好友。燕宝寿虽无官无职,但腹中深藏万卷诗书,更是国子监特聘的名师,俨然一代大儒。那王翰林曾与杨逸尘一朝为官,虽没有燕宝寿一般深厚的交情,但也有袍泽之谊,且一贯佩服杨逸尘的铮铮铁骨,对杨琦后辈自然照顾。
“贤侄,这可是你不对了,既然回了长安,如何不去世叔家中一叙?明日定要过来,我介绍你跟惜儿认识。我对你这个女婿是很满意的,就是不知道我那宝贝女儿什么态度,也不知贤侄你是什么态度。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我就不多搀和了。”燕宝寿显然也是个子的人,拉着杨琦到了这角落中,一句客套话都不说,直奔主题,这也正是杨琦喜欢的性格。而且最主要的是此人竟没有那些封建专制家长的作风,这在这个时代确实难能可贵。
杨琦赶忙起身,拱手躬身,对先前未曾去拜访的疏忽很是抱歉,然后道:“世叔客气,贤侄明日一定带着家母登门拜访。”
那燕宝寿也是个秒人,竟没有半当世大儒的稳重和威严,竟笑道:“我也是尽尽心力,至于你我能否成为翁婿,要看此间的造化了。”
杨琦这回有些尴尬,只得摸摸鼻子敷衍过去。
卷一初至隋唐第十六章名扬长安
正当众人都在为王翰林刚才的题目苦思冥想的时候,杨琦和燕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