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最臭名昭着的几个婬贼──北有三无子,南有楚天良,西有迷魂盗,东有一柱香。这当中,楚天良的武功和荒婬的程度也许算不上第一,但他却最具有百折不回的毅力。传说他为了得到当朝宰相的千金爱女,不惜混入相府假扮挑粪长工,在高手环伺下忍辱负重了三个月,最终将那花朵似的姑娘糟蹋。这种死缠烂打的决心和狠劲,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黎燕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一阵惊惧,身法也略微的凝滞了。楚天良眼见有机可趁,哪里肯轻易放过,手中长鞭犹似旋涡狂风般,一层层的向她绕去,存心要将她生擒活捉到手,以便好好把玩亵弄。
再拆了三招,黎燕一个不留神,右足足尖已被牢牢缠住。她大声惊呼,急忙伸手去扯鞭头。楚天良嘿嘿一笑,身不动、臂不抬,单以手腕之力轻轻一拉,黎燕立时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道从鞭梢传了过来,整个娇躯身不由主的向车撞去。
眼看她的脑袋就要砸个头破血流,说时迟,那时快,楚天良忽地撤鞭翻腕,一掌拍到了黎燕丰盛的臀部上,嘴里轻薄的调笑道:「好弹力」言犹未了,掌心一按一拨,就将她的身子稳稳的送入了车厢内。
「轰」的一响,黎燕重重的摔在地板上,这一下着实沈重,只摔得她四肢百骸无一不痛,甚至连全身的真力也消失得乾乾净净。而她心中的慌乱紧张,也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简直连想都不敢去想
──莫看她平时似乎胆子很大,可以在多人目光的注视下纵情欢爱,可以满不在乎的裸身对敌,可是当真面临被强暴的悲惨遭遇时,她的反应和其他女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她惶急无助之时,猛听得车厢外传来楚天良的一声暴喝:「老傢夥,你又来多管闲事」跟着又听得「砰砰砰」几下拳掌相交声,一个清脆的嗓音喊道:「师父,让琳儿来帮您揍这坏蛋」
黎燕心中一喜,身上的力气也回复了几分。她生怕外面相救之人不是楚天良的对手,急忙勉力拔出双剑,鼓起余勇从窗户上跳出了车厢。
只见在空旷的长街上,楚天良早已跃下了马背,正同一个衣着光鲜的老者斗在一起。两人都是空手,晚风虽大,却也盖不过四只手掌上发出的呼呼风声。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男装的少女,一双眼珠灵动之极,明媚的脸上带着调皮的神色,正跃跃欲试的想要出手。
黎燕更不打话,双剑抖出剑花,疾刺楚天良的左胸。不料那老者突然探出左臂,一把拉住了她的双腕,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黎燕一怔,道:「杀了他」
老者沈下了脸,道:「老夫和别人交手时,任何第三者都不能插手!」
黎燕跺着脚,发急道:「但但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婬贼」老者脸色铁青,不说话。
楚天良纵声长笑,淩空翻了三个筋斗,人已远远的掠到了十丈开外,讥嘲讽刺的语声却清晰的随风送来:「卫夫人,「铁颈判官」傅恒的脾气,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就算我强奸了他的女徒儿,老傢夥也不会倚多为胜的!哈哈!再见了,卫夫人,我会再来找你的」声音越来越小,终於听不见了。
黎燕不满的盯着老者,恨声道:「如果不是您老人家拦着我,刚才那一下已要了他的命。这次放虎归山,不知又会坏了多少清白女子的贞洁。难道您给自己立下的规矩,竟比千万人的危难更重要么?」
老者却不答话,只是冷冷的道:「坐到车里去,跟我走!」
黎燕瞪大了眼睛,奇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老者一字字道:「去见你的丈夫!」
黎燕的面色立刻变得像纸一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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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就摆放在桌上,宾主正围坐在桌边。在这间防守严密的厢房里,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无论多么机密紧要的事,都可以在这里放心大胆的说了。
可是,从进入房里到现在,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罗镜文依然在无关痛痒的话题上高谈阔论、滔滔不绝。任中傑居然也一都不着急,只是自顾自的喝着美酒,倒是陪坐的黑白无常有些沈不住气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丝不耐烦的神色。
此刻,这两人早已除去了面具儒衫,回复了江湖人的衣饰服装。扮黑无常的是神风帮四当家,「一斧震嶽」鲁大洪,他的面貌甚为粗豪,生得豹额环眼阔嘴巴,一望而知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扮白无常的五当家「旋风霹雳刀」张继远恰恰相反,五官都比常人小上一号,一张脸就似缩了水般又难看又阴森。
和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恐怕谁都会觉得不大舒服,但任中傑却似毫不在意,他一仰脖子,喝下了第十八杯酒。浓烈的酒香,弥漫得整间房的人都彷彿要醉了,他的双眼却依然亮如天上的明星。
罗镜文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微笑道:「你究竟是更喜欢喝酒,还是更喜欢女人?」
任中傑懒洋洋的又倒了杯酒,反问道:「你究竟更喜欢自己的左手,还是自己的右手?」
罗镜文道:「都一样,毫无分别。」
任中傑端起酒杯,淡淡道:「这也是我的回答。」
罗镜文大笑,道:「任公子果然是个妙人,不避酒色,率性而为,真正大丈夫也!如今的武林之中,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太多了,像任公子这样的男子汉却实在太少。」
任中傑凝视着杯中的酒,忽然道:「我既已痛饮过贵帮的美酒,又已见识过绝色的美人,总算欠了贵帮一个情。虽然不知道能否给你们帮忙,但我至少有兴趣听听你说的话的。」他顿了顿,把目光转移到了罗镜文的脸上,微笑道:「所以现在罗当家已可以直言了,?底想委託我什么事?」
罗镜文头道:「任公子快人快语,在下也就不再兜圈子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知不知道,神风帮里除了七大当家之外,最出名的人物是谁?」
任中傑不假思索的道:「那自然是你们淩振飞帮主的夫人──号称江南武林之花的季雅琴了。听说她当年惊才绝艳、孤芳自赏,是江湖上所有年轻子弟的梦中情人,后来她嫁入淩家,从此芳踪不现世间。但她的美艳端丽之名却从未被世人淡忘,据闻有的癡情男子公开宣称,只要能再见上淩夫人一面,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罗镜文了头,肃容道:「任公子,假如我们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与淩夫人朝夕相处,请问你愿不愿意?」
任中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流露出错愕的表情。他呆了呆,随即笑嘻嘻的道:「那好极了,只要你们帮主不喫醋,在下正是求之不得!嘿,淩夫人怎么会突然想见我的?她想听我亲口说说过往的英雄事迹么?」
罗镜文忙道:「不是淩夫人本人想见你,而是而是我们自作主张的请你来的!因为她现在急需一个绝高手的保护」
任中傑哑然失笑,截口道:「保护?有这样一个绝色无双的美娇妻,淩帮主自会竭尽全力的呵护她,怎用得着我这个风流浪子去插上一脚?」
罗镜文长长的歎了口气,苦笑着道:「实不相瞒,淩帮主也就是我们大哥,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任中傑大喫一惊,失声道:「什么?」
罗镜文低沈着嗓音道:「两个月前,大哥北上迎击快意堂,在他返回金陵的路途中,本来每天都会用飞鸽传书告诉总坛的众位当家,他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在十六天前──也就是九月初一那天,我们收到大哥的最后一封传书,上面说他距离金陵城已经只有二百里,估计初二傍晚就可以到达。可是」
他说到这里握紧了手中的摺扇,凝重的道:「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到总坛,我们也没有再收到任何一封书信。一句话,他──失踪了!」
任中傑沈吟道:「或许淩帮主是想暂时撇开帮务,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罗镜文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大哥曾经说过,这里有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处理。而且,他也绝不是那种连招呼都不打就扔下朋友兄弟出走的人。」
任中傑自言自语的道:「那样说来,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罗镜文苦涩的道:「不错。一种可能是大哥已落入对头的掌握,另一种可能是」他迟疑了一阵,艰难的道:「他已牺牲於小人之手!」
一直坐在屋角倾听的鲁大洪忽地拍案而起,嘶声道:「谁说大哥过世了?谁敢这么胡说八道?大哥英雄了得,就算是千军万马一起围剿,也伤不了他的一丝毫发」他越说越是激动,到后来竟忍不住放声痛哭。
罗镜文歎息道:「四弟,不是我有心说丧气话。如果大哥真是被人绑架,这许多天过去了,对头也早该与我们谈判开码。照眼下这情形,唉!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呀」
张继远不以为然的把玩着酒杯,尖锐的声音刺得人人耳鼓发痒:「但大哥要是真的不幸被刺,我们为什么找不到他的遗体?对头藏着他的遗体作什么?」
罗镜文却不回答这个问题,转头对任中傑道:「最让我们奇怪的是,从大哥失踪的第二天起,淩夫人就接二连三的遭到暗杀!」
任中傑奇道:「以神风帮在金陵城的强大势力,居然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么?」
罗镜文沈声道:「外人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何况,自从第一次暗算未遂后,我们六位当家已经有所警觉,加派了重重高手保卫淩夫人的安全。不料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下,却仍然连着出了三次意外!」
任中傑动容道:「听罗当家的意思,难道认为神风帮里有内奸?」
罗镜文颔首道:「不错。从各种迹像来看,那个意图谋害淩夫人的凶徒,就潜伏在本帮的总坛里,而且」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嘶哑艰涩,缓缓说道:「那个凶徒极可能就在我们六个当家之中!」
任中傑似乎被这句话震惊了,举杯的手停顿在唇边,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罗镜文苦笑道:「我知道任公子一时难以相信,但本人并非是在信口雌黄。事实上,大哥早已怀疑我们六人中出了内奸,只是他无法确定究竟是谁。这次他孤身远赴京城,把我们所有当家全都留在总坛里,就是因为他不知该信任哪一个好。」
张继远冷冷道:「常言说得好,强敌易挡,家贼难防。我们几人彼此猜测、彼此怀疑了许久,却依然是毫无头绪。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借助旁人的力量来保护淩夫人了。」
任中傑歎了口气,道:「於是你们就找上了我,希望我能暂时的充当护卫之职。」
罗镜文凝重的道:「你和本帮的任何一位当家都没有瓜葛,不可能与那内奸同流合污,所以是最适当的人选。」
任中傑把酒倒进了嘴里,淡淡道:「但我却是个秉性风流的无行浪子,你不怕我藉机勾引淩夫人么?」
罗镜文仰天大笑,连眼泪都差儿笑了出来;鲁大洪和张继远的面上也露出了嘲弄之色,似乎听见的是世界上最荒谬、最幼稚的话语。
「我知道任公子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罗镜文总算止住了笑,正色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是绝不可能把淩夫人弄上手的。」
任中傑自负的道:「除非她如今已变成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让我兴不起半胃口。否则的话,哼哼」
罗镜文悠然道:「淩夫人正处在女人最成熟、最黄金的年龄,真可以说得上是「国色天香、气质典雅」,更加难得的是,她对我们大哥的忠贞专一,已经达到了天下少有的程度。除了自己丈夫外的其他男子,她简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等到任公子将来见到她后,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了眼下就请移驾鄙帮总坛,共同商量保卫擒凶的大事。未知任公子意下如何?」
任中傑并不答话,只是拎起酒壶自斟自饮,浓厚的双眉微锁,似在思索一个极大的难题。一直到桌上所有的酒都被喝光了,他才伸手将杯盏一推,沈声道:「我不去!这个委託我也不会接手,请阁下另觅高明吧!」
鲁大洪脸色骤变,厉声道:「为什么?你刚才不是同意了吗?」
任中傑淡淡道:「贵帮若想委託我和美人花前月下的谈心,我自然是拍胸应承的!但若要我劳心费力的保驾护航,在下却提不起这个兴緻!」说完,他就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房门外走去。
鲁大洪手握宣花斧,五根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张继远的手也已按住了刀柄,两双眼睛如要喷出怒火来,死死地盯着任中傑的背部。只要罗镜文一使个眼色,二人就会如狼似虎的扑上去,用最狠辣的招式向他招呼。这一次没有那碍手碍脚的侍芸投鼠忌器,战局肯定和刚才有本质上的区别。
谁知罗镜文却安然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摇晃着摺扇。转眼间任中傑已出了门,他却连一攻击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
鲁大洪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老三,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拦住他?」
罗镜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因为我早已算准了,他会自己跑到神风总坛里去的。像他那样视女色为命的人,要是没有亲眼见到淩夫人的姿容,又怎么会压得住好奇心?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到总坛里去迎候他」
他的笑容显得十分自信,彷彿料定事情的发展必然会在他的预料之中。任中傑虽然是个出名难缠的人物,可是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掌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谁叫他那么好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