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书是文人出身,自是好词曲、美人、醇酒,娶得太师长女后,仕途坦荡,一路直升,如今已是陪都留守,虽处边庭,但朝中有人好做官,且这几年契丹内乱,大名府其实也没什么兵事,可朝廷的粮草却是源源不断囤积如此,以粮草与辽人互市,不仅换得大量金银、良马,还可从过关从事边贸的商贾身上收取无数税银,平日属下更是左一声大帅,右一声恩相。身居高位的感觉真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啊,酒至数杯,食供两套,但见梁留守一手把酒,一手抚须,抬头仰望那一轮圆月,一时情不自禁,吟起了柳三变的《鹊桥仙》。
这时,坐在梁中书身侧的一位雍容贵气、高壮艳美的四旬命妇轻笑道:“相公自从出身,今日为一方统帅,掌握国家重任,这功名富贵从何而来?”美妇正是蔡太师长女蔡氏蔡夫人。
正自我陶醉的梁中书闻得夫人之言,赶紧收起狂态,干咳了一声,正冠肃声道:“夫人提醒得是,世杰自幼读书,颇知经史,人非草木,岂不知泰山之恩,提携之力,感激不尽!”
蔡夫人道:“丈夫既知我父亲恩德,如何忘了他生辰?”
梁中书道:“下官如何敢忘泰山的生辰,一月之前就遣可靠之人带着十万贯银子到辽境收买金珠宝贝,打算送上京师为泰山庆寿,现今九分齐备,数日之后,也就能打停当,差人起程。只是为夫踌躇着一件事,这一路剪径的贼人多且狡狯异常,防不胜防,若尽被贼人劫了,枉费了这一遭财物是小事,误过了泰山的庆寿就大单了,得找一个既忠心可靠又有勇有谋的人押送才放心,不知让谁人去好?”
蔡夫人花枝颤颤地笑道:“相公帐前现有许多军校,你只要遴选一心腹之人去便是了。”
梁中书道:“夫人所言甚是,只是帐下多是阵前武夫,有勇无谋之辈,为夫正为此踌躇未决啊。”
“如此该如何是好”蔡夫人眉头微蹙,搓着手儿道。
“报,大人,京师来信使,来人自称是太师干孙孝哥儿,说有重要文书要亲自交给大人。小的已让丫鬟延请信使在前厅品茗等候了。”这时,一位管事急匆匆进来后堂禀报。
“京师信使?太师干孙?!”梁中书犹疑地朝夫人扫了一眼,似是要向夫人求证一下太师是否有这么一个干孙孝哥儿,可没想到蔡夫人也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有什么大变故,竟要专门派一个干孙前来传信,想到这里,疑神疑鬼的梁中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孝哥儿?呵呵,相公何必在此猜疑呢?我父亲一生假子上百,既然能入得父亲的法眼,想来这个干孙孝哥儿必有些干才,相公请他进来见一见不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吗?呵呵,为妻自嫁给相公,也是多年未曾见到咱娘家人了,还真是有些期待啊。”蔡夫人心怀大喜,笑道。
“夫人说得是,快请,快请!”梁中书颔首喜道。
不一会儿,只见那管事和一个丫鬟引着一位弱冠少年进了后堂来。但见那少年身材俊伟,举止洒脱,目光清彻如水,尚有些青涩,倒像是个刚出道不久的富二代,似乎没什么出奇出彩之处,也不知太师看中此少年什么,莫非是看中他老头子的财力?他老子又是谁呢?梁中书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心里瞬间转过上千个念头。
少年正是孝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