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干说:“你算算嘛:从咱这儿到郑州,一个人得7块汽车票,你四个28块;从郑州到北京每人是12块火车票,你四个得48块,这就76块了;80元还剩4块,你们能不吃一饭?4块光喝水也不够呀,别说啃馍了。”段玲芝丧气说:“那你说不行?”石中干摇头说:“不行!”又套问:“你能给我说说你在学校心烦啥吗?”段玲芝诡秘说:“俺妮儿们事,你打听的啥?”石中干知道问不出,又开导说:“我的意见,你还是等将来自己会挣钱时再跑,现在先把学上好。”段玲芝笑道:“会挣钱还跑啥?”又叹道:“唉,俺四个妮儿心高丈二,想得好好的,你这一说给打塌了!”
中午吃饭,石中干拿出一瓶酒来,诱着段玲芝说:“来玲芝,敢喝酒不敢,我教你划拳。”段玲芝倔强说:“敢!”石中干把手伸出来,教玲芝咋对指头,咋叫数,什么是输,什么是赢。段荣珍训斥妹妹说:“哪有妮儿们学划拳的?喝的啥,下午还上学哩!”石中干说:“你懂个啥?商业上有个女采购,双手会来枚,能喝一斤多,连我都甘拜下风;但人家工作干得好,就是能采购来东西,再紧缺的物资,人家马到成功,凭的就是来枚喝酒!”段荣珍不屑道:“哎呀,学的女光棍儿,到哪儿招风惹草,啥好处!”石中干反驳说:“现在就女光棍儿吃香!一一别听你姐的,来,六,六……”于是,段玲芝随不听姐姐的,伸出葱管儿般的尖指,和姐夫哥划起拳来。
吃过饭,段玲芝上学走了,段荣珍数落丈夫说:“没见过你这当姐夫的,啥不教,教小姨子喝酒划拳!”石中干从来没有得到妻子的赞扬过,他不论说什么干什么,妻子总是指责,啰嗦起来没头,使他除了与妻子默不作声地干那事,几乎就不想理她,便冷笑说:“你知道你妹妹想干啥?四个妮儿商量着跑哩!”段荣珍吃惊问:“跑?往哪跑?”石中干将玲芝的话给妻子说了,段荣珍立时气恨道:“你可不逮住她的脸扇扇,她作精天胆的不轻!”
石中干嘲讽道:“我知道你就会这一套,那你去扇她脸去?她连说都不给你说!一个姊妹家,她多怕你?你越说的厉害,她越对你保密。”段荣珍似乎是个习惯,不做思考,不动脑筋,就是随便说:“看要跑了算咋说哩,啥是个男孩儿;一个闺女家,跑出去出了事可咋办!”石中干说:“我已经为你做好思想工作了,还等你的本事?照你的法儿,他跑得快些!”段荣珍恨说:“这妮儿从小就是个浑天侯,爬高上低,一会儿也不安生;不是我成天在后边确告着,还不定戳啥好歹哩!”石中干已不想再递腔了。
段玲芝独自向学校走着,当下公路拐向小路时,却见几个女同学,着烈日站那儿不走。段玲芝奇怪地问:“你们咋不走啊?”女同学们说:“有人在桥下洗澡。”段玲芝乘着酒兴不以为然说:“他们洗他们的,咱过咱们的,怕看见不会闭着眼。”女同学们“嘻一一”地笑了,都说:“那你不怕你过!”段玲芝头一拧,说:“我过就我过,谁还怕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