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她可是李市长的女儿,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小杜,要不是看在你平时老实八交的份上,我这会就把你拉去院党委了。你他妈的色迷心窍了,公开拖着我去干这种缺德事?”四十上下的中年胖子恶狠狠地朝自己面前的那个三十来岁的高瘦男人说道。
后者冷笑道:“得了,我要不是摸过你的底子,能这么跟你说话?你妈的还别说,前天晚上,你偷溜进病房干什么?有色心没色胆,只敢看不敢上——”他一把打开胖子伸过来捂他嘴巴的手,骂道“靠,你怕个鸟。这时候没医生,我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说吧,干还是不干?”
先是秘密被人揭穿的惶恐,然后是男性尊严被侮辱的愤怒,胖子赤红着眼,喘着粗气,“那好,就依你,先说好,我可要先上,他妈的,你小子敢说我只敢看着?”
瘦子又笑了,“得,得,你莫不是以为那小妞还是处女吧?现在的小女孩子,十来岁就敢跟男人上床,你以为还是我们那年代?好,反正给你十分钟,这么水的妞,你怕是坚持不了三秒钟吧。”
胖子紧张地四周张望了下,“不会出事吧,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全得完蛋。”
“胖子,这种女人你想想我们这种小市民可能弄上手吗?你、我,人家不会正眼看一下下的,反正她现在被诊断出已经是植物人,什么都没反应,你还怕什么?最多完事了费心把痕迹擦干净,再加上她又是市长的女儿,谁敢去检查她那儿?”
胖子结巴地分辨:“我是,我是怕万一事发……”
“这时间只有我们两个,没几分钟了,操!你他妈的到底上不上,不上,我先。”瘦子绕过胖子肥大的身躯就待进病房。
“不不,我先,还是我先。”胖子忙伸手拦下作势欲进去的瘦子。
“十分钟,老子也急毛上火的,要不是看在你兄弟面上,能让你拨头筹?”
“好好好,知道,知道。”胖子答应着拉开病房的门,原本富态的圆脸转过来时已霎时变得淫亵泛红,他咽下口唾液,大力地搓搓手,反手掩好门。蹑手蹑脚地猫行到了病床前。
宽大的床上,躺着的正是中央财经学院的学生李霏霏。
她在那天晚上被恐怖诡异的杀人场景吓得神智不清后,住进这所H市最有名的医院治疗。副委员长的女儿住院,医院不敢怠慢,连续组织了几次专家会诊。所幸多数与会专家都指出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导致的神经紊乱,只要休息好,调养一下,很快就可以出院,哪知道越住越糟,原本她还能喃喃说上几句不完整的话,半个月后反而变得和植物人一样,肢体没有了反应,只有心电图中慢慢跳动着的曲线显示着这个女孩还活着。
胖子猛地甩掉鞋子,猴急地爬到床上,在不小心踩到女孩小腿的时候,色欲上脑的他并没有去在意女孩口里发出的“嗬”一声轻吟。反而因为和瘦子约好了只给十分钟,胖子没去欣赏这沉睡中的美人,更别提去注意这种可有可有的事,直接把长裤连内裤脱到自己膝盖上,跪行两步,动手就想解掉李霏霏身上宽松的病服。
瘦子在房间外也没闲着,紧紧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可半天没听到想像中的病床摇晃声,却听到“噗嗤,噗嗤……”一连串奇怪的异声,于是便小声呼唤了胖子几句,却没有得到回应。“不会马上风了吧?”带着满脑子疑惑,他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拉紧了墨绿帘子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恶臭,瘦子没心思去嗅出什么玩意散发出来的。急匆匆地在里间外间找了遍,昏暗的房内根本找不到刚进来不久的胖子。仔细看时,原来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睡美人也不知去向。
蓦然间,瘦子背后发毛,转身便想夺门而出,在门口却撞到一堵看不到的墙上,被反弹得头昏眼花的他挣扎着爬起身,努力眨眨乱闪着金星的双眼,却听到有个很奇怪的“嗬,嗬”声在他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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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就要回想起当年,那时候中国正遭逢十年浩劫,而你鸣叔叔恰巧也在中国,作为对中国灾区无偿援助的特别观察员,我在那里整整生活了七个月。我记得很清楚,1975年4月12日,外面下着蒙蒙细雨。”
鸣纪中直直身子,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天才刚亮,我按习惯起来跑步,因为外面不怎么太平,我被告知没有人陪同不可以离开居住的招待所,所以我绕着房子周围跑了几圈,准备回去吃早饭的时候,就在一楼的楼梯后,你妈妈抱着你,身上到处都是血。”他的眼睛一片迷蒙:“那会,你还不到三个月,眯着眼,脏脏的小脸冻得青紫,你妈妈用外衣把你裹在她的怀里,你的脸很红,正发着高烧……”
“后来呢?”
“我也没问你妈妈原因,那时候中国太乱了。我只是悄悄地把你妈妈和你藏在我的房间里,你们在我那住了一个月,你妈妈的伤也差不多好了,正逢我的任务完成,打算回国,但是她不愿意跟我去日本,我从她的神情里看得出,她虽然感激我,却对我的国家没有好感。你妈妈说,无法在逃亡中照顾你,也没有余力保护你,最后,她把你托付给我,并让我看了——”老人拿起石元弥生放在桌上的照片,“看了这些照片里的项链,说将来如果有可能再见,就用这个作为信物。再后来发生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带着你回到了日本,并托付给没有子嗣的石元兄抚养,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年了。”
“鸣叔叔,这是真的吗?我,我,我真的不是日本人?”
鸣纪中把石元弥生发抖的小手放入自己宽厚的掌中,轻轻拍了会,“当然是真的,这时候我也没必要再瞒下去,反正石元兄已经过世,我也活不了几年,不如在离去之前,了却这桩心事。”
女孩显然有些不能接受,这也难怪,当了二十九年的日本人,突然被告知自己是个中国人,换了谁也很难接受。
“弥生,还记得你小时候鸣叔叔和你父亲一起教你中文吗?”
见女孩似懂非懂地着头,老人笑着解释:“因为你始终是中国人,我和你父亲不忍心……算了,不说这个,你好好想想,会明白的。另外,你父亲和你母亲,我是说你的养父母都不是能力者,你也知道,能力者只能靠血统遗传代代绵延。你是个能力者,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女孩慌乱起来,扯着鸣纪中的衣服,惶恐地说:“鸣叔叔,那你说,那你说说,现在弥生到底该怎么办?”
老人站起来,顺便把石元弥生也扶起,“来,跟我去个地方,弥生,你已经长大了,这些事已经不需要鸣叔叔再给你拿主意啦。”
石元弥生魂不守舍地跟在鸣纪中背后,往日异常熟悉的家此刻却让她觉得很是陌生,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少时间,经过多少地方,直到前面的身影停下来,女孩才勉力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惊问:“鸣叔叔,您带我到爸爸的灵堂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