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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真·尾章 ...
一年后。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
“伯母。”
那个长得跟林梦非有几分相似的女人踏进病房,看到我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谭恬,我不是跟你说了,你用不着每天都来。”
“我没有每天都来啊。”我撒了个谎。
林妈妈走到窗户边上拉开了窗帘,阳光立即倾泻进病房。
“那我怎么每次来都撞见你?”她打开一面窗户。
“碰巧罢了。”我笑说。
林妈妈拉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就像对待熟睡中的婴儿那样整理了一下林梦非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林梦非刚昏迷不久,他当时的对象也经常过来看他,就像你一样,一坐就是几小时,当时连我看了也很感叹。”
“再后来,大概是半年以后了,我就再也没见着那个孩子。”
“其实我不怪他,那个孩子已经很尽情谊了,我知道我家林梦非对他不太好,我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就是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好。”
我说:“其实他是个温柔的人,可他总是不自觉地伤害亲近的人。”
说出这话来以后,连我自己也愣了,我不是总觉得林梦非冷淡么,可为什么还会觉得他温柔?
“倒是你,谭恬,一直来看他,我之前还老在想你到底能坚持多久,不过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不想了?”
“不想了。我现在就想把你赶走。”
我笑得无辜:“为什么,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林妈妈看了我一会,眼眶就湿润了:“也许……他永远都不会醒了,你明白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明白吗?
我明白吗?
……我明白。
……但是……
“他是我的孩子,我就算一辈子看着他睡着的样子,也不会有怨言,可你不一样。”
“你应该把时间花在你该做的事情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医院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你了。”
“我知道了。”我依旧笑着。
林妈妈又拿那种无奈的眼神看我。
“谭恬,你知道吗?”她看着我说:“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几年前我怀过一个孩子。”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林梦非的妈妈还很年轻,不管是心境还是容貌。
“因为这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对不起非非。”她说。
“为什么?”
“我让他觉得他被放弃了。”
“后来发生了意外,孩子掉了……这么说可能很失礼,但我现在觉得,我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但上天又让我得到了一个儿子。”
我的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来,眼前一片酸涩。
“这么一想,有两个儿子的我还是要比其他母亲幸福吧。”林妈妈临走前这么说,她说得很轻,就好像在安慰自己,安慰床上的林梦非那样。
她走后,我像往常那样,把椅子拖到床头,这样就能正对着他,他的脸在我一伸手就摸得着的地方,这一年来这张脸上的表情都不曾变过,然而我怎么看也看不厌。
“你听到了吧,我说:“你现在生气都来不及,你妈已经承认我们的关系了,他说我也是她儿子呢,就算你现在急得从床上跳起来也来不及了。”
说着我笑着看林梦非,可他一动静也没有。
“伯母说我没必要每天都来,你怎么想?我想我应该听她的话吧,从明天开始,我决定每星期只来一次。”
可他一动静也没有。
“骗你的骗你的,一天不看到你大概先死的那个会是我吧。”
“不过你一都不着急呢,其实你早就烦了对吧,每天有个人唠唠叨叨地吵你,说不定你连做梦都做不好。”
“不过这也没办法,因为你现在没决定权,谁让你不起来呢。”
无论我说什么,他还是一动静都没有。
我说:“其实我这个人很自私的,你以为我每天来看你是为什么,我就是希望你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啊。”
“听伯母说,后来你每段恋爱都不长久,是不是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了?”
我一个人胡言乱语的样子,如果这时候无意间进来的人撞破想必都会觉得好笑。
我说:“看起来你对你的情人们都不是爱到深处,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好过呢?”
我以为联系我们的不再是十几岁的时候,我看到你心脏就跳得七上八下的那种感情,这几年来,虽然和你不在一起的时间大过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心里存着疙瘩的时间大过我们坦诚相对的时间,可不知不觉里,我还是把你当成了最特别的那个人,正是因为联系你我的不再是单纯的爱情,我以为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轻易分手,可我还是错了,你依旧一言不发地离开,给了我一个无解的答案。
“你有没有一后悔呢,后悔和我分手?”我说:“说到后悔这个话题,你知道我都后悔什么吗?”
“第一,我后悔高一寒假擅自跟你分手;第二,我后悔跟无关紧要的女人谈恋爱;第三,我后悔17岁生日会的时候没有叫住离开的你;第四,我后悔在你高三最痛苦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第五,我后悔你在别的城市读大学时我没有去找你;第六,我后悔重逢时对你故作冰冷;第七,我后悔你和那个中年男人离开时,我没有带你走;第八,我后悔没有看出你生病对你做了过分的举动;第九,我后悔你说对我没有感觉时,我没有死皮赖脸地拉住你;第十,我后悔你遇到危险之时,我没有保护好你。”
一定是阳光太刺眼了,林梦非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突然闪了一下,折射出了光芒。
我站了起来。
而那竟然是一颗眼泪。
世界上所有的星辰与钻石汇聚在一处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我的珍宝,我的至爱。
是一颗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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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伪·尾章 ...
痛。
我下意识地挠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收获了一只死蚊子跟一小摊我自己的血。
弹掉那只毒蚊子的尸体,我看了一眼手臂,被咬过的地方迅速地起了一个有些泛紫的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的蚊子包的大包夹杂着淡红色的指甲划痕。
果然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连被蚊子咬,也是只巨毒无比的。
“阿嚏。”连打了好几声喷嚏我才停住,一边不好意思地向站在我周围等红绿灯的人道歉,虽然我明明有捂住嘴,可还是有一种病毒携带者的自卑感,尽管连续十几天气温都在三十度徘徊,一向不缺乏运动,抵抗力颇佳的我竟然感冒了。
真是莫名其妙。
红灯终于跳绿的一刹那,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突然听到左手边一声短促的汽车鸣笛。
我没有转头去追究这声鸣笛,自顾自地往前走,直到——
“谭恬……”
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到刚刚鸣喇叭的那辆车的车窗已经摇了下来,从里面探出一张脸,我想了想,叫出了他的名字。
“虞路?”
高中毕业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只是在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没想到他竟能把我从人群里一眼认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交通指示灯,朝他的车走过去。
“你要去哪,我送你。”他看着我说,脸上有些讶色,应该是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我。
“不用,这里离我家挺近的。”我吸着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