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在一间很小的琴行里,店铺里的吉他几乎被我摸了个遍,恰巧那天老板没什么生意,就煮了一壶咖啡,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我对吉他的知识实在少得可怜,大部分时候都是听他在说,我低头拨弄吉他,偶尔抬头和他聊几句。这种陌生人之间的状态让我感到很惬意。
偶尔抬头间,我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男孩,薄的跟纸片人似的肩上背了把吉他,看我的目光里没有温度。
“高兴啊。”老板笑呵呵地打招呼。
男孩扬了扬下巴,我猜这是他打招呼的方式。接着他转头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弹得不好,但是你弹琴的样子还不赖。”
他说话的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没有贬低或者赞赏的意思,好像他只是这么想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也根本不介意你会不会听。
“……嗯,谢谢。”
“我没有在夸你啊。”
“呵呵,随便你。”
从他开口说话时,我就知道我会迷上他,我喜欢一切带神秘色彩的东西,而他正是那一类的。
老板说:“阿非,既然碰上了,你不如问问看高兴肯不肯教你吉他,他技术很好的。”
我没开口,我知道我说了他也不会教的,他就不是那种人,我也很讶异自己第一眼就能对他作出这样的判断。
“你不问我吗?”他等了一会,看我不说话,问我。
“问什么?”
“问我肯不肯教你,”他说,“这样我就可以拒绝你了。”
“哦,那你肯不肯教我?”
他好像因为我这么顺从觉得很有意思,就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很深的酒窝,我估计它们平时没有什么机会见人。
他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拒绝我,他什么都没说,也没跟老板打招呼就走掉了。
那天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前奏,甚至算不上开始,过了很久,我终于领教了他的技术,手指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