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好似不停地在我耳边哼着歌谣,一遍遍,永不停歇,拖着我不许我完全睡去。龙腾小说 Ltxsfb.com一声声的‘姐姐’牵着我的意识不堕入完全黑暗处。
我睁眼时,玉檀喜极而泣,颗颗眼泪打在我脸上。我高烧退下,玉檀却整个人瘦了一圈,嗓子完全哑了,和我说话只能连比带画。想着她竟然在我床旁整宿整宿地唱歌,不停地叫‘姐姐’。我忽然很是憎恨自己,我病在宫中,姐姐只怕绝不会比我好过。我还有玉檀,还有姐姐,我怎么能这样?
病渐渐好转,人却还是懒得动,一天中,大半天都是躺在床上。手内把玩着鼻烟壶,嘴角似笑似哭,怔怔出神。玉檀推门而进,侧坐于床边道:“皇上把太子爷拘禁了。”我‘嗯’了一声,未再答话。她接着道:“皇上召集了诸位阿哥,下旨说‘皇太子胤礽复立以后,狂疾未除,大失人心,断非可托付祖宗弘业之人,故予拘执看守。’”
我轻叹口气,玉檀问:“姐姐怎么叹气呢?我还以为姐姐听了会高兴。”我道:“刑部审查出‘结党会饮案’和‘湖滩河朔事例勒索银两案’时,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不过早晚而已。何况,他日我的结局说不定还不如他,我有什么可高兴的?”玉檀惊道:“姐姐又说傻话了。”我微微一笑,未再吭声。在这宫里,什么事情没有可能呢?
病全好时,已是10月底。二废太子的风波表面上看去已经平复。四阿哥渐渐从朝中大小事务中抽身而退,表现得越发低调,真正做起了清心寡欲,生活恬淡的富贵闲人,自诩“破尘居士”,在府中整日与僧衲道士谈经论玄。每日进宫只是给康熙请安问好,很少议论朝事。
偶有碰面,他面色清淡宁静,我也是微笑请安,从无多话,彷若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他一直都是那个冷漠的雍亲王。只有心中的刺痛不停地提醒着我,不是的,不是的。我按住疼痛,警告自己,是的,是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日他来给康熙请安,当我进去奉茶时,他立于康熙身侧为康熙展画,我搁好茶,正欲退走,康熙笑道:“若曦,你也过来看看。”我忙应是,走到康熙身侧看去。
康熙笑问:“看出什么了没有?”我掩住心中酸涩,笑道:“这驾牛耕田的人不正是四王爷吗?田埂边站着的是四福晋呢!”康熙笑说:“还有呢?”我心中已明白过来,但口中却笑说:“别的奴婢一时倒看不出,只觉得图绘的好,不过最难得的是寓意。”
康熙侧头吩咐李德全:“把前两年刻版印制的南宋楼俦《耕织图》寻出来。”李德全忙出去吩咐。不大会功夫,太监捧着画进来。李德全接过,在桌上慢慢展开,两幅图一模一样,只除了人物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