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向来深居简出,不喜与人交往,在他的院子里这样送进一个陌生人,怕是要恼了。不想,大公子没有半丝不豫,反而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鸥舟不解,大公子见他满面莫名,道:“三妹自小冷清,对待男子,与对待女子般,尊重而并不亲近,如今竟能够带人回府,也算是难得!”
说话间,孔织已经带着慈冷、慈净到了。虽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公子见林子豫昏迷着,也不多说,领他们在右边的客房安置下来。
康和郡君得到消息,知道孔织带人回来,特意叫无陵带人送来两个暖炉。
虽好奇床上那人身份,但无陵不是鲁莽之人,自然不会直言相问。就在此时,一直窝在孔织怀里的骏儿幽幽醒来,朦朦胧胧中见是孔织,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轻声唤了一声“母亲”。
“嗯!”孔织随口应了一声,轻轻地摸了摸骏儿的额头:“骏儿乖!”
旁边的大公子与无陵已经是目瞪口呆,看了看那偎依砸孔织怀中的小人儿,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俊美公子,满脸满眼的不可思议。
孔织见了,只觉得好笑,难不成还以为骏儿是自己亲儿子。骏儿虽小,也满三周岁,难道自己十三岁就做了母亲。
是夜,林子豫安置在弥诚居,鸥舟带着慈冷与慈净在这边照顾。慈冷与慈净在曲阜时见过鸥舟的,因孔织当时介绍说是“家兄”,使得一直以为鸥舟是孔家的哪位公子,直到进了孔府才明白,他只是孔织身边近侍。尽管如此,但瞧孔织与大公子对他的敬重,又哪里是将他当成了侍儿的样子,因此,两人仍是一口一个“鸥公子”,不敢有半丝怠慢。
骏儿被孔织抱回了神来居,打发南明去前院请孙大夫来瞧。孙大夫诊断与鸥舟一样,没什么大碍,退了烧就好了。送走孙大夫,打发北曜去熬了退烧药,孔织又用烈酒给骏儿擦拭了全身,因为没有经验,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非舟还没歇下,听到院子中人来人往的声音,披了件衣服到上房来,正赶上孔织在帮骏儿降温,忙把她手中的湿巾接过去,随后轻轻抬起骏儿的胳膊,先是胳膊,后是前xiōng后背,一擦拭起来。
京城各大权贵世家,哪家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文宣公孔织深夜亲自出府,接回一对父子回府安置的事,在次日便已不是秘密。
孔府大丧期间,凤后地位岌岌可危,与嫡皇子有婚约的文宣公如此行为怎能不引起有心人揣测。那父子二人,父亲不过弱冠,小儿稚龄,能够让一向低调的文宣公这样不必嫌疑,不用想也定是她极为看重之人。众人不禁浮想翩翩,忍不住动用各种手段来打探那对父子的真实身份。
真相却让人意兴阑珊,那对父子不过是孔竹夫家的男眷,寓居南城,因前些日子的大雪压塌了房子,因此带着下人,暂时住在客栈。因这般变故,父子两人相继染病,最后仆人没有办法,才想起京城中还有这样一门亲戚,求到了文宣公府。孔家四夫人,是出了名的痴情,在原配夫君病逝后没有续娶,爱屋及乌,对夫家的亲戚重视下,打发侄女亲自去接不算什么。再说,文宣公孔织前些年去长安差过继到孔家四夫人名下的事人尽皆知,认识那边的亲眷也合情合理。
当然,在南城,林子豫他们曾住过的地方,已经被各世家的人反复确认过,甚至还有人发消息给长安那边,结果并不令人意外,那父子确实是长安那边的人,上个月才离开长安,来到京城。当然,这些都是孔竹早已叫人安排好的。林子豫是官卖的罪奴,慈冰四个是官方悬赏的弥勒教余孽,这样的身份若是被人查出来,那还得了。因此,只好未雨绸缪,在他们进府后就传信长安那边,为他们安排合适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