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夫出去,孔良礼苍白着小脸昏睡在床上,韩寄书才略带疑问地告诉姜嬛,王君对榛子过敏的事是府里众所周知的,为了怕误放,厨房的食材里根本就没有榛子,事情有些诡异,不知道是有人要陷害崔武两人,还是借他们的手害王君。
姜嬛与韩寄书一样,都觉得事情不简单,就请韩寄书仔细调查,看看崔武两人有何异常之处。
事情发生三天后,韩寄书将前因后果调查个水落石出,原本以为是与韩武两人同批进府的良家子中有人因嫉行事,没想到最后查出的嫌疑人竟是一向行事谨慎本分的函衣。函衣进府比韩寄书还早,是姜嬛开府后庆元帝赏赐的宫人之一,原本在前院书房侍候,王君进府后,归到内宅来。
韩寄书与函衣同府三年,但往来很少,对他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姜嬛被他侍候三年,喜他温柔娴静,只因他是皇帝耳目,一向有所避讳,真是很难相信他竟然会这样歹毒。
查出是函衣嫌疑后,韩寄书叫两个仆夫将他带到下房里关押起来。函衣像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换了身体面衣服,仔细整理了戎装,跟两个仆夫去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等到姜嬛亲自过来质问,他才算开了口,很是坦然地承认下来。确实是他动的手脚,趁人不注意时,磨碎的榛子沫撒到了崔武两人熬的枣莲羹里,目的有三——害王君的孩子、除去崔武两人、最后再与公主见上一面。如今心愿达成,他眼中不带半丝生气,可望着姜嬛倒是无悔无惧的模样。
姜嬛手足冰凉,忍不住满身怒气,大声呵斥道:“自你进府,哪里亏待了你?王君仁善,也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你竟想着害我的孩子?!”
函衣痴痴地望着姜嬛。世人皆道她性格怯懦,是位不受宠的公主;文宣公府落败后,失去了根基,无力争夺储位。他在她身边三年,虽然她费心掩饰,但是他依旧能够隐隐看出她人情练达、别具聪慧。都是自己不好,明明只是耳目,就该尽耳目的本分,为什么偏偏在不经意间丢失了本心。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给那位的信报上开始不详不实起来。虽然知道她始终防着自己,但想着就这样陪在她身边也好。然而王君进府后,他的这念头也成了妄想。
安顿在后院的这四个月中,函衣没有再见过姜嬛,可是谁不知道公主与王君的恩爱呢?加上外边的逼迫,逼得他就要癫狂。崔武两人做了他想做而没有做的,他是又羡慕又记恨,想到自己的心事终虚化,他就选择了这个决绝的做法,了却自己的尘缘,了却自己的痴恋。
姜嬛原本并不厌烦函衣,但是想到他对孔良礼的伤害,无法再面对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出去。
韩寄君陪姜嬛过来,留在房外等候,听了函衣的这番话语,倒是对他生出几分怜意,不过是痴心无处相托罢了。不管怎样,既然他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韩寄书看了看出来的姜嬛,她素日对人宽善,会怎样安排?
姜嬛走到韩寄书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低声道:“要是他想要什么吃的穿的,叫人拿给他,他是个洁净的人,让他体面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