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有可能。”
林封谨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眉头乃是越皱越紧。更是仿佛若困兽一般的来回在这走廊当中踱来踱去,忽然怒吼道:
“王八蛋!又来这招!”
与此同时,在距离邺都一百三十里外的峤山。
这里平日山清水秀,风景绝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几个月在山中出没的樵夫和猎人纷纷出事失踪,非但如此,更是竟然连草木上都染了一层揪心的黑。
在峤山里面,有双峰对立,但是双峰脚下,却有一条长长的峡谷,整日云雾缭绕。
此时就在这峡谷当中,却已经修筑出来了不少房屋之类的,进进出出皆是拜魔教徒。
在峡谷的深处,有一处宽阔无比的洞穴,深邃黑暗,此时正有一男一女跪在了洞穴之前,这一男一女身上都散发出来了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势,看起来竟是有竭力压制都压制不下来的感觉。甚至这一男一女彼此之间的气势都还在互相的冲突激荡,仿佛产生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令周围的落叶草木都是纷纷凋零。
可是,如此强大的一男一女却是诚惶诚恐的跪在了洞穴前面,深深叩首!触及地面的额头上都有了清晰的血痕。
从那黑暗深邃的洞穴当中发出来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看来,想要封锁掉那两个消息是不可能的了,哎,神器和传国玺,终究还是与我无缘,阴法王,阳法王,我吩咐你们做的事情办好了吗?”
这一男一女对望一眼,首先是那阳法王沉声道:
“已经办好了,北齐的国君现在应该已经在兴奋的把玩着那一枚天子印玺了,而吕羽此人可以说是野心勃勃,他绝对不会因为一枚天子印玺就满足了的,我们进而巧妙的将传国玉玺的消息也放了出去,吕羽的雄心壮志便是要一统天下,他一定会心动,全力推进寻找传国玉玺的。”
接下来阴法王也细声道:
“那林封谨也得知了青梅嗅的消息,这是可以肯定的,现在他一定是在喜滋滋的准备着继续追查,兴奋无比的准备获取宝物吧,这个人的内心其实是格外贪婪的,老祖您大可以放心。”
黑暗当中传来了一连串阴沉无比的笑声,紧接着,从中居然伸出来了一只巨大的魔爪,这魔爪上面还没有生长皮肤,看起来仿佛就和烧伤病人一样触目惊心,有着大块的疤痕和大团的溃烂,并且魔爪上面只有四根手指,还有十分锋锐的爪子。
从魔爪上面还掉落了下来大团大团若蜡烛油的粘稠物质,落在了地面上吱吱有声,并且还要发出难闻的气息。
这魔爪伸出来了以后,阴法王和阳法王都是满脸兴奋的闭上了眼睛,昂起了脸。便见到那魔爪压了下来,用尖锐的指甲在两人的眉心当中都划出来了两个清晰诡异的魔纹,然后迅速隐没在皮肤上,最后却是镌刻在了颅骨表面。
这阴法王和阳法王两人都是痛得脸色惨白。可是目光当中却有强烈的兴奋之意。这种“雕骨”之术乃是魔门的无上。若不是今日他们的行为着实令这远古之魔满意,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这样的赏赐。
此时有一道阳光艰难的透过了谷底的云雾照耀了进来。恰好便看到了阳法王的脸。
那张男人的脸,赫然便是与林封谨在云雾山当中一道通行过的徐朽道士!
林家的水榭当中,不停的传来了碗盘被狠狠砸碎的声音,一个个杯子和盘子被用力的摔在了墙壁上。四分五裂,瓷屑四处飞溅。只要有人靠近,马上就被痛骂滚开,旁边的下人侍女们都是惊恐的远远站着,他们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少爷居然忽的表现出如此粗鲁暴戾的一幕。
有的人自然飞也似的跑去告诉林老爷,但是林老爷见到儿子醒转来了以后,心怀大畅。自个儿跑去补瞌睡了,早就吩咐了下去,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见外客........
林封谨发泄也似乎的将面前的碗筷什么的都砸完了以后,忽然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幸存下来的酒壶猛喝了一口,哈出了半口酒气。
旁边侍立的天狼淡淡的道:
“要不要我叫人再送些碗筷过来?”
林封谨摇摇头,眼神了里面尽是愤怒之色道:
“不用了,我只是一时间有些郁闷而已,缓过来就好了。”
天狼奇道:
“你郁闷什么?今天这些事情你完全都是在袖手旁观,不,甚至对你来说就是睡了一觉而已。还占了那地圣女的大便宜,有什么好郁闷的?”
林封谨苦笑道:
“你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有那么多的巧合?从鄣国公府里面流出来的紫金珠花,偏偏就会落到我的铺子上来抵债?我一追查,就抓到了圣女的线索,更是顺藤摸瓜拿到了各种机密........天底下怎可能有这样巧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拜魔教这帮人刻意安排的,他们的目的.......便是要我让接触到那死鬼的阳谋啊!!这一切,显然都是那死鬼卫明帝钱许的阳谋!”
“你想一想,传国玉玺的下落,一旦持有,隐然便有了正统的名分,这东西对君上来说,可能舍弃吗?而能够与吞蛇相抗衡的神兵青梅嗅的下落,对拥有和羞走的我来说,同样也是绝不能放弃的东西!!”
“你看这种情况,和当年我在云雾山秘窟当中面临的处境何其相似啊,当年的我若是要大开宝库,势必就要开启宝库的机关,相当于是被那死鬼卫明帝钱许驱使,完成他几百年前就拟定好的计划!而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的说,当真的接触到了传国玉玺或者说是青梅嗅的时候,一样会有类似的选择等着我!吕羽若是想要传国玺,我若是想要青梅嗅,那么就又得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就是万恶的阳谋,直指人心的阳谋啊!!”
也难怪得林封谨如此愤怒苦恼,当一个人竭尽全力之后,居然发觉自己依然是在一个几百年前就死掉的人制定的计划当中,确实是十分令人沮丧的,一想想自己之前的努力都像是没头苍蝇那样的乱撞,心中的郁闷就不必多说了。
天狼安静的听林封谨说完,然后等了一会儿才道:
“那你的选择是什么?其实我觉得你也是有选择的,那就是忘掉这两件事。以不变应万变,那岂不是万事大吉?”
林封谨冷笑道:
“哪里有这么容易,我能说服君上不要传国玺吗?显然不能!因此我若是想要破坏那王八蛋的阳谋,就得和吕羽对着干,阻止他拿传国玉玺!!这可能吗?我嫌自己的脑袋太多了?”
“再说,青梅嗅这种神器,不仅仅是对我的诱惑大,更是对天下每个人的诱惑都大,就算是我不动手,那些拜魔教徒自然就会对其余的人放出风声,到时候的结局是什么?那便是卫明帝那死鬼的目的也达成了,青梅嗅还没我的份儿!我这不是亏大了?”
天狼淡淡的道:
“那我就可以理解成,你明明知道面前是个坑,也要往下蹦?”
林封谨浑身上下都是一僵,忽然骂道:
“你他娘的能不能换个好儿的词儿?我是打算怎么想办法火中取栗,让那王八蛋卫明帝陪了夫人又折兵,比如我现在思前想后,在那云雾山当中,我还是有可能既不让那机关里面的龙气泄露,同时又巧妙的拿到牙之王和和羞走这两件东西的!”
林封谨咬牙切齿的说:
“这一次我是有备而来,就是要想办法破坏这家伙的阳谋,既能拿到青梅嗅和传国玺,也让他埋下来的后手无处发作,进而顺利反制于他,这才是我平生最为快慰的事情!到时候我必备一杯水酒,遥遥的祭祀一下这死去几百年的卫明帝,好好的告诉他可以安息了。”
天狼淡淡的道:
“你的想法不错。”
林封谨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很显然,天狼的意思是要从反面来理解的,就是说林封谨想得太美了!趁着林封谨还没有发作出来,天狼已经很干脆的回到而来须弥芥子戒当中去,让林封谨想要发泄一下都没有地方出气!
“这王八蛋........”
***
很显然,吕羽的一切反应都是若所有人猜测的那样,一件天子印玺已经完全满足不了他了。
因为这卫朝的玉玺也多只能代表前朝的传承而已,并且还是足足六件,只有传国玉玺是从上古时候就传承下来的信物,经过了历朝历代都认可历史淬炼,拥有这东西,才可以抬头挺胸说自己是中原正溯,上天之子,这才能自称天子!
没有传国玺在手,就算是一统江山,也只能为皇,难以称帝,总是有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林封谨在昏睡着的时候,吕羽就很不耐烦的派遣自己另外一个心腹石太监来催促了好几次了,并且你一个堂堂的君主,跑到下属这里来也不好打空手,所以随赐下来的东西都是琳琅满目一大堆,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
除了药材之外,就是只有大内才可以铸造的特制金元宝,金钱等等,这些都是雕工十分精美,仿佛若艺术品一样,上面还有雕刻的金龙纹,唯一的用处就是也拿来送礼的话也是倍儿有面子.......
所以,此时林封谨刚刚醒转过来吃饱喝足,想要享受一下家人的温暖和关怀,估计林府当中的眼线都已经很干脆的将消息传了出去,石太监便笑眯眯的登门,说是圣上有请,林封谨长叹了一声,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上轿子,往宫殿当中行了过去。
吕羽这一次见林封谨的地方却并非是在正式场合,而是在宫中的御花园里面,这一日阳光明媚,更是有鲜花盛放,吕羽便在太液池旁边摆酒,面前就用羊脂白玉的架子托着那一只天子印玺,仔细赏玩,看起来十分志得意满。
吕羽一见到林封谨来,便哈哈大笑,招手唤他过去道:
“卿家正是朕的福将,一干愚民腐儒全然不知事体,竟是用鄣国公造出来的孽指责朕杀伐过盛,要朕下罪己诏。这时候,却是忽有前朝天子印玺横空出世,岂不是用莫大的祥瑞和吉兆,正好让这些愚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命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