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眼里有了泪光,她强忍着要哭的冲动,哽咽道:“大丑哥,有件事,我有对不起你,你别怪我呀。”
大丑一怔,心里颤了颤,有一种失去最爱的预感。他定定神,沉着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不合适你,你可以离开我,我不会怪你的,什麽时候都行。”
小雅一听,哇地哭出来了,扑到大丑的怀里,哭个不停。
大丑咬咬牙,又拍拍她的肩膀,说:“我不会勉强你的,强扭的瓜不甜,只是我不该碰你的身子。”
小雅哭道:“你这是什麽话,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只要你不赶我走。”
大丑不再说话,小雅抬起泪水涟涟的脸,说道:“看你说的,那麽严重,我从来没有变过心。只是前一阵子,有个男生,给我连写了十几封情书,又送我几回花,女生都夸他不错。我有不知怎麽办才好。最後,我还是把他的东西都退给他了。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就这些,别的什麽都没有了,你可别胡思乱想呀。”
大丑的表情,一会儿悲凉,一会儿凝重,最後又转为平静,他笑了笑,说:“这就好,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我一直相信你不会抛弃我的,这世上,除了你,可能没有人肯嫁我。”
大丑心里却沉甸甸的,仿佛压了块石头,旋即又想,自己不也做了不少对不起她的事吗?不说别的,光背着她干女人,就干了好几个。自己凭什麽要求她绝对的守身如玉。可是,不守身如玉,自己要她干什麽呢?
大丑找条手巾,给她擦干泪水,劝道:“别哭了,你也没什麽错。女孩子见到帅哥,都会心跳的。我们男人也一样,见到漂亮女人,也会多看两眼,这都是正常事,没有人怪你的。”
小雅这才破啼为笑,说:“你看哪个女人多看几眼了?”
大丑故意睁大眼睛瞅着她说:“你瞧,我现在正看谁呢。”
小雅咯咯地笑起来,满天的云彩都散了。
大丑送小雅去车站,路上,还给她买了一些药,都是治肚子疼的,并让她服药。到了车站,直送到检票口,大丑再次叮嘱,到家来电话,小雅头,两人挥手告别。
大丑眼看她上了一台大客,那大客的车牌号是:??829,大丑看一眼便记住了。
离开车站,大丑一个人到处闲逛,想到小雅在他人的追求之下,差变心,自己感到好不是滋味。可有什麽法子呢,如果一个女人真要变心的话,管也管不住,自己能做到的,只是尽力而为。
实在留不住了,只好任其高飞。但他相信,她不会变心的,如果连她这样单纯的女孩儿都不可信的话,自己还能信谁呢?
想想自己,可恶的地方也不少,若说男女平等的话,自己实在对不住她,自己把一群女人,先後都抱到床上,自己也不好。当然,那也是没法子,好色是人的一个弱。
当一个年轻的不很丑的女人,在你面前脱光衣服,做出撩人的姿势时,只要是正常男人,只要是有人性的男人,有几个能把持得住呢?尤其是自己碰到的那些女人,都是很漂亮的。
倩辉,玉娇,水华,班花,哪一个不是美人?小君与锦绣更不必说,还是处女身呢,诱惑力更大。自己自然无法抵挡性的诱惑,换了别人,只怕会更狼。
这麽想着,大丑原谅了自己。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後生活要检些,切不可一错再错,他扪心自问,能检得了吗?这麽问着,他自己都笑了。
按时间计算,小雅大约中午十二到家,大丑回到家,打开电视,等着小雅的电话。
看本市新闻时,有一则引起他的注意,大意是:“一台从哈市开往依兰的大客,在方正县境内时,突然冲出公路,掉进山涧。车上三十九人,到记者发稿时止,已确定死亡三十人,余者在附近医院抢救。”
本来大丑没怎麽注意,当报出车号时,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大叫道:“小雅。”
没错,电视上说的车号是小雅坐的那辆车。大丑只觉xiōng口一痛,是巨痛,好象被大锤猛击一下,他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他冲上前,把电视声音放大。电视又说,凡身在哈市的本次客车的旅客的家属,请速到哈站会客厅,稍後,会有死亡名单传过来。
大丑听到这里,他用手擦干眼泪,穿好衣服,马上去哈站,这是他最後的希望。这次,他是打车去的,他对司机说:“要快,要快。多少钱都行。”
他心里在暗暗祈祷着:小雅,你可别出事呀。老天保佑你,好人一生平安,你要平安啊,我不想失去你。
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哈站会客厅,大厅里已经好多人,那种气氛比火葬厂更叫人难受。只见大家都样子差不多,有的泪如雨下,却没有声音;有的放声大哭,哭得昏天黑地;有的被人搀扶着,不会走道儿;有的则神情冷峻,不停地吸烟;有的则手放xiōng上,闭着眼,好象在祷告着。只有几个人,一脸的惊喜。
不用问也知道,那名单已经下来了。负责接待的老同志,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喝着茶水,一脸的严肃。他面前的桌上,放着名单。大丑远远地望着,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几经犹豫,他闭一下眼,鼓足勇气,还是挪步向前。
老同志也不多话,把一张名单向他推一下。大丑心惊肉跳地一个个名字地看着,这是死亡名单,他好象看见这名单上沾满了鲜血。他耐着性子看到最後,他的心稍安,原来没有小雅的名字。
他不放心,又看了两遍,结果一样,於是,他说:“还好,没有她。”
老同志瞅瞅他,对大丑说:“那一定在这张上呢,这张是伤员名单。”
大丑接过来细看,又看了几遍,同样没有,大丑摇摇头,说道:“怎麽还是没有?”
老同志说:“不会吧,那就是她没坐这台车。”
大丑肯定地说:“她坐了,我亲眼看她上去的。”
老同志站起来说:“那我帮你查查去。”
大丑说:“老伯,我忘了问您,你们怎麽会这麽快知道旅客的名字的。”
老同志领大丑进另一屋,嘴上答:“小伙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自有高招。售票口有监控器,并且,我们这里有新规定,凡买票者都要说名字,我们售票时,把名字打到票上。如果车出事了,我们凭着票,凭着录像,就能很快知道他们的名字。”
说着,他开始播放买票者的录像,果然看到小雅了。她样子有忧郁,她买的是十六号。
大丑指着小雅说:“就是她,我要找的人就是她。她叫林小雅。”
老同志说:“你跟我来。”到售票处一查买票人的名字,确有林小雅。
老同志说:“别的票都收到了,唯独不见这第十六号,难道她没有上车?”
大丑哭丧个脸,大喊道:“不会的,她上车了,我亲眼看她上的车。”
老同志拍拍大丑的肩,劝道:“小伙子,别激动,我们一定帮你找到她,但愿她啥事没有。”
大丑眼圈一红,又想哭,但他忍住了。
老同志想了想,说:“这样吧,你留下名字与电话,我们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反正那边正在抢救伤员,一有能说话的,我们会帮你调查的,不要太担心,会没事的。”
大丑留了电话,冲老同志头,嘱咐道:“你们可快,我急着呢。”
老同志握着大丑的手,劝了多少回,总算把大丑劝走了。大丑失魂落魄地出了大门,走在广场上。
也不知什麽时候,居然下起雨来,无边的雨帘,密密地斜织着,象一张大的口袋,把整个城市里在它的怀里。大丑在它怀里,凄然而茫然地旁徨着,冰凉的雨把他浇得精湿。雨水顺着他的脖子,脸上往下淌。
大丑毫无感觉,依然向前进,他觉得被雨浇一下,他还能好受些。
别人或坐车,或打伞,只有他,象一个独行侠,那麽的与众不同。
有的人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更有甚者:对面来一对男女,都在伞下,见了大丑,男的嘴角动了动,没吱声。那个女的,脸上长着数粒雀斑的姑娘,却停住脚步,忍不住大笑道:“哪里来的疯子,象一只淋湿的大马猴。”
偏偏这句大丑听见了,他转过头,咽一口雨水,大骂道:“你跟你老爸也这麽说话吗?你个小贱Bī,欠Cāo。”骂完,继续走路。
姑娘惊叫道:“他敢骂我?我……我……”
她男友说:“我去扁他。”
姑娘拉住他,说道:“算了,跟一个疯子有什麽好说的。你有那力气,不如到床上用吧。”
她男友立刻附和道:“好哇,快走,你不正欠Cāo嘛。”
姑娘抡拳打他,嘴里却发出连串的浪笑。
在漫天的雨线中,人们走向各自的命运。有的走向欢乐,有的走向痛苦,有的则走向不知什麽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