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带著一个玉芙儿也就够了,他是根本不敢提出要带上夙流的,生怕玉老将军不悦翻脸。而且他心里还有个不可告人的想法,便是若夙流真在那宫里出了什麽事,事後他就可以要求岚王出兵镇压。
几人只在小镇上歇息了半日,然後便又继续上路,身後追兵追的紧,容不得他们停下整顿,上路的时候,少了一个玉芙儿,然而众人却没有一个多问一句,这种生死关头,大家能顾上自己就已经是不错了。
眼看离边境越来越近,说卫熙不著急是不可能的。他当初密旨选两大将军率著兵马救王都,圣旨都下了一个多月了,怎麽路上还未和他们会师?该不是出了什麽变故吧。
这麽一想,越发的心神不宁起来。
私下里拉著则安商议,“该不是那两位将军,见到王都已经事实,所以罢手不管了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则安也觉得玄乎起来。
卫熙当初还想著,先许他们以荣华富贵,无尽的荣耀,带著他们两路大军一起杀回王都,到时候还可以光芒万丈的重回宫中,再与流儿相认,将自己的不得已托出求得她的原谅,然後自己江山和美人便都在手了。
现在看来,这两位将军都是靠不住的,也许和那赵成刚还是一夥的,眼下他所有的希望只能压在夙流身上了,他自认夙流待他是一片痴心,虽然可能被他的一些所作所为伤了心,可是女人嘛,哪个不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只需要好好哄哄。
在他看来,他卫熙还未输,他只要回到王都便可以反败为胜,逆转结局。
则安近日来也越发的沈默,他不似卫熙那般笃定,反而觉得这一次怕是结束了,几个侍卫的士气也低落起来,当初是卫熙一直说待他重登帝位,要如何如何的奖赏他们,允诺了无数的荣华富贵,可是逃了这麽多日,不但没有和接应的援军相遇,反而一消息都没有。
队伍的心一下子就散了,卫熙还未察觉,则安就敏感的发现不对劲了。
果然一日在树林中停下休息,有侍卫去前方探路,这一去便没有再回来。剩下的人还猜测他是否遇了不测,又加紧往其他方向赶路前行。
之後几日,又接二连三又侍卫走失,到最後只剩下则安和卫熙两人,卫熙才开始破口大骂他们的不忠不义,则安在一旁默默的听著。
卫熙拉著他的手道。“则安,到头来还是你对本王最忠心啊,你放心,带我们和流儿相认後,我定会赏赐你白银万两,黄金千两。”
则安低著头称是,然後主动说要去替卫熙寻找食物。
他们在这山林里转悠了十来天,天天都吃的山里的野物和野果,卫熙心里有气却不得不忍耐,於是摆摆手让则安去,自己选了个yīn凉的地方坐著休息。
可是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则安回来,心里起了疑,往则安离去的方向找了一段路,仍然没有看见人影,一下子就懂了,气的大骂。
“则安你这贱人,竟然也是这般狗眼看人低!待本王东山再起定不饶你!”
他发了狠,一个人在林中咒骂不已,仿佛要将一口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才好。
却不想,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听起来分外的魔魅。
卫熙忙站直了身子,凝神细听。“谁?!则安?是你回来了麽?本王错怪你了,方才的话都不作数,定不治你罪。”
却不想,这话说出口後,那林中又响起了几声清冷的笑声,只不过那笑里慢慢的都是不屑和嫌恶,卫熙怒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13鲜币)69.是倾国还是恶鬼
林中若隐若现的树荫光影中,慢慢的走出一个人来,如瀑的青丝披散,苍白如玉的脸庞,泛著冷冷星光的眸子,最诱人的还是那如血一般惑人的红唇。
他就像这林中的仙子一般,竟然带著一股脱俗灵动的美,饶是卫熙这样见惯了美人的人,也在这一瞬被他生生的摄去了魂魄,愣愣的看著对方,竟然忘记了动弹。
直到那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跟前,让他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怨毒和嘲讽之後,他才猛的回神,手不动声色的放到腰间的佩剑上。
遇见的若是这个人,那麽卫熙其实还并不觉得畏惧,他知道当年父王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已经将他的武功废了,他看似像个常人,其实这麽多年身子早就不行了,只怕连常人的一半都达不到。
心里有了计较,他的脸色也就变得坦然自在许多,眯著眸子上下打量了离天一遍。
唇畔带著不屑的笑,“本王即便是落难,也不是你这男宠可以欺的,平时不觉得,今日看来到真有几分姿色。”说完又勾起嘴角,“本王倒不介意也尝尝你的滋味。”
离天不怒反笑,“那倒是要看看你还行不行了。”
卫熙一惊,顿时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动不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被下的毒,脸色一下子变的慌张起来,“你做了什麽?!快放开本王!”
“殿下说错了,我还未做呢。”
离天轻轻的笑了起来,带著星光的眸子微微的眯起,豔丽的唇畔勾起漂亮的弧度,真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便是卫熙昏迷前看到最後一幕,竟不知这世间真有男子能美到倾国倾城。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浑身赤裸的绑在柱子上,看著这间囚室,卫熙突然变得极其害怕,看著眼前端坐的男子,已经顾不得去欣赏他独一无二的绝色容颜,只能大声的求饶。
“你若是能撑完全程,我便放你离去,绝不食言。”
虽然不知道什麽是全程,可求生的意志让卫熙忙不迭的头应下,於是他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场噩梦开始了。
一个大汉走了进来,看上去大概四十,穿著统领的衣服。卫熙虽然不认识对方,可是对方眼中的恨意却让他心惊起来,若是没猜错,只怕此人是赵成刚手下一员大将。
离天坐在一旁静静的看著,那统领挥著鞭子便开始抽,卫熙开始还咬著牙硬忍,可是没几下就忍不住放声惨叫起来,一声更比一声凄厉。
然而那鞭子却永无止境一般,都不知道昏过去多少次了,却一次一次的被人用水泼醒,然後继续抽,直到身上再无一处完好的皮肤时,离天才觉得满意了。
第一轮似乎是结束了,那统领将鞭子放下,对离天一拱手然後退下了。
卫熙以为结束了,还来不及笑,离天已经笑眯眯的靠近了。“殿下莫急,这不过是开始。”
於是,卫熙脸色大变,还没弄清楚,又一员将领走了进来,看到卫熙便脸色发黑,毫不犹豫的就是两脚,卫熙的两条小腿应声而折断,钻心的疼痛让他嘶喊出声。
可是还没有结束,对方又残忍的将他的四肢全部打断,叫的他几乎要泣血。
离天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摇头。“叫的如此刺耳,比其他你可差远了。”
卫熙早就痛的神智不清,又被一盆水泼的清醒起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浑身一颤,似乎想起了什麽,嗓子已经沙哑破喉,“不要……不要……”
他终於想到了,离天带他到这里是要做什麽了,也想起了当初他对另外一个人所做的那些。
离天微笑的靠近,从腰间摸出银针来,在卫熙的几大穴道上扎针,面带浅笑的安慰他。
“殿下莫急,还没到一半呢。”
卫熙的眼里全是恐惧,看著离天在他身上扎针,替他续命。
“你不是人!你这个恶鬼!”他几欲疯狂,然而对面的那个人丝毫不恼,却笑得更加灿烂,那笑颜美的让人心惊,却带著彻骨的寒意。
然後是两个让人绝望到极限的字。“继续。”
一直到天微微的亮,离天才从那间囚室走了出来,面色平静的像是无波的古井。
然後几个将士进到屋里准备收尸,房内隐隐还有他们不屑的声音传出。
“才一半便死了,这是便宜他了。”
“尸首有什麽用,碎了喂狗吧。”
……
离天慢慢的走开,看著天边渐渐浮起的霞光,看向王都的方向。
出来这麽久了,该回去了,想看看那个人。
卫熙直到死都不知道,他一直苦等著来接应的两路大军,只行军到了半路,便被岚国的大军给围住全歼了,那所谓的救援一直就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岚国的军队已经将卫国给控制住了,夙流又用最快的速度稳住了朝政,卫国的陨落实在太快,快到大家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这天下便已经易主了。
赵成刚的十万大军,被江滨重新整编打散,被岚国的军队消化了。
两国要并为一国,可不是一件易事,除了军队朝政,还要迁都。夙流每日忙的像个陀螺,江滨也忙的喘不上一口气,夙寒打完胜仗,又火速带著叶青和齐藤回了岚国。
通过两国大臣和所有人投票决定之後,终於将新过度定在了岚国和卫国交接的一处城池,那儿风景优美水土肥沃,气候也相当好,四季如春,很得风流的心,最重要的一是那座城市链接两国,交易非常便利,经济发展的一直都极其迅速。
在风流的眼里,那个地方就等於是一个极其发达的金融中心,而且位置相当的有利,作为新国都再好不过了。
迁都的事情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年,王宫建设的并不奢华,却威严庄重。风流和夙寒分隔两地一直没有机会相见,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迁都并国的那一日,才终於能相聚了,风流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上,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隐去。
离天做为她的心腹,竟然和她乘了同一辆马车,还靠在一边看她丢开的几份奏折。
“还没笑够?”等离天把所有的奏折都看完,又挑了几份重要的摆在一边,准备待会给风流过目,这才有空闲抬起头来。
风流美目流转,靠到离天的身侧,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摸著他脸上细致的皮肤。“真是过分,你的皮肤比我的还白。”
离天白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不说话。
风流不知道从哪弄出一面小铜镜,把两个人都照了进去,然後笑嘻嘻的说。“看上去,还真像两姐妹。”
离天眼睛都不睁,直接从她手里抢走了铜镜,随手甩到一边,不冷不热道。“女王陛下,你这麽闲的话,去把那些奏折都批完吧。”
果然,一听奏折风流就皱了眉,“不看了!反正要到天泽了,到时候全部丢给夙寒去。”
反正那家夥才是真正的王,她这个代理的女王陛下,马上就要下岗了。可是她却觉得好开心啊,想著这半年来,她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碌,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觉得头皮发麻了。
不过好在,所有的事情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一次正式迁都,然後举行开国大典,宣布两国合并,夙寒再登基封王,就算完成了。
离天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又在走神了,也不多话,随手抽了一床薄毯给她盖上。
风流微微回神,看到身上的毯子,笑了笑。
“还好这段日子有你在身边,不然真是要忙死我了。”
离天闻言笑了笑,拍开她的手。“规矩,小心被寒王陛下发现,要吃醋的。”
说著就掀起帘子伸出头去,外面阳光正好,青青的小草看上去格外的青嫩,让人连心情都跟著轻快了起来,离天回头道。“我去骑马。”
风流挥挥手,“他才不会那麽小心眼,去吧去吧,我要睡会。”
作家的话:
回到家了更新补上
话说,真是喘口气的机会都木有了啊
(12鲜币)70.回天乏术
自从闲下来之後,她总是觉得犯困,就像是要把那半年多的所有懒觉都睡回来一样,盖著薄毯昏昏欲睡,离天小心的放下帘子,然後换上一匹马。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露出那种疲倦又憔悴的神色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小心的压制住,过了好一会,才谨慎的从袖子里拿出手帕,轻轻的吐在帕子上。
鲜红的血渍沾染在帕子上,他却看都不看一眼,然後面无表情的又收了起来,抓著缰绳让马儿慢慢的跑起来,他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後,一双眼睛飘来飘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周围的侍卫们偶尔回头看过来。
见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停留一会儿,原本就长的极其精致俊美的容颜,在陪著风流忙碌了半年之後,整个人变得更加苍白消瘦,却从那种冰冷的美豔中又透出了一股柔弱,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照顾。
可是心里这麽想著,却没有人敢主动去招惹他,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除了女王陛下,整个宫中没有任何人制得住他,当初也有人听说过他和卫王那段韵事,後又因为赵将军的那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这冷美人美则美矣,却浑身带刺。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可惜离天就算是没有了武功,也仍然不负鬼医的称号,没有人见过他怎麽出手的,而那些对他不恭敬,言词里多有得罪的家夥,一个个暴病家中。
而女王陛下又格外的偏心他,出了事也不插手,只说他们自作自受。有的一辈子不能人道,有的在家中床上一躺就不能动弹,也有的浑身溃烂,抓的浑身上下无一块完好的肌肤。
於是,继冷美人之後,他又多了一个毒美人的称号。
关於他和女王的闲话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断过,後宫中卫熙的那些妃子,一直在私下猜测,是他和女王私下勾结,於是设计了赵将军,又害了卫熙,这才得了王位。
甚至还想要煽动朝中的大臣,只可惜朝中的大臣早就被风流清洗过一遍,而她又手握大权和兵权,一时间根本就没有人能拿她怎麽办。可是这流言也不能不制止,风流第一时间封锁了後宫,然後准备在朝堂上做出解释。
谁知道离天比她更加决绝,当著朝臣的面,挑出了三位最有威望的大臣,私下里替他验身,於是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离天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风流自然是最惊讶的,可是离天却丝毫不打算解释。最终她也只能沈默,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些懂了,他只怕是一开始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况吧,所以才会早早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为了陪伴在她的身边,他放弃了很多很多……
风流回报不了他想要的,只能尽力的从一个朋友的角度,一个妹妹的角度,一个亲人的角度给他更多的关怀和温暖。
还记得散朝之後,她特意将他留下。
“为什麽要这麽做?”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种特别冰冷的眼神环视了一圈卫王宫,然後不屑的道。
“他以为他能困住我一辈子……”风流知道他说的是卫王。
转眼就懂了他的意思,卫王用春毒控制了离天,让他的身子一刻都离不开男人,隔几日春毒便要发作一回,他那麽骄傲的男人,被卫王困做禁脔已经是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在卫王死後他又怎麽可能让自己再沦落到那个地步。
那麽多年残存在身体内的毒素,又怎麽可能是说解就解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了百了。
风流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话虽这麽说,可是我想虽然麻烦,也不止这一个办法。”
离天楞了一下,没答上话来,甚至有种被扒掉外壳看光的感觉,比刚才让人验身的时候,还要更尴尬和羞恼。
於是他转身就走了,风流无奈的目送他远去,回身就下了一条令。
整个後宫所有的妃子,还有参与了谣言的丫头侍女们全部押到云空寺出家了。原本她不想对付她们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她们也不过是被卫熙牵连了而已,可她愿意锦衣玉食的养著她们,她们却丝毫不领情。
卯足了劲的想要搬倒她,当然,真正让风流动怒的是,她们的谣言让离天当著那麽多人难堪,要知道那个家夥是多麽骄傲,竟然愿意脱光了让人验身。
就凭这一条,她就恨不得将那些嘴碎的女子们都拉出去砍了,可惜国家刚立,两国合并的事情还未顺利,不能再起干戈,她只能咬牙忍了。
马车在天黑的时候到了云泽的城门外,一条蜿蜒绵长的大河从卫国一直穿过岚国,风流忍不住站在马车上遥望,那就是九江。而云泽就像是九江边的一颗明珠,繁华而富饶,风流的心情也跟著变了,就像那高高的蓝天,清幽的草地一样,迎著晚风飞扬起来。
大家一路赶来,已经有些疲乏,见到目的地的时候都不由的高兴起来,特别是看到云泽城那繁华的景象,更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期待。
“准备进城。”最前面的骑卫队长对著身後的马队高呼。
众人整理了队形,开始有序的慢慢前进,一切都很完美,风流扬著眉头浅笑。
突然队伍後面传来一阵惊呼,整个马队都混乱了起来,风流回眸望去,只见原本一直慢慢跟在马车後面的离天突然从马上跌了下来。
她心里一惊,也忙从马车上跃下,赶马车的侍卫吓了一跳,却阻拦不及。她一个起落,轻松的停在马车後,忙疾走了两步,将那个跌在马下的人扶起。旁边早就有人将惊吓的马匹制住,还有人迅速的跑去喊了随性的御医。
离天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发青,比起平时更添了几分病态的虚弱,可饶是这个时候,他仍然美丽的惊人,风流扣住他的手腕,几乎是下一瞬就变了脸色。
从怀里拿出续命的药丸,塞入他口中,过了一会儿人才醒过来,嘴角的血迹带著惊人的红,风流皱著眉头为他拭去。“怎麽样了?”
离天摇头不语,也皱了皱眉,似乎不喜欢被这麽多人围住。
“御医呢?”风流抬头张望,御医忙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伸出手就搭在离天的脉上,离天似乎不肯,想要抽回手,却被风流扣住手臂动弹不得。
御医的脸色比离天还要难看,看了一眼离天又看了一眼风流,欲言又止。最後小声的对风流耳语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风流看了一眼仍然虚弱的离天,唤人将他扶上马车休息,自己跟著御医走到一边。
御医小声的将病情叙述了一边,风流摆摆手让他先退下,然後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未动,脸色出奇的难看。
御医说的话其实不复杂,一句回天乏术,就足够说明全部的状况了,其实风流也懂一些医理,她方才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却仍然侥幸的心存一丝希望。
怎麽会变成这样了呢……
他看上去虽然有些消瘦,有些苍白……
怎麽会这麽突然?!
她皱眉,然後吩咐队伍继续出发,而她则骑上离天方才的那匹马,看著前行的马车,默默的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