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修河坐他对面,旁边的傅小姐不停地为他挟菜,大秀恩爱。
全程仅淡淡地和她说过几句话,还是刘总提的,说韩佳音正负责方略的推广设计,傅总裁就问了他一句做得如何。
“韩小姐工作很尽责。”一句话,不好不坏。
倒是江河,她去洗手间的时候跟到她屁股后面,在她出来时故意躲门后吓她。
“你怎么来了?”
“来偷偷地看你啊。”佳音刮刮他的鼻子,“好久没见,倒长高了。”
江河明显不信地撇了一下嘴,抱怨说:“唉,我最近忙死了,爸爸说话不算话,硬是由得爷爷逼我去学钢琴,练书法。”
韩佳音笑:“也没什么不好啊,看刚才那小妹妹,钢琴谈得多好啊,像个小公主。”
“嘁。”很不屑的声音,“她那是装的,平日可野着了。”
说得她都忍不住一笑。
走的时候,江河还很舍不得,却不敢太表现出来,只躲在门后面,看她离开。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邝府虽然是一个华丽的豪居,却也是精致的牢笼。
太有钱了,是好还是坏?
回到家里仍是饿,就像根本什么都没吃一样。正好罗辉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我就是饿。”韩佳音说得可怜兮兮,“你请我吃饭好不好?”
是火锅,最麻辣的那种,看得罗辉目瞪口呆:
“六月里吃这种火锅?厉害啊!”
也不理他,只埋头苦吃,胃空得要命,好像怎么吃都没法填饱,完全是拼命三郎的架式。
终是吃得太满,下得车来,蹲在一边吐得昏天黑地,因为吃的是全是辣食,一吐完,喉咙火烧火燎一样的痛,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罗辉默默递给她纸巾,陪在她身边。
再回到车里,悲伤的萨克思更让她情绪低落。
“换首歌吧。”哑哑的声音。
“要听什么?”
“最摇滚的最快乐的。”
便换了,激情的迪斯高,亢奋的声音,却并没有让心情好一些。
罗辉看着她,慢慢地说:“有人说,心难过的时候就填饱胃。可是,胃和心,隔着太远的距离,所以,借酒浇愁愁更愁。”
“遇见你那天,我第一次喝醉,后来我就想,我们烦恼,要么是因为我们不够勇敢,要么是因为我们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前者,只有自己争取,而后者,就必须学会等待。”
“韩佳音,你是哪一种?”
她是哪一种?
“要怎么样才知道等到的是合适的人?”
罗辉微笑,声音很轻但清晰:“和你一样勇敢,或者,比你更勇敢。”
就够了吗?韩佳音有时候想,这世上能活得像罗辉那样纯粹的人并不多,爱不能见光,却依然不失等待的热情,无视世俗,笑傲人间。
可她不能,她是俗世樊篱上挣扎求生的小人物,只想着固守现状,不受伤害,也不伤害他人。
所以,他不应该是那个她等的人,他的世界离她太远,餐桌上灯光辉煌,他离她那么近,她却看不清。
回家,12楼,熟门熟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的地方。
门边却忽然多了一个人,昏黄的路灯下,仍是俊逸非凡,长身玉立,他素来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这会眼神凑乱,如困兽一般带着绝望的凶狠。
“你那么懦弱,可为什么,我还要爱你?”他说,欲拨而不能的痛苦。
韩佳音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只是一瞬间的惊讶,然后那么冷静,那么凉薄地说:“很晚了,你先回吧。”
好像他只是一个送她归来的朋友,现在责任已尽,可以离开;也像是一个心不在焉的母亲胡乱地出言安慰脾气暴燥的孩子。
从包里翻出钥匙,拿在手里,叮叮咚咚,到底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
越过他去开门,一步两步。
他突然抱住她,飞快地扳转她的身子,狂热地俯身吻着她。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绝望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