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急得冒火,一时找不到接手的合适人选,方芳的路子倒是对的,但创意拘谨保守,要担起方略的旗,还得再等上一段时日。
她只好亲力亲为。
却再没有只做设计那时的悠然,不时有电话打过来,或者不时有业务要转过来,刚刚才兴起的一思路顿时被打乱得不知所云。
于是只好加班,天天加班,林木正打电话来问她为什么不去看他。
她都忙得快连吃喝拉撒都省了,哪还有时间与心情去探望他老人家?
所幸他住院也并没有太久,不过两天即办出院回了总公司,想来那边变故日大,就是何咏心,简单地交待一声让老王代行副总之责,便也是跟着回去了。
世界陡然清静,但风雨跟着欲来,底下里不明原因的人照常歌舞升平,只老王和她聊到时叹气:“不知道公司会不会分裂,会不会重组?”
她倒是无所谓,天下无不散之晏席,再不舍,大限来临即便是夫妻也有各自纷飞的时候。
那天下班时已是很晚,这些天太忙,回到家时倒头就睡,只是每次仍忍不住望向对面,那边一色沉沉的黑,她回得再晚灯都没亮过,也再没有遇见到邝修河,即便因为工作原因去他公司,连擦肩而过都没有过。
所以,陡然地再次碰见他,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韩佳音下车时并没注意,有心要避开,走近时车门突地打开,再抬起头时,邝修河已立在她面前。
“一起坐坐好不好?”他低声问。
“很晚了。”佳音婉拒,她的脸色疲惫,微微泛青,的确是很需要睡眠的样子。
邝修河也不勉强,顿了顿,轻叹一口气说:“不想让你困挠,所以即使很舍不得,我还是决定搬家。”
乍一听到,韩佳音很是惭然,还能说什么呢?自知道他住在对面后那放下的窗帘就没有拉起过,其实自己很清楚他不可能低俗到真的去偷窥她的生活,但是唯有放下,似才能抵挡她心里面呼之欲出的欲望。
她不能跨出那一步,那未来,太遥远也太渺茫。她的生活里,已容不下太多变故。
但显然,他误会了吧?
这也未尝不好,走得越近,彼此伤害的可能越大,相距越远,曾有一的美好才能无限放大。
韩佳音不由得心上一松,他总给她压迫感,可真当那压迫一远离,心头又立马升起嗒然若失的情绪。
“至于江河,以后再来你那可能不会很方便了。”
“我知道……他很可爱,希望你能多用心照顾他。”韩佳音抬起头看着他很郑重地说,话毕忍不住就是苦苦一笑,她算是个外人吧?和孩子的父亲说这话,不知道会不会怪她太逾越?
只是,以后再相见也是难了吧? 想起他那天临走的时候悄悄在她耳边说,如果爷爷知道了不让我来看你,我们就私奔好不好?
她多么希望他能过得很好。
“我会很努力的。”邝修河了然地微笑,“只是,我希望这一次他能给我机会,这世上有些事情,也不是只要努力就能达成的……也需要回应和勇气……以前我没有办法,所以看见他从你那里回来后兴高采烈的样子,看着他以为自己小计谋能够得逞而欢欣的模样,那种欢乐即便短暂,却仍是我努力想要维持的快乐……所以,以后请不要告诉他,我早就知道他偷偷地去你那吧,让他保护好他自己的秘密,他年纪虽小,但让他快乐的事情并不多……我所能给他的也不多。”
“我明白。”韩佳音心里一阵苦涩,很勉强地笑笑说:“孩子其实很聪明,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们心里最清楚,慢慢来吧,多用心,他一定会明白的。”
说完,也不再停留,径自走开。
他没有叫住她,由得她离开,韩佳音也一直没有回头,尽管她很想回头告诉他,她并不介意有他那样一个邻居。
这句话在她喉头翻滚,好几次差脱口而出。
甚至于,她想象着自己放纵一回,回过头叫着他的名字,或者,再勇敢一,在他说爱她的时候稍作停留,甚至只要在他对她说生日快乐的时候回应最简单的哪怕就谢谢两个字。
她和他之间,也必是不同的吧?
想起他说,这世上有些事情,也不是只要努力就能达成的……也需要回应和勇气。
她没有勇气,当她看见沈放和别的女人成双入对,当她一个人躺在产床上感受着铁器冰冷的碰撞和生命剥离的痛楚时,她关于如梦一样生活的想象完全崩溃。
如果不能保证一直相爱,那么还不如从来没有爱过。
爱情,有时候并不是幸福的起,也或者是痛苦的开端。
那种日子,有过一次也便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