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他是被吓的,见邝修河摇下车窗,不自觉地皱眉说:
“你吓到我儿子了。”
邝修河挑眉,却不看她,对着江河沉沉地叫:“江河?”
他在叫谁?韩佳音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一直躲在她屁股后面的人这会儿站出来怯生生地叫:“爸爸。”
爸爸?韩佳音哭笑不得,江河向来爱认错人,只是这回好像太离谱了吧?他怎么会是邝修河的儿子?
“上车。”邝修河反倒是很欣赏佳音的表现似的,无视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连口气都没变。
江河弱弱地看了佳音一眼,松开手就要走过去。
“等一等!”佳音拉住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上车。”邝修河语气平淡,“我也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车上气氛诡异,江河瘪着嘴坐在她怀里,紧绷的姿势泄露了不合他年龄的紧张,佳音几曾见过他如此害怕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他天不怕地不怕像个小魔王,每每让她气恼莫名又头痛万分。
侧面看过去,只看得见邝某人挺直的鼻梁和抿紧的嘴唇,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开着车。
佳音都不知道怎么打破这沉默,脑子里相当的乱,她刚才说什么了,“你吓着我儿子了?”她这个冒牌的妈妈对着正牌的爸爸说那样的话,会不会太可笑了?而更令她气短的是,她居然想尽了用词也不能解释她和人家孩子的关系。
说他是自动送上门的?说是莫名其妙撞上的?这种话说出去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个莫名其妙进入她生活的孩子,一个她一也不了解的孩子,她不是不好奇过他的家庭,不是不怀疑过他出现的原因,可是,她从来没有勇气去探听明白,有些事情,知道真相意味着永远END。
她还能说什么?不被人误以为别有居心就不错了。看邝修河的样子,就好像以为她是为了他而故意接近了他的儿子。
也是气啊,这小P孩子有这么显赫的家世愣就是一句信息也不透露。
她要是早知道了,是不是可能会对他更好一些,然后跟邝某人要补助什么,也算正个名?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没有一个对策。
直到坐到餐厅里,佳音心里仿佛有一百只蚂蚁在爬,恨不能来魔法让邝修河立马消失,然后她可以审问江河了解清楚。
那种感觉让她很郁闷,就像陷在一张网里,怎么挣怎么抓都是徒劳。
邝修河面上看不出更多表情,自顾自地好三人的餐,等侍应生走后,冷冷地对江河说:“我们都在等你解释。”
江河垂着头,绞着衣角不出声。
“江河。”不怒而威的声音,韩佳音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口气和人说话,颇有些不适应。很显然,江河怕他这个父亲,听他这样一叫,不自觉地抬起头,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喜欢韩阿姨。”
他那副委屈的样子韩佳音既陌生惊疑又心痛,想起他平日里对自己的依恋,乍一听闻这句话,心里既酸且甜,忍不住就出言维护:“你不能对孩子那么凶!”
邝修河抬起头看她,一副很无辜的神气:“我都没有骂他。”
有一种人都不用骂就能让人害怕,看江河的样子简直就是怕得不得了。佳音在桌下握住他的手,苦笑着说:“也许应该由我来解释。”
把她和江河认识到相处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在她想象里正常的父亲看到孩子在外面游荡,即使是在认识的人家里也应该惊怒交加,但邝修河表现得却很平常,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一直没有揭破,或者说他对此根本一就不关心,孩子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和他根本没有关系。
后一种可能性比前者更加刺痛了韩佳音,联想起江河一提到父亲就发怒的表现,佳音不自觉嘲弄地问:“邝总就一也不好奇孩子为什么出走吗?”
“大概能够猜到。”邝修河喝口茶,淡淡开口,“他跟着他爷爷奶奶一起住,周末才到我那里去……江河,告诉我,你为什么和韩阿姨在一起?”
江河低头沉默。
佳音稍稍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问:“江河,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有勇气的孩子……告诉阿姨,是怎么回事?”
好半响,才听到他老不情愿地回答:“……我和爷爷说要去爸爸那里……然后又和爸爸说,晚上要陪奶奶……”
“你就是这样到我这来的?……就没有人找你?”佳音终于问出最大的疑,以前也问过江河,但他总是不愿回答。
“……他们都很忙……”江河小小声地解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邝修河,“爸爸,我很喜欢韩阿姨,你不要赶她走,不要让她消失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去阿姨那里了,我好好听话,不撒谎,不乱跑,也不找妈妈,你不要赶走韩阿姨好不好?”
“江河!”邝修河和韩佳音同时喊,一个震动,一个震惊。
“谁告诉你我要赶走阿姨?”邝修河皱眉,颇为不解地问。
“妈妈……妈妈就是你们弄不见的,你们赶走了她,是你们,就是你们!”江河泪流满面,挣脱韩佳音的手就往外跑。
“江河!”
回过神来的邝修河和韩佳音立马追了出去,他人虽小,却跑得极快,小小的身影很快淹没在车海人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