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广告,大多不过是仗着自己对色彩和主题的把握,创意一直都不是所长。
正微微难堪,却听邝修河接着说:“只是这一次,你的方向走错了,你也和他们一样,越来越华丽,华丽的另一个词就是,虚,用华丽的外表掩饰自己虚弱的内心。”
佳音讷讷:“我明白了。”事实上是她更糊涂,邝修河好像意有所指,又好像泛泛而谈,她都不知如何接话。
车子向右打了个转,一栋栋公寓似的住房出现在面前,进得门去,假山亭立,流水潺潺,绿树环绕,看过去,粉色的楼房就像是童话里公主的城堡。
佳音看过去,不自主赞叹:“好像梦一样的房子。”虽看过很多次房子的设计稿,但不过就像看一副色彩艳丽的油画,远不及亲眼见到那么视觉强烈。
邝修河声音低沉含混,有如最亲近的耳语,却隔着厚厚一层东西:“我希望住在里面的人能过着像梦一样幸福的生活。”
“你说什么?”一时太过震撼,佳音并没有听清,侧转头问。
“没什么。”邝修河的脸半隐在路灯下,暧昧不明,他也侧过头来看韩佳音,眼神灼灼明亮,佳音心里咚地响了一下,莫名就有些慌乱。
果然帅哥是不能经常看的,韩佳音暗叹,三十岁的离婚女人,竟还是会被男人的皮相所打动,说出去只怕都没有人信。
回程一路无言,路过附近的中央公园,邝修河选了不远一家西餐厅停了车,说是先吃东西。
佳音都不敢说不。要是他还是信诚的助理就好了,或者只是与己无关的路人甲,她一定会说她最讨厌的就是西餐了。
她喜欢中餐,尤其是湘川菜,一盘辣辣的水煮鱼,或者干锅牛肉,再加一支纯生啤酒,真是人生,尤其是她又累又饿时的极品享受。
可是,邝修河穿着毕挺的名牌西装,俊逸非凡,好像只适合出入这种看似高档的场所,优雅地左手持叉右手拿刀,面上挂着清浅的微笑。
佳音肩膀一直在痛,忍不住趁着邝修河上洗手间的当儿轻轻一捶,竟是疼得钻心,猛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捶不要紧,吃饭的空档总是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捏。邝修河自离开公寓楼就一直都沉默,看了她两眼也没说什么。
饭吃得相当压抑,所幸佳音本来就很饿,倒也没影响到多少食欲。只是吃了饭后邝修河一直看着公园方向,眼神复杂难明,搞得韩佳音只有无聊地数牙签,又不敢提要走的事。
半晌,才听得邝修河指着公园,叹息似地问:“韩小姐有没有来过那里?”
佳音微愕:“是,很久以前住在这附近,几年过去了,好像还是老样子。”
“这公园,没什么值得韩小姐记起的东西么?”
佳音闻言更呆,一时猜不出邝大老板什么意思,只好说:“当然,那时候可经常来这公园里玩呢。”
她看着这个曾无比熟悉的公园,怎能没有记忆?那时候没钱,总是和朋友席地而坐,拎几瓶啤酒,侃半夜人生,就是在这里,她认识了沈放,也就是在这里,她和沈放一起散步,一起嘻闹,一起畅想很多很多美丽的未来。只是,使君已另作他人夫,那些往事,不记得也罢。
饶是如此,面上仍不由显出几分沉郁来。
邝修河突然转过头,看着韩佳音说:“我们,去走走吧。”
不是问句,而是命令,由不得佳音拒绝似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