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心中明白,病中自制力降低,竟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苏茉尔惊慌道:格格,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千万不要伤心哪!
大玉儿不语,止不住地流泪。
苏茉尔道:看在皇贵妃五天五夜的劳苦和孝心上,格格,您要保重啊!
大玉儿拭泪,强笑道:我没事儿,只是一时感触,没事儿了#糊抬头看着董鄂妃,心疼地道:宛如,瞧你……眼眶都陷下去了!
董鄂妃勉强一笑,一个太监在门外道:苏嬷嬷!跟万岁爷的小唐,从宫里连夜赶来,有要事禀告皇贵妃!
苏茉尔道:让他进来吧!
太监开门,小唐慌张进来,见大玉儿已醒,连忙请安道:奴才给皇太后、皇贵妃请安!
大玉儿道:什么事儿?是不是皇上……
小唐赔笑道:回皇太后的话,皇上很好,没事儿!
董鄂妃道:那你老远赶来做什么?
小唐迟疑道:是四阿哥……微恙,请皇贵妃回宫。
董鄂妃一惊,强自镇定道:既是微恙,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大玉儿看出不对,向董鄂妃道:宛如,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去看看!
董鄂妃道:不,皇太后才刚好些,奴才……
大玉儿打断道:去吧!我没什么要紧,不过静养几天就没事儿了!去吧!
董鄂妃道:是,奴才这就去收拾。说罢,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小唐正倒退着想走,被大玉儿唤住:小唐!过来!
小唐一惊,只好上前道:皇太后还有事儿吩咐?
大玉儿威严地道:四阿哥怎么了?你方才没有说实话!
小唐的脸微微变色,望了一眼苏茉尔,苏茉尔微微摇头。
大玉儿严厉地道:说啊!
小唐慌张地道:奴才……没有撒谎……
大玉儿怒道:还不说!
小唐吓得跪下,红了眼眶道:回皇太后的话,昨儿个张太医给四阿哥请平安脉,说四阿哥长得很好,只开了一个方子,说是去湿热。晚上春雨给四阿哥服下,没想到今儿早晨……四阿哥就……
大玉儿怒道:怎么样啦?
小唐拭泪道:奴才只知道……看上去……不好啊!
大玉儿脸色大变,倒在床上,苏茉尔慌忙上前探看。
苏茉尔道:格格!格格!
大玉儿喃喃自语道:果然……我不是多虑啊!
马车颠簸着,董鄂妃脸色苍白,忧心忡忡。她微掀车窗棉帘,见外面又下起了雪,道路难行,她又急又累,歪倒在车里,仿佛疲惫得脱了力。
等董鄂妃冲进承乾宫时,春雨与宫女太监们哭作一团,顺治怔怔地坐在床沿,面如死灰。听见董鄂妃的声音,顺治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董鄂妃脸色刷地白了。
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脑子空白,缓缓地走向摇篮,缓缓跪下,凝视着已逝的儿子,一颗心像在被凌迟,痛到几乎没有知觉。
春雨哭喊道:格格!是奴才没把四阿哥照顾好!奴才罪该万死!来世再报格格的恩典!
春雨说着冲向柱子,眼见要血溅当场,被一个箭步上前的小唐紧紧抱住道:你这是做什么!
董鄂妃竟然轻轻晃着摇篮,异常平静地低声道:春雨,不要这样!你瞧,四阿哥……睡熟了……
春雨、小唐互相扶着,闻言一怔,都哭了起来。
顺治摇摇晃晃地起身,仰天激动地挥拳大骂:我恨!我恨!可是不知道该恨谁!老天爷#烘便死哪个都好,为什么是四阿哥?为什么偏偏是我跟宛如心爱的四阿哥?
顺治扑地跪在董鄂妃身边,抓着她肩,哭道:为什么?上天如此苦待你,把这样惨痛的事,教你来承受?
董鄂妃平静温柔地道:孩子,你尘缘这么浅,未必不是好事。不用经历人世间的痛苦、帝王家的无奈、爱与恨的折磨。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顺治一怔,慌道:宛如……你是不是心疼得傻了?宛如……
董鄂妃微微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只是轻轻晃着摇篮,轻轻哼起催眠曲……
众人皆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