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道:孩子,你年纪轻,你需要懂、却还没懂的事儿,太多了!最先该懂的,就是人情世故;要是不懂人情世故,你连人都做不好,还怎么做皇帝?
顺治一副真心愧悔的表情。
岁月匆匆,一晃数年过去了。
乾清宫内,顺治高坐御案后,显得自信而威严。
顺治道:有人进呈给朕一首诗,叫做“煮粥行”。朕念其中几句,众卿听听。
顺治拿起诗稿,用沉痛的语调念道:“去年人壮今年老,去年人众今年少。爷娘饿死葬荒郊,妻儿卖去辽阳道。小人原有数亩田,前岁尽被豪强圈。身与庄头为客作,里长尚索人丁钱。商量欲向异乡投,携男抱女充车牛。纵然跋涉经千里,恐是逃人不肯收。”
顺治放下诗稿,扫视众亲贵大臣道:朕读后,心中万分沉痛。百姓有苦难,即是朕及朝廷之过。众卿理应亟思改革之法,以解百姓于水火之中。
济度越众而出,不悦地道:皇上!这首反诗是谁写的?竟敢非议咱们的“圈地法”、“逃人法”,真该快儿抓出来,杀头正法!
顺治道:简郡王,对朝廷来说,这首诗不是在“非议”,而是在“忠谏”。“圈地法”、“逃人法”,都是入关之初的弊政,带给百姓深重的灾难与恐惧。朕早就想……
济度打断道:皇上!“圈地”是祖宗的规矩,有些愚蠢百姓不肯服从,携家逃亡,这才有了“逃人法”,严加制止。奴才看不出,这有什么错!
顺治捺住性子道:简郡王,如果你是个老百姓,辛苦种着几亩田,一家大小足可温饱。突然一个晴天霹雳,整个村子都被纳入圈地,占了你的田,还强迫你投充为奴;你不愿意,想要逃,可是万一被发现,连收留你的人都得连坐被杀。请问简郡王,如果你是老百姓,心里苦不苦?怨不怨?
济度道:奴才不管这么多,只知道祖宗成法不可废!八旗亲贵将士必得安置……
顺治打断道:祖宗在天有灵,必然希望看见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一定也会赞成朕的想法。
济度道:皇上就这么肯定?奴才的阿玛在跟着太祖太宗东征西讨、沙场血战的时候,皇上还不知道在哪儿哪!
顺治终于按捺不住,勃然变色。
洪承畴好心低声劝济度道:简郡王少说两句吧!这不是跟皇上抬起杠了?不如就事论事……
济度愤怒地打断道:洪承畴!你少嗦!皇上就是被你们这些南蛮子带坏的!
顺治怒道:够了!朕一向用人惟才,无分满汉,此大清天下将得以长治久安之根本。你却出言不逊,大违朕之本意,朕问你该当何罪!
洪承畴道:请皇上息怒,简郡王不过是一时口快,并无别意。
顺治见济度、众亲贵皆不服之色,便勉强按捺情绪,冷冷道:简郡王,你阿玛郑亲王对大清朝劳苦功高,看在他去世不久的份上,朕姑且恕你这回,从轻发落,罚俸一年,以为警惕!
众亲贵大臣鱼贯而出。亲贵甲乙伴着一脸悻然之色的济度。
一亲贵道:王爷,回头咱们好好儿喝一杯,给您道恼、消消气。
济度道:哼!这口气我咽不下!才亲政几年,就把祖宗的规矩、八旗的功劳都给忘了#蝴也不想想,如今各处还有不少反叛的势力,要打仗,靠谁?不靠咱们八旗劲旅,莫非靠那些舞文弄墨的南蛮子!
另一亲贵道:说得是啊!皇上老爱跟那些汉人学士在一块儿,开口子曰闭口子曰,沾染了南蛮子的习气,唉!祖宗要是看见,也得痛心疾首啊!
一亲贵叹道:汉人学士也就罢了,宫里头还有半个小南蛮子日夜陪着皇上。长久下去,这影响怎么得了!
济度道:哼!我可不能眼睁睁瞧着!总有一天,要那些南蛮子知道厉害#旱完,他悻悻然疾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