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玉儿神情恍惚地来到寝室里,她缓缓地环视着屋里的一切,恋恋不舍地用手轻轻触摸着熟悉的家具摆设,然后来到镜子前,借着烛光认真打量着自己,良久之后,两行清泪流淌下来。她神色平静地走到门边,将门闩插上,然后端起烛台燃了床帷。
不一会儿,滚滚浓烟从寝室里冒出。雁儿形容狼狈,拼命敲门喊叫,远远地传来家丁的呼喝声和脚步声。
此时,多尔衮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凝视着手中的荷包,神情复杂。
雁儿凄厉的尖叫传了过来:福晋!开门哪!福晋!
多尔衮大吃一惊,揣起荷包迅速起身向寝室跑去。
寝室里传来火烧木制家具的劈啪声。
多尔衮跑到寝室门前,猛地推开雁儿,攒足了力气,拼命向门撞去。
门被撞开,浓烟涌出,窗帘床帏桌椅板凳等都烧着了。等浓烟稍散,借着火光多尔衮看见小玉儿的脚半悬空中,他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呆住了。
皇宫长廊里,顺治拉着提着灯笼的小唐向承乾宫走来。
小唐苦着脸劝道:万岁爷,回去吧!圣母皇太后一定安置了!
顺治神情果断地:我睡不着,干脆去跟皇额娘说清楚!
两人快走近承乾宫时,小唐与顺治突然站住,顺治看见苏茉尔提着灯笼引多尔衮来到宫门前,并面色凝重地示意太监宫女们好好守着。顺治愣在那里,一股羞愤涌上心头,他自语道:难道……难道大哥的话……是真的?
小唐悄悄走开几步,假装看着别处,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顺治声音嘶哑地低声叫:小唐!
小唐忙走过来,颤声道:奴才发誓,什么也没看见!
顺治强忍着痛苦道:我们回去!
承乾宫东暖阁里,大玉儿听到小玉儿自尽的消息震惊万分,像泥胎雕塑一般。
多尔衮苦恼地揉着脸说道:当时,一切都说得好好儿的,她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心平气和过,而我还因此很放心。万万没料到,她会偏往牛角尖里钻!
大玉儿两眼发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多尔衮痛苦地摇着头:玉儿,这不干你的事。她问,如果我的心早已给了别人,不可能再给第二个人,那我为什么要娶她?让她以为她可以得到我的心?这句话倒很有道理。我不会再娶了,我也不想再多害一个人生活在绝望里。因为我的心早已给了你,不可能再给第二个人……
大玉儿声音颤抖着叫道:不要说了,我的罪孽还不够深重吗?
多尔衮伤心地喊道:你别这么说!明明是上天对我们不公平,怎么能算是我们的罪孽?如果爱一个人也是罪孽,叫老天爷都算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好了!
大玉儿扑上前握祝蝴的手,泪眼模糊地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都算在你一个人的头上!
多尔衮红了眼眶,忍不住紧紧拥抱大玉儿。
这时,苏茉尔掀帘进来,两人慌忙分开。
苏茉尔施礼道:王爷,宫门快下锁了!
多尔衮想了想,黯然道:我得居丧一阵子,玉儿,政务你就多费心,有什么要紧事,千万叫苏茉尔来找我商量。还有,当心豪格!千万当心豪格!
多尔衮走后,大玉儿神情恍惚,如在梦中。她抱膝独坐窗前,望着漆黑的夜,听着冰凉的雨,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燃尽,窗外天蒙蒙发亮,雨停了,只有檐前滴答的残雨声,敲打着心碎的人。大玉儿抱膝独坐了一夜,面色苍白,神情憔悴。
清晨,苏茉尔进屋收拾床铺,见了大玉儿的神态吃一惊,叫道:天哪,格格,您一宿没睡?
大玉儿呆呆地一动不动,半晌才艰涩地开口道:叫他们预备,我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