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神色微变,她强迫自己镇定。多尔衮脸色铁青,眼睛里全是怒火。
代善怒斥豪格道:肃亲王不得有非分越礼之言!
豪格强辩道:两宫太后恕罪,我是无心的。只是……
孝端后不悦地摆手道:够了!别说了!
大玉儿冷静地道:如果肃亲王不放心,就请摄政王告天盟誓。
多尔衮突然大步走到大殿中央,高声道:好,既然是冲着我来,我就告天盟誓!
多尔衮潇洒地一撩袍摆,单膝下跪,抱拳望天道:人神共鉴,我多尔衮必然秉公辅政,绝不妄自尊大。如果有人向我进以非分之言,劝我图谋不轨,我就当他是乱臣贼子,立置典刑!
大殿里一片沉默,气氛有些冷清。
代善出来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这样总够了。大家行礼朝贺吧!
代善领头跪下,众人跟着下跪。
多铎低声自语道:豪格这个死东西!总有一天要他好看!
多尔衮面沉似水,低头不语。
多铎压低嗓音对一旁的多尔衮道:哥,我真为你可惜,高坐在龙椅上头的人,原该是你啊!
多尔衮想说什么,却又咬牙忍住。
代善磕头高喊:恭贺皇上登基继统,我大清国运昌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喊声突如其来,排山倒海一般,顺治吓了一跳,小嘴一扁,哭道:额娘!我怕!额娘!我不要在这儿!不要在这儿!我不要做皇上!
寂静中只有顺治的哭声。众人面色微变,尤其是大玉儿与多尔衮。
永福宫暖阁里,大玉儿坐在窗前,就着日光,绣那未完成的荷包,苏茉尔在旁边帮着理丝线。
大儿突然被针刺了一下,立即含住手指,苦笑着摇摇头。
苏茉尔忙道:格格,我来帮你?
大玉儿想了想,摇摇头又继续认真地绣起来。苏茉尔会意,暗暗一笑。
这日,大玉儿约多尔衮到郊外有事情商议。
为避人耳目大玉儿先行一步,在约定地等候多尔衮。远远地多尔衮疾驰而来,他看见大玉儿的身影,很是激动兴奋,不禁加快了速度。
多尔衮在大玉儿身边勒马停下,望着她姣美俏丽的脸庞,欣喜道:玉儿,我真没想到,你会想要单独在这里见我!
大玉儿迟疑了半晌,终于取出那个荷包,捏在手里犹豫了一会儿,毅然递给多尔衮道:自己绣的粗东西,做得不好。权当是……你送福临龙佩的回礼。
多尔衮惊讶地接过,细细地观瞧。
大玉儿感慨道:你一定奇怪,怎么丝线针脚是一半旧一半新。这个荷包,是你第一回出征的时候,我开始绣的。后来一听见你……就停下了。如今,终于完成了。我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答应保护我儿子。
多尔衮将荷包捏在手里,放在心口,心中一阵酸楚,喃喃道:太贵重了!我的龙佩,远远不及这荷包贵重。
两人沉默一会儿,多尔衮回过神来,想了想,将荷包递给大玉儿。
大玉儿愕然接过,惊异地问:怎么?你不肯收下?
多尔衮正色道:当然要收!不过,现在还不能收。这个荷包太贵重,就这么收下,我于心不安。等我再加上一样贵重的礼物。
大玉儿有些迟疑地问:那……会是什么呢?
多尔衮自信而坚定地一笑:明朝的天下!
大玉儿先一怔,接着微笑道:明朝的天下?只怕到时候对你来说,这荷包……又不及江山贵重了。
多尔衮眼神火辣辣地看着大玉儿道:那么,你也再加上一样贵重的礼物,这么一来就公平了。
大玉儿逃避似的:太贵重的礼物,我怕我给不起。
多尔衮坚定地说道:只要你肯给,一定给得起!你信不信?
大玉儿抬头,凝视着多尔衮炽热的眼睛,心中既彷徨又羞涩。她不敢看多尔衮,更不敢回答,转身催马疾驰而去。
多尔衮大声叫:玉儿!玉儿!
大玉儿没有回头,渐渐消失了。多尔衮孤独地驻马在一片茫茫的绿色草地上,许久许久……